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接上回,说到魔王大婚....那大笑三声,踏空而来的老者正是这东荒大陆人尽皆知的符篆大师玉机子,玉机妙笔闻天下,就算是在妖界魔界也是数一数二符篆名人,无人不敬他三分,敬仰十分!
可偏偏这魔王并非俗子,面对大人物也毫无怯弱之意,两人针锋相对,场面异常焦灼,底下的各大能人异世都是一阵诧异唏嘘,议论纷纷,谁也没想到新魔王的一场婚宴,会请来这么多百年难得一见的大人物。也恰是此时,玉机出现的真正原因跟着浮出水面,谁又能知道,魔王身边那个名不经传,不知家世几何的新娘子,居然是.....
“是什么?!”
“遗失多年的亲女儿?干女儿?”
“说书的,你倒是快点说啊!”
台下人正被这绘声绘色的故事吸引的聚精会神,谁知道这人又停了下来,卡在这重要关头,急得人连丢了几把瓜子。
看那一双双全神贯注的眼睛,说者才神秘一笑,将自己手中的板子重重落了下来,'啪!'的一声,让远处的人都回眸观望。
“居然是玉机大师从闻名以来,独一个的亲传弟子,各位可要知道,这独一份的亲传,可是比亲女儿都还要亲呐!能有这符篆的天赋让玉机大师看上,可想而知,这可不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修士,那可能就是下一个名扬天下的符篆天才啊!!”
“再说回大婚当日,可想而知,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是大吃一-惊,这程度不亚于看到玉机本人甚至更盛,唯独毫无反应的,就是那台上的新魔王,如此想来,那魔王定是早早就已知晓。”
“当初众人都猜测魔王为何取一个修士为妻,如今看来,娶玉机大师的徒弟,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门当户对,只不过对玉机这个在修真界的符篆大师而言,自己的徒弟变成了魔修,似乎不是件光彩的事。”
“不过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玉机不愧是一代大师,气度不凡,心胸宽广,饶是自己徒弟不争气,可还是送上了一份新婚大礼。”
“魔界的天空多有些昏暗阴沉,笼罩着半边天都有些阴森可怖,鲜红的毯子直直蔓延至高台,那烛火摇曳,烛台的影子犹如前来庆贺的鬼煞,风声阵阵,星火飞舞。”
玉机提手虚空这么一画!!
紧跟着声音,说书人的手也跟着舞动起来,“遍地开满鲜花,万紫千红,齐刷刷的都绽放开来!飞鸟和鸣,琴瑟纷起,犹如仙乐在耳,身处仙境之中,一草一木,一呼一吸,都能得到前所未有的灵力增益,世间万物容纳其中,小千世界虚实相聚,实可谓真假意境难道明,仙灵妙法入体清……”
“五道真元形中匿,九天玄门堪能拟。”面具下的红唇念念有词,轻声细语淹没在这陆续涌起的山河海浪声中,偌大的宫殿早已被繁枝茂叶峦峦高峰所掩埋,呈现出蛮古时期的自然风貌,一草一木都有着以前的独特之处,奇珍异宝也是遍地可取。众人皆坐落在一处高峰的半山腰,放眼望去还是能清晰分辨出,这就是缩小版的蛮荒之际的九溟大陆,尤其是那三座高峰,以极为陡峭高耸的模样倒映在众人的眼中,脚下是万丈深渊,头顶是彩云连连,轻嗅身边枝叶,仙灵之气似乎贯穿其身,早已分不清到底是真是假,是虚或实。
随着堂中女子随手一笔,山川冰河都随之而来,这种符箓所带来的视觉盛宴,远比那听起来的玉机大师所做要来的惊艳,就是前去参加过大婚的人,包括百原辞在内都是为之一惊。玉机所做,可远没有这般大手笔,场面壮观程度足以惊诧众人,也更能知晓苏青娆这一百年的进步有多大。
“上古蛮荒,大战开辟地界,因灵气充沛浑厚,地势风貌拥九处绝境,故九名地界问世,由太元妖神指点,受灵气熏染,万物可修炼成形,妖界由此而来。”一边欣赏着这前所未有的感官盛宴,一边倾听着苏青娆清晰务无比的解说,浏览其身边的景色时,便能更加了解投入其中。
晴空山川在塑造成型之后,便跟着苏青娆的轨迹一直不断变化,如同时光飞速流逝,清晰可见的花草从盛放到枯萎,春去秋来,万物枯掰复苏,兴旺交替,引得人目不暇接。
掺杂在其中的,还有诸多仿佛有了灵魂的生物,看到众人时的好奇与探究,甚至跳出时光的变换,跃出轮回,停留在人们的身边,年纪尚小的孩童更是已然起身,伴着身边的精灵起舞欢呼,全然已经忘了这只是个符法而已。
