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饮上一口烈酒,抬手抚上面庞,松手之时已然幻化了一张极为普通的面貌,踏风而去,直奔符箓院。
幸好当初这灵符师的牌子未丢,而这符院内的弟子也是一批一批的换,名字尚在,但是知晓的却很少,也算是轻松入门,仔细询问下,方才得知玉机在那名录阁内钻研符法,已经闭关好几个月,加上这老头脾气古怪的很,一说闭关自是无人敢接近。
旁敲侧击下也问出了玉机早在几十年前就升级为了符官,也称神符师,世间仅有,东荒大陆更是仅有他一人有此等境界和殊荣,如此赫赫战绩,更是让其他几位仙符师催的紧了些,除了苏青娆这个成了魔修还‘死了’的徒弟,玉机就再未收过徒,为了继承家业,为了传承符道,本是数月一招徒的比试硬生生被压成了一月一次,只要一有机会就会拉着玉机选徒弟。
当初自己这徒弟的身份都是玉机不情不愿收下的,更别说现在这天天紧逼的收徒比试,按照玉机那脾气,定是借口闭关躲了这些麻烦事,加上他时而暴跳如雷吓死人的样子,弟子自是不敢打搅。
眼下苏青娆要去见,小弟子还不忘叮嘱,不过见苏青娆似乎铁了心,也只能送她到名录阁门口便作罢。
夜里寂静无声,名录阁内虽有灯火,却也不见人影,心神一动,一脚踹开了门,冷风陡然灌入,烛台的灯火摇摆不定,偌大的石像如以前一般凶神恶煞,像极了门神。
合上门,打量一边的牌位,时过境迁,自己也是落后了不少,这里又多了一位仙符师,想当初与半容再次竞选,诸多回忆简直惹人心生感叹。
“蹭着这功夫,你说我要不要也升个级呢,老头?”容颜回归,沾沾酒水,仙气挥洒如雾,指间画出数道符箓,念叨两句,一掌拍向地面,瞬间破解了那障眼法,原先干净的地面变成了酒堆,密密麻麻的空酒坛洒落在地,看样子像是当做家常便饭了。
自己的符箓被人化解,加上这声音实在熟悉,玉机也是从石像的眼睛处探出了头,眯了眯眼,似是喝的有点头大,“咦?你……你!臭丫头?!”
“感情你就这么喊你从鬼门关回来的徒弟?难不成那些长老们催你催的还不够吗?”笑眯眯的抬起脑袋,看着玉机道。
这下倒是能确认了,果真是自己那个徒弟,喜上眉梢,瞬间一跃而下,踉跄着醉酒的步伐,朝着她走来,“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徒弟定是死不了!哈哈哈嗝!”
“你是想着一个没死,就不用收下一个了吧。”看他醉的不轻,只能无奈上前扶住玉机,搀扶住他也是笑意盈盈,准备朝他跪去,“徒儿苏青娆,拜见……”
“别别别!老夫最讨厌这些虚的!你没死就已经是大礼,怎的还需要来这些?哈哈哈……不仅没死,看来这符术竟然还有长进?!竟然能看透老夫的破绽!话说回来,你怎么没死?”上手拎起苏青娆,已是高兴的无法言喻,无处安放的喜悦只能转为拍拍苏青娆的脑袋,似是在证明自己不是幻觉一般。
不拘于礼节,对她来说更好不过,感受着玉机的鼓励与喜悦,嘴角的笑意也愈发灿烂,“你徒儿不是一般人,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倒下,闭关多年,这不是再次回归了吗?”
