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最大的变数】
时光的流转大抵真的可以掩藏可以平息很多令人不欢喜的东西。可是掩藏并不意味着消失。它一直存在,只是以你不记得的方式与状态。
尹程珈璐和俞清婉的名字再一次被联系在一起,大概是在一个月后。极其戏剧性的是事件主人公进行了交换。
尹程珈璐被人爆出来被包养的消息时学校很多人以为是俞清婉几人的报复。那几张被视为证据的照片好几张都看不大清楚,唯有一张是高清的但似乎拍照时夜晚路灯的光线有些昏暗,女生坐在车里和男人接吻,男人的脸虽被打上了马赛克但看穿着似乎是职场人士,能看见的只有女生的侧脸,隐约眉眼和程珈璐相似。
经管学院一向以管理求严为准则,所以在多个学院对比下,可以脱颖而出。
俞清婉考完高口刚回宿舍。
苏微凉就以代理辅导员的身份召见了俞清婉。
“学妹,辅导员要和你说话。”苏微凉温温柔柔的话语,抚平了俞清婉心中些许烦闷。俞清婉理了理胸前的头发,这才接过苏微凉递来的手机。只见手机屏幕上出现一个熟悉的面容。
“俞清婉。”林月弯开始说话了。俞清婉也点点头,问候了一声“林老师好。”两人聊了下最近的情况就进入了正题。
“我只有一个问题向你求证,尹程珈璐这件事,你有没有参与?”年轻的辅导员一贯温柔和煦的声音,此刻毫无波澜,俞清婉却觉得却有些不自然。
虽是以问句,但语气里似乎又似乎夹杂着怀疑,似乎又有点担忧,俞清婉有些不确定。她沉默了几秒,理了理思绪才道:
“林老师,相信这件事情您应该也从学姐那里有所了解。尹程珈璐这件事我没有做。我也可以担保,我们宿舍从头到尾都没有参与过。
我们没必要浪费时间精力去爆这些。”俞清婉直接给出很明确的答案。
每个人应有自己的价值判断与选择,尹程珈璐这件事真假与否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否被包养也与她们无关,她们又何必浪费时间精力去管。
再说了,只是几张照片而已,谁敢说大学生就不能和职场人士谈恋爱了?谈了就是被包养?这不瞎带节奏么?
“好了,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了。不要怪老师怀疑你们。这件事,你们在私下里尽量不要提起,毕竟这也已经产生了非常不好的影响。”林月弯似乎松了口气,垂眸若有所思,又叹了口气道:
“这种突发事件还真让人措手不及。”
俞清婉是她一向都挺看好的学生,聪慧,勤奋上进。她还担心她与这件事扯上了关系。毕竟对女孩子名声也是不太好的。这担心倒是有些多余了。
尹程珈璐这件事根本不能说被实锤了,但除了当事者没有人知道真相。事件发酵后续造成了不好地风气,她也不知学校该如何处理。今年是她接任辅导员的第三年,她早已习惯了平淡如水的文秘工作。处理这种事情还真是让她有些烦闷。
其实不管多么纯粹干净的位置,都有藏污纳垢的地方,不放明面上说并不代表不存在。
再次见到尹程珈璐,是几天后一个清冷的早晨。
校园里其实依旧很冷,四周的风呼呼地刮奏鸣曲着。俞清婉裹紧了围巾,从食堂出来,手上还提着宿舍其他三小只的早餐。她没有和她对话,只是面对面对视了一眼。程珈璐也只是深深的望了她一眼,垂眸就走了。
俞清婉与她对视不过一两秒,她记得那双无悲无喜的眸子。那个黑长直的姑娘眼底没有一丝波澜,淡漠得一丝情绪表现都没有。
她想不明白,也只是想不明白而已。
那样温柔静默的人真的是现在流言所传播的那样么?