“日月更替,斗转星移。”苏青娆目光微转,扬起的藕臂似绸缎一般轻柔而下,轻曼的步伐带起素白的裙裳,指尖泛起星月的光辉,转身朝着另一边划去,身边的景色也如同涟漪一般,受到主人力量的影响,加快更替的速度,眨眼的功夫,好似被日光恍惚了一下,眼中的九溟大陆已然焕然一新,随之而起的,便是苏青娆那如同造物主般的朗朗之音,“历代交替下,九名地界欣欣向荣生机勃勃,上九天洞玄机,引得世间大能崇拜于此,纷纷向往,兴盛非凡,故再得名,更为九溟大陆,实乃万物生长,神灵庇佑的妖界所在……”
声音中的美景步入春季,满山红花纷飞,花瓣落至酒碗中,倒映着细腻的纹路,洋洋洒洒,沁人心脾。
尤其是坐落在下方,花瓣如雪漫漫皑皑,金禾手中的玉扇微微一转,在分明的骨节之中展露雪白的扇面,接起一朵悠悠飘落的桃花,端在眼前瞧了瞧,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意。
虽然修为进步极大,但被戳到伤痛处,还是难免会忍不住抓狂,这片繁华的符箓术法的掩盖下,又不知有多少人能够发现暗藏其中的戾气。
不得不说苏青娆在的时候,他看到的戏剧就会变得异常丰富精彩,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就像是被赋予了莫名的魔力,牵一发动全身,一旦她踏出一步,周遭都会有无数的变换,犹如她现在画的符箓,笔笔舞动之下,意境变幻,那身处其中的一位位公子,心也跟着晃动起来。
桃色飘零,坠入那双狭长的凤眸,惊起那名为举目文雅的湖水,波澜四起,妖魅本色尽显,在一片雾霭之中好似光芒乍现,只需一击,便能无形中将他人的心魂牢牢捕捉。
在这番繁华的美景之中,殊不知自己的那份儒雅也被其他人纳入眼中。阜时寐在看到苏青娆绘出的山河惊诧之后,转头去留意金禾,却被那迥然不同的金禾再次击中神魂,嘴唇微张,在这繁花落幕下再也动弹不得。
花瓣飘落,映入眼帘的同时也触及心底,那在虚境之中几近真实的回忆,逐渐与面前的事物融合起来,娇俏灿烂的笑颜,轻盈雀跃的身姿,手持一段风筝线,在一片繁花飞舞之中匆匆转身,星辰般闪耀的清眸也正好撞入他的视线之中。
几乎是同一时刻,从记忆中挣脱出来的双眼,恰巧就迎上了苏青娆此时的目光,少了几分清澈灿烂,更多的是探究,疑虑到淡漠,仅需一瞬,就能以比刀剑更加令人痛苦的方式,狠狠扎进他的胸膛。
霎那间的窒息感,使得胸口异常沉闷,下意识伸手捂住了胸口,防止那股痛意蔓延,身旁的百原辞倒是也眼疾手快的抓住了他的胳膊,不动声色的低语了一句,“还好吗?”
“嗯。”散开眉间的愁闷,尽量不表露更多的神情,也克制着不再去看苏青娆的身影,垂眸落在眼前飘着花瓣的残酒上,稍加思索,不等百原辞阻止,就已经抬手一饮而尽。
此情此景,再想到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百原辞不禁瞥向那空荡荡的酒盏,嘲讽般的笑了一声,“魔界多少人想要你这一条命,也无论如何都拿不走,殊不知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人,一个眼神就能让你痛不欲生。”
深知百原辞已经多次嘲讽过,为此沈然也并未有什么反应,依旧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碗,看着那一朵桃花正正好落在酒盏之中,才缓慢的应了一句,“这是我的……罪孽。”
“呵,那对我做的就不算是罪孽?”自从苏青娆消失之后,他这个逍遥自在的魔教二当家就沦落成了奴隶,三天两头压下来的任务比当魔王还要重,生死不问,冷暖不知,这个弟弟着实只是字面意思罢了。
想来想去越发气闷,再看看自己身边的木头依旧不为所动,知道在此场面下多说无益,只好跟着饮了一杯烈酒,端起虚假的面孔继续享受晚宴。
众人思绪纷纷的同时,大多数人却是沉浸于术法之中毫无察觉,一直在不断变换的大好河山,在苏青娆持续不断的绘制之下逐渐有了如今所见到的九溟大陆的形态,跟随着苏青娆的口中古往今来妖界的记载典故的叙述,这般壮阔盛大的风景就变得异常富有深意,时过境迁的穿梭感,让所有人大饱眼福,惊叹连连,看着苏青娆的目光更像是在看一个九州之上,造化万物的上神。
