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最庸俗老套的剧情发展,那个会弹钢琴的“从犯”应该碰巧、刚好就是沈似来。
大概每晚8点10分,打开电视机就是这种剧情庸俗、充满你能想到的各种狗血套路的电视剧。
在她目前简单的人际关系里,她最不想在私下里见到、需要避嫌的人就应该是他了。以前虽然也有向她表白的男生,甚至有对门S大的男孩子慕名而来,但那都不足为惧。她连尴尬都不会有。
不过退一步讲就算是沈似来又怎么样呢?
他也明确说过并没有追她的企图,只是朋友。
当事人对自己提出的主张,有举证责任。沈似来既然主张两个人是朋友,那当然就有责任要说到做到。
这就没什么可纠结的,陈倾从来就不和自己过不去。
很多女孩子都“玻璃心”,她觉得她也“玻璃心”,只不过玻璃的种类是钢化的,还是那种夹胶的钢化玻璃,说不定还带着点防弹功能。
而学院需要出节目的时候让她去吹长笛这也很好理解,她新年晚会上展示过这点儿特长,所以被拉去“救场”也合理。
陈倾从七岁的时候开始学吹长笛,高中的时候学习紧张差点就荒废了,上大学捡起来勉强恢复了八成功力。不过这又不是比赛,表演个节目助个兴什么的足够了。
这些事都发生的有理有据,所以都不值得成为困扰。
第二天早上8点不到,陈倾就收拾完毕,带上她的长笛,走到端升楼3楼。
还没把那段长长的楼梯走完,清澈舒缓的钢琴声就从远处的音乐教室流淌出来,犹如一道映衬着晨光的溪流,在她脚下散漫而沉静的铺陈开来。
曲子是《水边的阿狄丽娜》。
看来她的从犯先来了。
听起来弹琴的人水平还不错。陈倾虽然不会弹钢琴,但曾经也和弹钢琴的小伙伴们合奏过,耳濡目染勉强有点欣赏能力。
差10分钟8点,她推开了音乐教室的门。
是一个她没见过的男孩,坐在琴凳上。不,应该不是男孩,他分明的棱角并不像一个男孩,而是个年轻的男人。
早晨的阳光毫无保留的倾泻在他身上,他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这曲子似乎让他带上了点儿忧郁,黑色的短发,手指修长,音符从他的指尖犹如潺潺溪流一般,波光粼粼的蔓延到整个房间,然后一点一滴汇集成川流不息的河流,顿时整个音乐教室变成了一个装满海水的立方体,陈倾站在门口,觉得自己一点一点的被微咸苦涩的海浪淹没……
这首曲子虽然是一首常见的通俗钢琴曲,但此时这个弹琴的人赋予了曲子里的和声一种瞬息万变的莫测,让它充满了饱和的色彩。他弹得清清荡荡,她好像从曲子里听出了水的波纹,以及暗流汹涌。
他弹得身心投入,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
陈倾内心舒了一口气,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不过还好不是沈似来,还好没有按照最庸俗的剧情进行下去。
她默默的站在门口听着,《水边的阿狄丽娜》最后一个音符水滴一般反射着阳光,叮咚一声落进了大海里,溅起一个萦绕的余韵,消失了。
男人停了下来,转过了身。
“你是……”男人看着她说,语气里有一点意外,“陈倾?”但他的意外很快就不见了。
“你好,陈倾。”他向她打了招呼。
他的眼神明净如溪,但并不是单纯无知,而是带着一点像是看透世事的包容。
如果曲清梦在,她一定会呈星星眼状大喊“帅哥啊……”。
陈倾觉得更合适的形容词应该是气度不凡,这个男人明显带着着一种历练的成熟,以及仿佛致命的神秘感。这种感觉好像比他的长相更容易吸引人。
“你好”她说,她并不想被他吸引,但仍然有一种这个男人就在等自己的错觉。
然而音乐教室的门又开了,有谁走了进来。
“陈倾,你来的挺早啊。”
陈倾回过头,她愣住了。
是沈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