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卢绾咂舌,翻了个白眼:“你这个将军脑子真笨,三少爷不都告诉你了吗,我们两个人,根本打不过你的军队,你怎么还在这里像根木头一样!”
张耳皱眉,忽然猛地一惊,心下一凉,转身正欲掉头就走,只见一个士兵慌慌张张的从身后跑来,浑身是伤痕累累,满脸是血:“将——将军——不好了,有敌情!”
“什么?!”张耳翻身下马,三步两步冲到了伤兵面前:“敌军来了多少人?”
“不——不知道……”伤兵气喘吁吁的回答。
张耳大怒:“什么叫不知道?敌军来了多少人,你们看不清吗?”
“真的——真的是不知道——”那伤病一边喘气,一边痛苦的咳嗽:“后方狂风四起,飞沙漫天,我们根本看不清对方有多少人。可是身边的兄弟们全都一个个悄无声息的倒下了,我们根本看不到敌人,就像——就像是——鬼影!”
“胡说!”张耳大怒,挥刀一把将伤兵砍倒,对着身边面露惊恐之意的士兵,喊道:“凡妖言惑众扰乱军心者——斩!”
卢绾捂嘴轻笑,他扫了一眼张耳扔在地上的冰冷尸首,摇头叹道:“真不愧是做将军的人啊,出手就是不一样,就连自己的兄弟,也这么手下无情!”
张耳对卢绾怒目而视,一双眼睛写满了冷酷和杀意,他高举手中的长剑,对着整个队伍大喊:“暴秦无道,如今沛县的县令小儿,居然派妖孽来我军中,扰乱军心,其心可诛!传我军令,杀掉此二妖者,大王重赏,封侯!”
一时间,军心振奋,所有的将士振臂高呼,扬起手中的长枪长矛,飞奔着朝卢绾和刘季冲去。马蹄扬起黄沙,强弩手拉满了长弓,无数飞箭朝二人袭去。卢绾神色一凛,飞快地将手中折扇轻舞,随即脚尖轻点,飞身跃入了敌军的阵营之中。
刘季此时也不敢懈怠,千军万马,飞剑流矢,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在空中飞跃,所过之处,皆溅起无数热血。
红色的衣衫,蓝色的长袍,他们两人犹如敌军中穿过的两道闪电,千军万马难近其身。所过之处,无不鲜血飞扬,兵如山倒。卢绾的脸上满是鲜血,脸上却依旧挂着一副桀骜不驯的模样,嘴角轻扬,似乎对陈胜军很是不屑。而刘季却脸色沉稳,波澜不惊,但是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稳准狠,招招致命。
不仅如此,就在这二人疯狂的攻击时,张耳不断地接到军报,整个军队的左翼和右翼,不断地的遭受到不明敌人的攻击,黄沙漫漫,敌人来去无踪,根本掌握不到对方的情况。
张耳急得抓耳挠腮,他万万没有想到,银甲军两万将士,居然被眼前这两个男人困得寸步难行。眼看着又有许多将士们洒血倒在了地上,张耳的眼睛几欲充血,他狠狠地盯着他们,猛地抛下手中的长剑,抢过一个强弩手的弓,飞快地拉满了弓,直直地朝他们射了过去。
张耳的这一箭,用尽了全部的力气,飞箭射出弓的瞬间,长弓应声而断,箭如同脱缰的野马,直直的朝前方冲了出去。
扑哧——
飞箭没入血肉,发出闷响。霎时间,鲜血飞溅,一个身影直直的倒了下去,摔在了地上。卢绾浑身一震,大喝一声“阿季——”,翻手将身旁的几个士兵打伤,疯了似的朝血泊中的刘季冲了过去。刘季的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卢绾冲到了他面前,眼疾手快护住了他,一边打一边退。刘季的意识此时已经有些模糊,卢绾不停地大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保持清醒。
“阿季!阿季!你醒着!你不可以有事!”卢绾将身前的几个士兵打倒,护着刘季退到了泗水河边。身后是滔滔的河水,身前是无数银甲士兵,卢绾桀骜不驯的面容上,此刻也露出了一抹不甘和愤怒。
刘季捂着伤口,面容痛苦,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颤抖的说道:“我——我坚持不住了,卢绾,你别管我了,快走——”
“不行!”卢绾挥舞折扇,鲜血飞扬,他的墨发有些凌乱,但语气依旧坚定:“我们是从小长到大的兄弟,我怎会舍弃你?”
刘季苦笑了一下,努力挤出一抹笑脸:“你怎么还是这么死脑筋,眼下只有你走,才是能活命的唯一办法!”
卢绾冷哼了一声:“我没有你那么理智,在我心里,唯信一个‘义’字。要我舍弃你,想都别想!”
张耳此时骑着战马,威风凌凌的朝他们二人走来。他看着卢绾浑身血迹,刘季奄奄一息,不禁傲然狂笑:“哈哈哈哈,我以为是什么妖者,还不是肉体凡胎。你们不会真的以为,就凭你们两个人,就想拦住我吧!”
卢绾不屑的吐出一口血,将手中折扇一洒,鲜红的血液洒在地上,格外刺眼:“是又怎么样?即使我们人数少,可你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吧,你的手下死了多少了?你算过了吗?”
张耳脸色猛地一沉,对卢绾怒目而视。卢绾轻哼了一声,瞥了一眼张耳,俯身在刘季耳边轻声说道:“一会儿我拖着这个将军,你从左边杀出去,我掩护你。”
刘季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了卢绾的肩膀,他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露出了一抹深长的笑容。
卢绾一怔,竟有些莫名的心慌:“喂,阿季,我跟你说话呢!听明白了没有!”
刘季摇了摇头,轻笑道:“卢绾,你忘了,从小到大,我可从来没听过你的话啊……”
说罢,刘季猛地朝身后一跳,卢绾一时间愣在了原地,等到他反应过来之时,大喝一声,慌忙朝前去抓,可是此时为时已晚,刘季竟然就这样,沉进了冰冷的泗水河中。
“阿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