可是他人的人生,谁都无权妄加揣测。俞清婉加快了脚步。
三月的上海高口已经考完了,俞清婉的时间稍稍宽泛了一点。陈溪扬也为此放了她一周时间假。俞清婉自是知道的,浪过了就得回归学习状态。毕竟还有个NAETI 和CATTI在空中招手,趁你松懈之时,再予以一击。
可是,当你一有空时,那些不让你有空的人,就翻山越岭以千军万马之势来“压榨”你的劳动力,偏偏你还无法拒绝。
“哒哒哒,一哒二哒三哒四。看我,注意数节奏。”
“姿态要端着,作一点!isolation还不够到位。看我的动作”镜子前的女人,正扭动着身体,脚上穿的一双高帮小红帆布鞋,深灰色运动裤搭配黑色露脐长袖针织衫,头发随意披散着,张扬又热辣的烈焰红唇,在往上便见吊着的夸张大圆耳环,上一秒她还媚态十足,转眼就切换表情。
“好了,休息10分钟,喝点水。自己顺顺动作。动作不会的可以问我,注意端着自己的姿态,爵士步走起来,放开一点,不要害羞。”
女人在镜子前比了比自己的姿态,妩媚动人,这才离开舞室。
善于舞蹈的女子,总是有种魅力。或清纯灵秀,或优雅大方,或妩媚婀娜。如果说日常的俞清婉温婉型清灵秀雅,那化了妆舞蹈的俞清婉定是气场型妖娆尤物。
俞清婉离开校团学会(即校学生会)已经近一年了。临时受到校级文娱部学妹委托,帮拉拉队排几支新舞。
每个人基础水平不同对舞蹈动作的心理接受能力和实操能力都不太一样。有些人表现力不足,放不开,顺不上动作。有些人领悟力很强,表现力很强,也能很快适应动作跟上节奏。所以水平不均匀的一群人,跳同样的动作,呈现出来的动作效果差异很明显。
俞清婉明显都看出来几个人有些气馁了。
稍作思索。
总共三十来人,俞清婉索性将人群分了三组。一组适合简单清新一点的韩舞,一组适合适合Sexy一点的jazzfunk,最后一组是融合了多种元素比较酷帅的hippop.“刚刚分好组的同学,统一一下来舞室的时间,错开时间教舞。”
她想休息,想玩想浪。可谁能说,跳舞不是一种休闲娱乐呢?
教学时间很赶,过得也快。舞蹈动作她已经教完了,示范的视频也录了。最后就是她们自己练习抠动作了。
最后一次教舞她把三小队叫在了一起。
“因为时间的问题。这三支舞,是我以前做兼职舞蹈老师时编的,临时拿过来教你们。不过动作我按你们的基础修改了很多,你们应该能感受到动作不会很难,节奏也不算快。”
俞清婉让她们各自过了
一遍自己组的舞蹈。继而望着这群大一的学妹说道。“我知道你们对跳舞有兴趣,即便跳的不算好,这也没有什么觉的丢脸的。
舞蹈学习也是一个渐进的过程,一步步身体开发。不要气馁。”
她停顿了一下。
想起了什么又道:“不要去关注别人。跳舞时自己才是最美的,一步一步来。你们整体姿态,动作的力度,框架,isolation 还有舞台表现力等等,这些都是你们可以练习得更好的方面。
剩下的时间你们要自己加油练习,表演我也会去看的哦。时刻记住全世界自己最美。”无疑,她将来是个很会鼓励学生的舞蹈老师。
毫无疑问,接下来的四月五月,依旧是忙碌的季节。
教完舞,已经是下午两点半。俞清婉得去陈溪扬那儿报道了。
宝蓝色无袖露脐背心配白色半截亮闪闪棉超短外套,下半身着一条黑色哈伦裤,一双黑色帆布鞋。手上还拿着一件雾霾蓝色衣服。
在四月初的南方,俞清婉这番打扮,甚是清爽,也甚是冷。
俞清婉一路上不停打了哆嗦。从B大到G大的路上,行人看她的眼神也很微妙。
俞清婉也没办法。她出来的时候是穿了件宽大的加绒卫衣的。不过教舞时脱掉放在一边了,给饮水机换水桶时不小心打破了水桶,被她顺手搁地上的衣服也是顺理成章的湿了一大块,仿佛一切都那么凑巧,刚刚好。
然后俞清婉就被上G大墙了,似乎出名得很意外也很委屈。因为是被当做了“反面教材”!
宿舍里突然停电,搞学习到一半没灯光太暗,玩游戏电脑又没充电。路远方打算去附近网咖度过这停电剩下的一下午。
冬日,路远方见过很多要风度不要温度的女孩子。虽然现已是早春,可见到这样大冷天还穿着露脐装出门的妹子,他更是由衷地佩服这真真正正的人才。
心中倒是嗷嗷想:我的妈呀,冻不死人!这姑娘真是大佬!他一大老爷们儿都受不住这里的阵阵妖风。
据封拂夏观点,尤物之所以称之为尤物,通常有以下看点。前凸后翘小蛮腰,肤白貌美大长腿。
后来,封拂夏点评那张上过G大墙的照片,更是连连称赞。俞清婉很囧。
路远方倒也没想到,他那随手一拍,随手发的说说,居然被空间转疯了。
评论大多是,一分钟内,我想知道这个小姐姐的全部信息。没有我等会再来!