跟玉机叙述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也只能说是趁机逃出东荒在外修行,而当初五灵派一时则是如是陈述,一番下来,玉机的脸色也极为无奈,忧心忡忡般,与她靠坐在石像边道,“我本有意阻拦你嫁于那百原,谁知惹出事端,你那师兄被人迫害,还凭白让你遭受这些委屈。”
“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恐怕那场婚礼之上能够真心祝福的就没有几人了,再说了,今日得以回来,就是为了报仇而已。”眼神灼灼,似有星火燎原一般,手中的酒坛微微晃动,不由得轻笑出声,“我已无路可走,打算另寻门派扎根,待时机成熟,我必会杀了那气运之女,只不过到时候定有人会风言风语惹您老人家不快,大可趁早断了关系,免得连带着天字符箓院也遭人非议。”
她早就想过,玉机曾直言过她是他的徒弟,一个神符师,仅有的徒弟竟还堕入魔道伤天害理,这话就是玉机不理会,几位管事的老人也会介怀,她该和前面的一切都断尽关系,才能两袖清风,全然不顾身处何地。
玉机其实心中也明白苏青娆受尽委屈必定不会再求全,今日一来既是重逢也是离别,他的确不介意,只是天字符箓院还需要经营,愁绪飘荡在心间,眉头也是跟着皱了起来。
“老夫倒是不介意你这徒弟是人是鬼,总归只要符箓修行好就是,而这符箓院也的确是牵带其中……”了然于心,本想应下,却听见玉机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可跟老夫也没多大关系就是,我已考虑过,大约再过上百年也要得到求仙,你终归还是我徒弟,什么断不断的全是屁话,只要你能在符箓界有一席之地,就算你是魔道,也无人敢说不,你且记住了,弱肉强食,唯有强者能长存,再多的身份地位那都是弱者的借口。”
强者生存,这话她也常在空间中对自己提起,不过也的确如此,如果够强,杀了苏锦璃,逆了这天地又如何?而玉机的反应,也在她意料之中,就像是得到了印证一般,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她的确不想牵连,但如若有人站在自己身边,还是莫名的温暖。
“知道了,那就不提这事就是了,你就当没见过我这已经死了的徒弟,等你得道飞升,我再动手也不迟,不过在此之前,先借你这地儿给我歇歇脚吧?”
他能感觉到苏青娆的变化,想必先前的倔强坚毅,如今更多了几分豁达,像是在死亡中流连过后,带着无尽的黑暗,只要张口就能吞噬一切。人各有命,这点他更是明白的透彻,再多问也无用,他所认识的苏青娆不过是个符箓资质极好的徒弟罢了,不过听她有意要在这赖着,脾气也是上来了,“你不是找了门派?还来我这做甚?”
“这不是还要有门派考核嘛……时间不长,想必一两月也足够,在此之前,就让我陪您老在这饮酒作乐吧!!顺便让你看看我这些年来的成果。”笑嘻嘻的凑了过去,也是格外恭敬的将自己的符笔掏了出来,开始忽悠着玉机来看这符箓之术。
百年的修行,拿到玉机面前却是被狠狠的臭骂了一顿,也不知是为她在这赖着不走而找的借口,还是觉得她真的是修行的过于松懈,总之连带着几天都是在玉机的唾沫星子下度过,符术都小有精益,不过时日不长,便偷摸着从玉机身边溜了出去,直奔酉商城而去。
孤迟国所识的确不多,除了玉机,大约就是之前匆匆告别的莺歌,原以为恐怕这楼也已经不在,可等到市集中才发现不仅还在,甚至比之前还要繁华些。
又是一番打听才得知,如今楼里的主人是位公子,好巧不巧,此人姓赤,说来还是个极为俊朗的妖修。
这种独一无二奇怪的姓氏,不多想都知道是赤,只不过赤言来的时日极少,数月一次都算是稀奇。既是很少能够见到,也只能托人留了句话,顺便在城中的茶楼酒馆打听些琐碎的消息。
此处正属当初大鉴会举办之地,但想来是淡季,坐客鲜少,不过一角的说书人却是拍着板子畅谈起来,从盘古开天地至仙魔大战再至小界杂谈,那是捡着精彩纷呈的故事在说,若有人点上一折,自是会转口说起。
喝茶的功夫,正听到这古时战争时,自己对面却是坐下了一人,男子神色严肃,挺着身板,一身寒气似是无意散发的一般,抬眼之时,男子已是开口到,“不是说在天字符箓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