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岚不禁沉下心来,面对如此心思深沉之人,她本能的保持了警惕:“那这藏书阁的大火——”
赵高慌忙施礼:“姑娘误会了,这火确实是皇上所放,那日姑娘离开藏书阁之后,皇上便心思忧虑,寝食难安。夜里便命令奴才烧掉藏书阁,奴才探知姑娘已经知道龙脉的秘密,恐此举对阁主与龙脉不利,便先将古籍取出,再放火烧掉藏书阁。”
赵高示意侍卫抬出了一个箱子,里面密密地摆放的都是记载着龙脉的竹简。这记载着龙脉的古籍在藏书阁的暗格之中,本来十分的难寻,但是赵高却能将它们带离藏书阁,看样子这些日子以来一直监视她的人,就是赵高无疑了。
柒岚冷冷的瞥了一眼赵高,这个看上去有些阴柔的家伙,笑起来更是带着一股子阴寒,让柒岚有些不寒而栗。大概是历史上对他的差评太多,柒岚总觉得这家伙的骨子里也透露出些许狡诈。
子婴随手拿起一卷竹简,粗略的看了一眼,内容记载的和那日在凝春殿里看的一样,他将竹简递给了柒岚:“这里有十五卷竹简,按照你的办法,赶紧解读。这些竹简留在我这里终究是个隐患,我要赶在天明的时候,全部处理掉。”
“十五卷?不是十八卷吗?”柒岚仔细数了一遍,这些竹简整整齐齐的摞在箱子里,确实是十五卷。
赵高歉意的鞠了一躬:“姑娘见谅,因为时间仓促,我只拿到了十五卷,剩下的那三卷竹简,因为在藏书阁的最顶层,奴才能力有限,未能取得。”
柒岚狐疑的盯了他一会儿,心里打起了鼓。赵高此人心性狡诈,说话孰真孰假,极难分辨。可是眼前之人,面容坦荡,丝毫没有紧张做作的感觉,柒岚皱了皱眉,将这股疑惑压在了心里。
子婴摆手说道:“无妨,虽然有三卷遗失了,但是大部分都还在,我们先拼凑一番,看能得出什么线索。”
“是。”赵高恭敬地回答。
柒岚无奈,只得将这十五卷的竹简全部铺在了地上,密密麻麻的文字连成一片,仿佛一堆排列有序的蚂蚁一般。韩信打了一桶水,拎进了大殿内,哗啦啦的一股脑全部倒在了那些竹简之上。
墨迹遇水,逐渐的晕染开来,许多文字变得模糊不清,颜色变得很淡。柒岚用衣袖轻轻拂去竹简上的水渍,果然,有一些文字竟然原封不动地完整保存了下来,墨迹纹丝不动,一看就是经过特殊处理的。
“这便是真正的龙脉古籍了。”柒岚望着眼前的文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虔诚。这便是历代秦王所遗留下来的龙脉秘籍,记载着大秦龙脉的秘密。这承载了数百年的智慧结晶,终于呈现在了他们的眼前。
龙脉乃控国运,兴,则国盛,衰,则国危。龙者,掌天子,脉司命数。雏铃起,天下聚,真龙显。四铃共响,天下始乱。龙血之石,乃真龙心血。四铃齐聚,龙血为界,则龙脉现。
真龙非人,亦可弃。换血石,毁四铃,龙脉立断。国运昌衰,从此天定,非人力可控也。
韩信一看这些文绉绉的话,就一个头两个大,他不耐烦地起身:“怎么这么多字,明明洗掉了这么多,怎么还留下如此长篇大论?”
柒岚仔细的研读着上面的文字,情不自禁的喃喃自语:“‘四铃齐聚,龙血为界,则龙脉现’,四铃……难道指的是雏铃阁的四铃?”
子婴紧蹙眉头,盯着这些文字,虽然看到了龙脉的线索,但是他心里却并不轻松,甚至更加惆怅。
四铃……为什么偏偏是这个?
柒岚见子婴眉头紧锁,不禁疑惑:“你不是贵为雏铃阁阁主吗?只要拿到雏铃阁的四铃,不就可以找到龙脉了吗?你为什么还是闷闷不乐?”
子婴瞪了她一眼,深吸一口气,沉沉的解释:“雏铃阁其余三铃并不难得,只是这阁主的金铃,却早已经失传几十年了。”
“什么?没了?”柒岚大吃一惊:“我以为这金铃就在你手中呢,闹了半天,你也没有?”
子婴脸色很不好,好不容易找到了龙脉的线索,可面临的却是另一个难题。阁主金铃已经消失了几十年,如今要让他们去哪里寻得这东西呢?
在一旁一直沉默无言的赵高突然出声,他先是施礼,随即便细声说道:“启禀阁主,关于这金铃的下落,奴才倒是有一些线索。”
子婴闻言,顿时惊喜:“快讲!”
“一年前,城阳县丞曾上书,言城郊发现了一些带着金屑的土,夜晚十分,常有诡异的铃声四起,声音哀怨,闹得人心惶惶。听闻请了许多的仙人异士,都未能清除。”
“不久前,项籍刘季叛党攻下此处,屠城杀民,造成惨绝人寰的炼狱之景。听闻铃声方止,城阳县才恢复了安静。奴才想,这铃声莫不是与失散多年的金铃有关?”
赵高的话,让子婴惊喜万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居然还能得到金铃的线索。柒岚却没有如子婴一般的兴奋,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赵高,幽幽的说道:“一年前的奏疏,您居然记得这么清楚?柒岚佩服。”
赵高轻笑:“奴才帮皇上处理政务许久,这些事,自然是要上心的。”
子婴顾不得许多,他已经等了许久,就算这是一条假的线索,他也一定要去一探究竟。他这便起身,对柒岚说道:“如此甚好,你随我立刻前往城阳,不管结果如何,我们也要一探究竟。”
柒岚思虑再三,眼下除了相信赵高所言,别无他法。她只得同意,答应与子婴一同前去城阳。
赵高提醒子婴说道:“阁主若要前往城阳,需和陛下告诫一声。阁主此时已经是朝中重臣,若就这么贸然离开,恐怕会引起骚动。”
“嗯,也好。”子婴回过头,看了看柒岚,又望了一眼柒岚身边形影不离的韩信,若有所思:“是该去和老东西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