再比如说,小姐姐不怕冷么?不过长的真是好看。
还譬如说,爸爸可以肯定,这小姐姐是玩嘻哈的!不过妖艳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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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清婉没想到,会在G大见到他。简单的军绿色夹克,配黑色休闲裤。
如果问俞清婉是如何区分简言烨和简言知的。俞清婉会告诉你,看表情。简言知这个人比较沉默,喜怒不形于色。简言烨就不一样了,阳光幽默风趣而且正常!
简言知就那么直直的站在那里,也独成风景!他不时抬手看看腕表,却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她估摸着他一定在等人。俞清婉就这么上前去,正打算跟他打招呼。
“言知!”女孩子清脆爽朗的声音响起。有人抢先了。俞清婉一眼望过去,那女孩子是和她一般大的年纪。留着可爱的BOBO头,也化着妆,不同于她的妖艳,但看上去就很清纯。
大抵女孩子在暗恋人面前,会下意识的做比较。拿他身边的异性与自己作比。
当自己在某些方面占优势,便心生些许欣喜,好似这般就能获得一些心里安慰与平衡,好似这般便能多一些概率与之般配,仿佛这么多“好似”是真的,能让某些人更中意自己,仿佛这真的能让我们自己做主操控,心想事成似的。
俞清婉私心底觉得,自己虽不如大佛那般妖艳,但也算是美女一枚的。至少容貌上比起那女孩还是胜过一筹的。
池婷似乎也看到了一旁的俞清婉。黑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并没有停止小跑的步伐,直接抱住简言知的手。简言知竟微露笑意,回拥她,还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动作极其自然。
俞清婉差点石化在原地。打定主意,还是厚脸皮的凑上去打招呼。“简言知。”
男人清俊的眉眼,显然是她熟悉的模样。可是此刻她却莫名觉得有些陌生。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不对劲,但俞清婉并没有多想。
他没有说话。反倒是池婷先开口了。“简言知,介绍一下?”
简言知转头打量了她一眼没有丝毫犹豫地吐出几个字来,“不认识”。
霎时,俞清婉有些错愕,怀疑,还有一些很淡但不知名的情绪。他不认识她的么?
那女孩子朝她尴尬一笑,两人便走了。
她甚至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便眼睁睁的看着两人携手同行离开。
而所谓的优越感就是在你猝不及防的时候,啪啪啪打脸。
俞清婉只能在原地站着。站了了好一会儿,目送她们离开的背影,有些茫然。她有些悲伤但似乎也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浓烈。
可是,悲伤是会蔓延传染的。渐深入,慢慢延伸至身体的各个感官。仿佛雀跃的心湖里被人无意识又狠狠地砸了块石头。石头无声沉入湖底,悲伤宛如波澜向远处传递。
最后,终于平息。
心会疼么?也许有,却不是痛觉上的痛苦,好似心上沉了一块大石头叫她闷闷的,却犹如堵塞一般,心一抽一抽的不舒服。
只是不舒服,仅此而已。俞清婉心想。
有时候,我们自诩情深,可那从来都只是自己的独角戏,单相思。原来这场暗恋,感动天感动地,其实她只是感动了她自己。
似乎有点可笑!
风吹起来了!
俞清婉突然觉得很冷。抖了抖手中那件湿了的宽松卫衣,将就着也套上了。
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不将就。
天空中,又开始飘雨了。
雨渐大。
后来,俞清婉想,这世上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没什么事过不去的,更没有什么事是值得自己伤害自己的。可是道理谁都懂,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
很多时候我们为之努力,是奔着结果而去,可是路途中的很多因素会影响最终结局。
因为努力并不一定代表得到。偶然,它从来只能说明有可能和不确定。
偏偏对有非常之欲又机会尚存的人而言,他们大多不会选择放弃。
不确定才是这世上最大的变数。
【②我没哭】
董然此刻是臭着脸给路远方发消息。
明明提醒了他叫他记得带伞,不拿!去网吧身份证也不带。手机没啥电也就算了,还不带钱包。去网吧当和尚念经?董然有些无语!他正刷手机刷到那条说说。
一抬头正巧看见照片上的真人。好看是真的好看,董然心想,但是看着也没有那么清凉啊。
不过,她妆容的防水效果还真是不错。这么淋雨也不见她花妆。
俞清婉抬头看了对面人一眼。神色有些木然。也没有停下脚步,继续往陈溪扬公寓的方向去。董然犹豫了半晌还是追了上去,帮她撑伞。“需要帮助么?”
