论坛继续举行。
跟东南亚国家达尔尼西亚的会谈,殷持衷可以不参加了,他要继续去郑重那边,帮着张罗一些事。
他给身上喷了点香水,出门打车去了。
常鸣去电梯口迎接达尔尼西亚铁道部的曼部长。
身材挺拔的曼部长显得很喜欢常鸣,一路跟他开着玩笑进了会议室。
唐志伟依然笑得灿烂,握手握得有力。他感觉,曼部长尽管比他年长将近十岁,手上还是很有劲道。
曼说,他从军多年,从一个普通士兵,一直做到将军,之后才开始从政的。
由于时间比较充裕,也没有什么具体要纠缠的细节,双方谈得比较开。
曼直言不讳地说,PAR公司和他们的政府能够提供一揽子更优惠的政策,来保证未来高铁合作项目的实施。希望唐志伟也向政府部门多多建议,能够拿出让人眼前一亮的条件。
唐志伟诚恳地表示,作为装备供应商,自己能够保证提供性价比最高的高铁产品,至于其它方面的条件,相信从政府层面也一定会积极考虑对方诉求,通过各方共同努力,寻求合作的最佳途径,实现互赢和多赢。
尽管没有取得预期的进展,但会见气氛还是很融洽的。
尤其是常鸣,问的几个“傻”问题,让曼部长开怀大笑,增添了不少活跃气氛。
比如,他问曼,指挥军队跟指挥铁路感觉是不是一样?还问,以后他是不是还有机会回到军队当他的将军?
对于第二个问题,曼说,他不大可能再回到军队,但是很有可能去负责外交、民航甚至警务呢。
当听到曼说他也有微信的时候,常鸣主动提出,想加部长先生的微信。
曼没有拒绝,很熟练地打开微信,扫了常鸣的二维码,并说:“我不发朋友圈,但我会看我的朋友发的各种朋友圈。我希望我的朋友能够遍天下。你瞧,现在我又多了一个来自中国的年轻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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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霜从唐志伟那里领到了任务——想法用老邪的手机给尹靓的朋友圈点个赞,便跟老诚商量怎么办。
老诚提议,先去老邪家找到他的手机。
进了屋,房间里还是上次霜霜带老邪走的时候那个样子,只是桌子上落了点灰。
这回霜霜倒是有点心思看一下房间里的陈设了。
尽管已是大名鼎鼎的高铁医生、劳动模范,老邪的家跟厂里多数职工的家没什么两样。
非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就是那面墙和那个柜子了。
客厅的一面墙上,贴了不少的奖状。还有一个玻璃柜门里,放了一些奖杯、奖章和荣誉证书。
另外几面墙上,零星挂着几张照片,都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显然,那就是他心爱的女儿。
客厅不大,稍有些乱。跟居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是茶几和饭桌上,摆了一些本应当出现在车间厂房里的家伙事儿。
这说明,主人除了在工作时摆弄那些玩艺儿外,平时在家,也没停了把玩。
手机是在卧室里找到了。当时走得急,霜霜也没收拾一下床铺。
走前,她顺手把床上的毛巾被给叠了起来,把床单抹平整。
老邪的手机设了开机密码。
按照常规,霜霜先试了下“12345678”,又试了下“87654321”。都不对。
她想了下老邪的生日。帮他办入院手续时,她填过这个。
把他的生日输入手机,依然不对。
霜霜又把任务交给唐志伟。他至少得提供两个人的生日,一个是尹靓的,这个应当不难,再一个,就是尹靓过世母亲的。这个怎么要到,可能会有些难度了。
老诚这边也在琢磨,是不是需要把素素的生日要过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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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邪醒过来那会儿,老诚给他看过的照片上那两张面孔,此时,不停地在他脑海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地浮现。
那就是素素,跟年轻时候挺不像的了,但还能看出当年的模样。那个男孩,是我的儿子,居然这二十多年都不知道,自己还跟素素有个儿子。
当时发生了什么?
自己明明捅了一个无比巨大的娄子——重重地打伤了厂办王主任,为什么竟然会不了了之了呢?后来呢?
