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岚长舒了一口气,如果能回到刘季军中,那么子婴便可安然无恙,项羽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在此时和刘季开战。
正想着,子婴突然递给了她一个东西,柒岚伸手拿过,是古月留下的手机还有雏铃阁的金铃。
“你给我这个干什么?”
子婴默默地回答:“万一我遇到不测,雏铃阁便交给你,我任命你为下一任的阁主。还有皇叔的遗物……我希望你能保管好它。”
柒岚急了起来:“子婴,你怎么能说这么晦气的话!只要走出密道,到达刘季的军营,你就会没事的。”
子婴浅笑摇头:“并非我不信你,只是天道既定,生死在天。你曾经对我说过,我会殒命在项羽之手,若我逃不过天命,至少雏铃阁后继有人。”
柒岚望着子婴的笑容,突然觉得心慌意乱,她有种不好的预感,一股寒意渐渐地袭来。
子婴接着说道:“虽然大秦已毁,但是雏铃阁的子民早已经散布天下,你手执阁主金铃,便可号令雏铃阁,这就算是我送给你的临别之礼吧。”
说罢,他又望了一眼韩信,说道:“韩信的毒,我也已经解了,你不必再为了他,听我的命令,你自由了。”
子婴像是交代后事一般,一桩桩一件件吩咐柒岚,柒岚越听心里越慌乱,她的手心里全是汗,难道上天真的要按照历史,让子婴殒命于此吗?
漫长的密道,让柒岚觉得似乎走了一整天。空气中的潮气越来越重,甚至能听到水滴滴下的声音,紧接着没过多久,白色的月光倾洒在秘道口,他们终于出来了。
不远处,就能看到刘季驻军的军营,整齐有序,四周没有伏兵,也没有任何的异样,安静无声。
“我们——出来了?”柒岚不敢置信,刘季的军营就在不远处,项羽也没有追来,这样一来,子婴便可以安然无恙了。
柒岚惊喜不已,她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竟然真的躲过了一劫。她正欲拉着子婴朝刘季军营的方向走,可是子婴却纹丝未动。
柒岚顺着子婴的视线朝身后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山坡下,早就布满了弓弩手和骑兵,虞子期手握缰绳,伫立在军队的正中央。
“秦王殿下,我们在这里恭候多时了!”虞子期摇了摇手中的一块铁板,自信地笑道:“我早探测到这附近有密道,便在此处设下了埋伏,果然不出我所料,总算逮住了你。”
话音刚落,只听得队伍后面传来铿锵有力的马蹄声,将士们纷纷朝两边退让,乌骓马上,项羽身穿铠甲,手握霸王长枪,英姿勃发。他的身上是大秦将士们洒下的热血,英俊的面容上满是不容侵犯的威严霸气。
“你——便是子婴?”项羽洪亮的声音传来,他的脸上长出了些许胡须,神色更加沉稳坚毅,然而双瞳之中,却更多了几分冷血和严酷。
“你便是项羽?”对面这份威压,子婴轻笑,毫不畏惧:“果然是英雄男儿,确实堪称当世豪杰。”
项羽不屑的轻哼一声,脸上的杀意愈来愈浓。柒岚按捺不住,生怕项羽出手伤害子婴,便对项羽大喊:“项大哥,是我,我是柒岚。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子婴身边,他已经开城投降了,他如今已经什么都不是,只是一个普通人,你就放他云游乡野吧!”
项羽看了一眼柒岚:“我听烟儿说了,你还活着,如此甚好。我不想伤你,你最好退下不要妨碍我。”
“项大哥——”柒岚还欲说话,却被子婴拦住了,他握着腰间上的长剑,一步步的朝项羽走去。韩信挡在几乎要冲上去跟项羽拼命地绿央等人面前,柒岚着急的想要冲过去阻止,也被韩信拦住了。
“让开,你这是干什么!阁主有危险!”绿央对着韩信的背影又打又骂,可是韩信却纹丝未动,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子婴的背影,沉沉的说道:“你们好好看看,几万精兵在我们面前,你们有何胜算?项羽铁了心要杀子婴,我们根本救不了他。”
“那又怎么样!”绿央声嘶力竭的大喊,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他是我的阁主,我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属下奉命誓死保护阁主!”小三小四也是奋力想往前冲,可都被韩信拦住了。韩信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但是却丝毫不为所动:“这是子婴最后的尊严,你们都看好了,身为大秦最后的君王,这是他的宿命,也是他的选择。”
子婴缓缓地拔出了手上的剑,绝美的容颜上带有不容退缩的决绝。他脚尖轻点,一个轻功飞身旋转,剑锋猛地一砍,项羽的乌骓马顿时退后了好几步,项羽撑着长枪从马上跃起,翻身下地。
仅仅一招,便把项羽从马上打了下来。楚国的将士们都震惊不已,虞子期更是不敢相信,项羽自出征以来,可谓天下无敌,从没有人能将他从马上打下来,可是子婴却仅仅用了一招,就把他硬是逼了下来。
项羽也是一惊,他的脸上露出兴奋的快意,他没想到这个长的比女人还柔弱的子婴,居然武功如此精湛。
“很好。”项羽的眼眸微闭,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兴奋。人生在世,若遇到真正的对手,难免不是人生一大快事,他拔起霸王枪,挥舞着朝子婴刺去。
眼前的这场战斗,让人眼花缭乱,应接不暇,这两人的身姿在空中飞速的闪现,躲避、刺杀,速度之快,甚至出现了幻影。每一招都是凶狠的杀招,每一步都意在置对方于死地。项羽的速度越来越快,神情越来越兴奋,他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对手!