“谢谢,不需要。”俞清婉勉强扯出一个微笑,低头准备继续往前。
“你在哭么?”董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认定她在哭。只是莫名的觉得。
“我没哭。”俞清婉倏的抬头,擦了擦脸上的水痕道:“我才没有哭。”
董然骨子里是十分傲娇的,他也不是什么爱管闲事的人,被拒绝又听她这么说后转身就走了。(哈哈哈是个直男。)
心想那就淋着吧。
哭泣的人需要用雨水来做掩护,才敢无声地流泪。
陈溪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4点了。刚一到楼梯口就看到坐在门口角落瑟瑟发抖的俞清婉。
陈溪扬赶紧迈腿,三步并做两步上前。“怎么湿漉漉的。”陈溪扬左手提着的是蔬菜,肉类等。右手扶起她,才开门。
“你现在去洗澡,赶紧把湿衣服换下来。”说完就自顾打电话去了。
打完回来,见俞清婉愣在原地。“怎么还怵在这儿?”
“我刚刚给封拂夏打了电话,她等下会给你带衣服过来。安心去洗澡吧。”
俞清婉突然就抱着陈溪扬哭起来。陈溪扬顿了顿,很自然的安抚她,轻拍她的后背。她不说,他也不问。
在陈溪扬的记忆里,俞清婉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即便是儿时,她屈指可数的几次哭泣里也只有一次这般抱着他哭泣。
那次,是因为轻微驼背的原因,阿姨和叔叔禁止她再学画画。他记得她那时15岁不到。再后来,她就被安排学舞蹈了。
后来,她似乎也是真的爱上了舞蹈。
“陈溪扬,原来,他从来就不认识我。原来,这么多年真的都是我一个人的故事。”她哭的太过投入,鼻涕眼泪一起留,毫无顾忌也毫无美感。
陈溪扬只轻轻替她擦擦眼泪,旁边给她递递纸巾。等她不哭了,他才道:“哭完了?给你10分钟,收拾心情。然后去洗个澡。今天做功课前,我们做点别的。”
封拂夏来时,俞清婉还在洗澡。和陈溪扬没说两句话临时接到系里开会通知,送完衣服又赶紧过去了。
陈溪扬找出两个画架。两人面对面坐着,互画对方。起初,俞清婉还有些找不到感觉,慢慢的才有了点状态。两人都不说话,仿佛连空气都停止流动,唯有两人清晰而有节奏的呼吸声。
任时间慢慢流逝。大约是太久没摸画笔,乍一画,俞清婉废了不少时间找感觉。等画完已经是晚上近7点了。
陈溪扬也不催促,等她画完才道:“饿了吧,我炖了排骨莲藕汤,收拾一下,我还去炒个菜。”
好不容易缓过来,俞清婉用力啃着排骨大口大口喝着汤,吃的异常舒适。喝完一碗又把汤碗递给陈溪扬。某人也十分自然的接过碗,又给乘了满满一碗。
“陈溪扬,以后,你就是我的长期饭票了。”俞清婉显然情绪好了许多,可眼睛还是微红,笑起来总给人一种有些违和感。也不等他回话。她又自顾自的拿出手机。直接用支付宝转了一笔钱过去。
“呐,本小姐这个月的生活费。以后晚饭就全靠你了。长期饭票!”
陈溪扬没有拒绝,也没有明确的答应。只道:“饭点别迟到。”
哭过了,酒足饭饱了,俞清婉又投入学习之中。可是,心有牵挂的,那里又能专心致志做手头上的事情。陈溪扬看她动来动去,笔放置一边。书,纸皆是空白。
“陈溪扬,我静不下来。我好烦。怎么办。”
外面天已经黑了。雨又开始哗啦哗啦下了起来。闪电和着雷声。
陈溪扬把窗帘拉了起来。“陈溪扬,要不我们今天不学习,来打游戏来吧。”
“不行。”陈溪扬把手头上的东西一放。俞清婉瞟了一眼,居然是她的练习分数记录。还有今晚的任务安排。
“玩啦玩啦!反正以后我天天都来你这吃晚饭,天天都在你这里自习。今天就不学嘛,反正我现在也学不进去。玩嘛!玩嘛!”俞清婉扯了扯他的衣袖,左右晃,像小女孩撒娇道。
陈溪扬只做一脸嫌弃的模样,想要扯开她的手,然而没弄开。“松手。”
“你自己玩吧,我不怎么玩手游,没有账号。”
俞清婉听他这么说,叹了口气。又眨眨眼试探道:“账号这个问题好解决,我可以找大佛借!来不来一句话啊。”
“不来。”
“不行,来!必须来!我这就帮你借一个账号。”俞清婉手掌往桌上一拍,强迫道。
最终,在俞清婉威逼利诱下,陈溪扬缴械投降,两人狼狈为奸抛弃了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