老邪在记忆深处艰难地搜索着,想把那些碎片拼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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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子,也就是现在的老邪,以为自己会被抓走的那个清早,被抓走的却是满脸是伤、惨不忍睹的王主任。
究竟是怎么回事?去了一趟单位的素素给国子带回了确切的消息。
之前,当地公安接到举报,说王主任私看黄色录像,还利用职务之便乱搞破鞋。
经过前期调查,警方决定抓人,而抓人的日子,恰好就定在他挨国子揍的次日早上。
带人的时候,几名干警看到王主任的头一眼,全都傻了——这位王主任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会儿抓人时,还不兴用头套把嫌疑人的脸遮住呢,于是有不少人亲眼目睹了戴着手铐的王主任那张五颜六色的肿胀大脸。
之后,由于闲话传得实在对警方不利,警方不得不专门辟谣:王某被捕时面部的伤,非警务人员所致,而是由受害者家属出于义愤而为。
国子对自己闯祸的担心解除了,但素素的麻烦才刚刚开始。
随着调查的深入,原先由王主任利用职务便利调动的人员,包括素素,都被调整回之前的单位和岗位。
这么做,也许有无数理由,但客观上,等于坐实了所谓的“受害者”。
加上前一段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受害者家属”出于义愤打了王某的“故事”,更让大家把注意力都落在了素素身上。
她没法继续呆下去了。于是,向单位提出辞职。
之前,国子曾多次跟她提出过结婚的请求,她一直没有答应。
辞职在家,她含蓄地向国子暗示,两人是不是先把结婚证领了。
这会儿,轮到国子含糊了。他没有应这个茬。
他,也顶着巨大的压力。
这些日子,每天上班时,他都异常紧张。
只要他一进休息室,准能听见工友们在议论“那些事”,而一见到他,大家都不约而同地噤口,并相互间神秘地使眼色。
尽管他消息相对闭塞,还是有人向他透一些“花絮”。
比如,被审了几天,王主任突然对审问者宣称,自己在那方面没有能力,这等于把之前的指控都给翻了。
很快,这个消息就从“里面”传出来了。
再往后,又有消息传出来,王某是用某些“变态方式”做的一些“坏事”。
众人听了,又都兴奋地涨红了脸,继续讨论,于是聊天中又增添了更加“有趣”的谈资。
开始,国子还像以前那样,晚上在家吃完饭后,去素素家附近等她出来。
当然,两人在一起时,他绝口不提在单位听到的那些话。但渐渐地,其它要说的话,似乎也越来越少。
终于,有一天,他傍晚没有去找她。
又过了一天,他依然没有去。
再往后,有一段时间了,他听人说,素素离开这个地方了。
从那以后,他们再没有联系过。
老邪头脑中的记忆,慢慢变成了碎片,在脑海中飘浮,怎么使劲,也无法把它们聚拢。
他轻叹口气,干脆任由它们四散而去。
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只有两张面孔,异常清晰。
一张是素素的,另一张是那个陌生的男孩。
老邪问那个男孩:“你是谁?”
那张陌生的面孔没有回答他,也向远处飘去。
最后,只剩下素素那张表情淡然的脸,默默地对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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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诚以老邪的名义问素素的生日,并不是件难事。
一封邮件发过去,很快就回复了。只是,素素在邮件中又提出,想看下老邪和女儿的照片。
这让老诚有些为难。
最终,他还是想出个办法来。请厂里的人找来了劳模工作照。
至于说女儿的照片,只好跟素素说抱歉了。理由随便找了一个——女儿不大乐意把照片给别人看。
唐志伟也问出了尹靓母亲的生日。
方法很简单,闲聊的时候,假装无意地先问她母亲的属相,再问星座,最后确定出生日。
尹靓在毫无察觉当中就全招了。
三个生日都交给了霜霜:尹靓的,尹靓母亲的,素素的。
她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尹靓的生日。结果,不是。
尹靓母亲的,依然不是。
素素的,还不是。
密码如果不是亲人的生日,那就完全没有线索了。或者说,作为普通人探究密码的智力和能力极限,也就到此为止了。
霜霜不甘心。没有完成唐志伟交给她的任务,不能为他多分一点忧,她觉得过意不去。
昨天老邪突然醒来,让霜霜很是开心了一阵。
但接下来的情况却不容乐观。老邪再次昏迷过去后,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差。
霜霜不断恳请医护人员,无论用什么抢救手段,一定要治好病人,至少,要让他活下去。
“他唯一的女儿在国外,暂时没办法回来。一定要让他坚持到他女儿回来。”
小护士轻轻撇了撇嘴,嘀咕了一句:“她是干什么的呀,忙成这样。”
这句话,勾起了霜霜的伤心事,眼泪不觉得涌了上来。
她转过身去,把脸对着墙,以免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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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志伟一直盼着,霜霜那边尽早打开老邪的手机,好歹平复一下尹靓日显焦躁的情绪。
可惜没有进展,他着急,却又无奈。
今天晚上总算没有商务宴会了。这些天来,大家每顿饭差不多都是工作宴会或冷餐会,吃西餐都吃得直想吐,这会儿终于可以换换口味了。
常鸣要唐志伟请大家吃顿中餐,唐志伟答应了。
在海外吃中餐,最正宗的就是那老几样,什么宫保鸡丁,麻婆豆腐,西红柿炒鸡蛋,鱼香肉丝,等等。
喝着啤酒,吃着还算地道的中餐,聊着轻松的事,几天的疲劳顿时消解了不少。
徐刃锋几杯啤酒下肚,突然鬼使神差般地对唐志传说:“唐总你知道吗?我叔去北京照看的病人,是咱们东北公司的劳模,姓尹。我一直以为叫谢什么呢。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旁边的尹靓登时愣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