子婴挥舞着长剑,在空中高速旋转,踏着霸王枪,他凌空一跃,刀尖划过项羽的脸颊,划过一道血口,而此时,项羽手中的霸王枪猛地一回,子婴的胳膊顿时血流如注,被整个刺穿。
“阁主!”绿央泪流满面,疯狂的大喊,韩信紧紧的拉住了他们,不让他们上前。子婴和项羽,其武艺之精湛远超他们任何一人,这场对决,只属于他们二人,其他人无论谁冲上去都是死无葬身之地。
项羽抹掉了脸上的血迹,子婴捂住受伤的手臂,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惨白。项羽扬起嘴角,赞道:“你是第一个接下我这一枪的人,这是我全力刺出的一击,不得不承认,你很强。”
“彼此彼此。”子婴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滑落:“你也是第一个把我逼到如此绝境的人。”
项羽冷哼,握着霸王枪的手紧了紧:“不过下一次,你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话音刚落,项羽猛地跃起,身子在空中加速旋转,一枪径直的朝子婴身上刺去,子婴赶忙施展轻功躲开,地上顿时被霸王枪刺出了一个巨大的坑,柒岚等人被这股强大的气流震得几乎站不稳,趔趄的扶住地面。
子婴挥剑劈开这股气流,施展轻功绕到了项羽的身后,他的剑锋带着他十足的内力朝项羽背后刺去,项羽的盔甲几乎被刺穿,然而借着这股力量,项羽一把握住子婴的手臂,右手猛地刺出一枪,霸王枪顿时贯穿了子婴的胸膛,霎时间鲜血飞扬,染红了子婴的白色长袍。
“阁主——!”
“子婴——!”
绿央挣脱开韩信的束缚,发了疯似的朝前冲去。可最终还是晚了,项羽冷冷的拔出霸王枪,子婴的身子犹如秋风落叶,缓缓地倒了下去。
柒岚冲上前,抱住了子婴的头,子婴的嘴里不断地涌出大量的鲜血,他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气,双眼涣散无光。柒岚的泪水仿佛决堤一般,汹涌而下,泣不成声。
“对不起,子婴,我没能保住你,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古月……”
“皇叔……”子婴的意识已经逐渐消去,他颤抖着喃喃道:“你曾经告诉我,皇叔已经回家了……真好,真希望,我也能去皇叔的家里,你说,他还会不会要我呢……”
“会的,一定会的!”柒岚泣不成声。
“我……又可以见到他了呢……”子婴的脸上挂上了一丝微笑,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像是完成了最后的心愿一般,微笑着死去。满是鲜血的脸上一片安详,绿央声嘶力竭的大喊,可终究无济于事,秦朝最后的帝王,崩逝了。
铃——铃——铃——铃
雏铃阁的声响,响彻云霄,宛如一首哀歌,哀悼这位英年早逝的阁主,又像是对命运无声的抗诉,天道无情。
咸阳宫毁,秦王被诛,阿房宫也被一把大火付诸一炬。至此,大秦的龙脉尽数毁尽,皇脉血统断,大秦再也没有了复起之相。
子婴的死,让柒岚最后一根紧绷的神经断了。环顾四周,到处都是漫天的火海,满地都是鲜血,柒岚慢慢地起身,茫然地走了两步,终于支撑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阿岚!”韩信的惊呼声从身后传来,失去意识前,柒岚似乎看见了远处飞奔而来的刘季,还有他带着的大队人马,柒岚什么也不想思考了,她任由黑暗吞噬了她的意识,真的好累,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