从台上到台下,裙裳飞舞之际,如此浩荡的符术展览也逐渐落于尾声,从刚开始的奋力展现,到半途的理智回归思路清晰,深知自己似乎因为百原辞的话有些冲昏了头脑,隐约会要暴露些什么,施展的灵力便渐渐有所收敛,装作自己灵力陡然挥霍之后有所不足的样子,偷瞄到高座上的妖君妖王后已然满意的表情,以手为笔挥出一条长纱,如同被风吹起一般,带动整个人踏空落至原本所站的高台中央,秀指朝着前方轻轻一点,笑意展露,抬手负于胸前,躬身行了一礼道,“所谓虚中终有实,实中或为虚,万千归于一,大道本归元,如此,方得始终。”
苏青娆说罢,周遭瞬间戛然而止,飞鸟僵硬,山水停滞,就连刚刚一直如在耳畔的妙音佳曲都跟着停了下来。在苏青娆行礼之际,一切都跟着消散开,化为一片火星,伸手触及一片暖意,再无其他。
刚刚还身处仙境无法自拔,下一秒看到富丽堂皇的宫殿,短暂的呆滞,紧接着那满眼的星光都跟着暗淡下来,如梦初醒般,暗自惊嘘起这符法的妙处所在。
“在下班门弄斧,让各位见笑了,总归还是为了讨个喜气,恭祝九溟大陆日后依旧繁荣昌盛,众安道泰。”
眼见苏青娆又再次开口说话,这不少人才回过神来,就连坐上的妖君王后也是如此。阜岳在短暂的思虑之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眯起的眼睛中有着别样的意味。
“这偌大的符法境界,恐怕我这九溟大陆也找不出一个能够与长老相匹敌的,实在是令本王惊叹,也足以令在座众位心服口服。”
言外之意,阜时寐等人也无需再继续出言挑衅,这等敬佩是实打实的赋予了苏青娆。
“王上说的极是,虽说未曾见过百原二公子所说的玉机大师亲笔,但今日这位长老的手笔,却也实在令人惊叹啊!”阜岳开口之后,在座的人都已是连连点头称赞,不一会儿就有了附和之声。
“百原公子认为呢?”刚刚提起的是百原辞,这会儿阜岳也是笑眯眯的转头去问询。
百原辞倒是面色没有多大变化,抬头与苏青娆对视了一眼,略过自己身边的沈然,斟酌了番才跟着点点头,“场面壮阔,的确精彩,我非符师出身,也只能谈起形色,虽不能与神符官玉机大师并肩,但青长老这身法也不可小觑。”
“王上,百原公子可是嫌少有夸赞过人的,如此看来青长老能力过人,九溟大陆贵人的称呼可是名副其实了。”妖王后侧目与阜岳相视一笑,目光中满是赞许。
“那在此我可是要谢过百原公子了。”见妖王后这么说,苏青娆也是顺势朝着百原辞行了一礼,反倒引得百原辞脸色一僵,有些被怼的憋闷感。
“长老这绘画的山河,实在是栩栩如生,老朽已过千岁,见过九溟大陆山川变幻,却不想长老竟能幻化的如此相像,敢问长老是如何做到的啊……”
说话者是一位老朽,看那年迈模样,的确是有着些年岁,恰巧提起了苏青娆想要表达的意思,顺手也是朝着老人行了一礼,才毕恭毕敬的回应起来。
“不瞒前辈,在下对九溟大陆心存敬畏之心,早在来之前就已经多处翻越古籍典故,只为能够了解九溟大陆一草一木,虽不够详彻,但也记住了地图的大概,能在今天用上,也是黔驴技穷铤而走险了。”
这话并不是说给那老者一人听,更多的是为了给阜岳一个解释,刚开始谦虚谨慎,后来又大放光彩,自然需要解释一下来由,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自己的敬畏之心,阜岳也会感受到一股崇敬之意,舒坦的同时,自然也会满足苏青娆前面所提的条件,“长老为我九溟大陆如此用心,本王自然也要信守承诺,给长老一个奖赏,说吧!长老想要何物,只要是我这九溟大陆内有的,本王定会送上!”
“青慕谢过王上!”绕来绕去,花费这么大的功夫,到头来只不过是为了一件事罢了,如今就在眼前,自然是欣喜不已,果断一拂衣袖,向着阜岳行了个大礼。
这等欣喜之意怕是谁都能察觉出来,就连阜岳也是心中小小咯噔了一下,害怕苏青娆是要说出什么奇珍异宝般。这其中最为忐忑的,应该就数就坐在苏青娆旁边,刚刚从那虚境中回过神来的岐渊,回忆起晚宴前苏青娆那些大胆的言词,如此境况下实在是惊骇的很,就连面色都跟着瞬间白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看着苏青娆,生怕自己印象中那个胆小的苏青娆会就此破裂。
行完礼站起身,甚至还若无其事的拍了拍自己膝盖的灰尘,面具下的双眼变得异常坚定,撞上一旁沈然淡然的眸子,又略过一脸镇定的阜岳,脚尖转动,目光也随之转移,在所有人屏息静候的情境之中,与小脸苍白的岐渊来了一场视线交织的火花,刚刚绘制着浩瀚宏图的素手跟着抬起,勾起灿烂的笑意。
“我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