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白精致裸色系韩式风的卧室,天风透过落地窗缝隙吹拂进来……朦胧的米色遮光蕾丝纱帐,随着风向栩栩飘曳,浪漫而轻柔,宛如梦幻。
房间每一处细微整洁的装饰,都透露出主人的格调与品味……
一套摆满各种书籍的小型书架和米色衣柜、金铜落地镜、梳妆台,上面两支简单的装饰花,花瓶是幽蓝图案的雅白瓷质,以及床尾一只超大的寂寞毛绒熊。简约不繁复。
除去落地窗两边桌柜置放的一台饮水机,和另一边的笔记本电脑。就是外面宽敞阳台一张镶金边简约创意的玻璃透明铁艺小圆桌。
一套同色系茶具与一盆绿植规整的躺在上面,衬托出主人对自己的生活质量与细节要求极高。
然而就在这温馨简约,令人放松的梦幻空间,蒙在如同海洋棉被里的床上人,却似乎被噩梦纠缠无法醒来……紧闭双眼,微微蹙眉,头和脸仿佛痛苦左右摇摆,额前冒出细密的汗……似乎正与某种情绪做激烈地挣扎。
记忆犹如时空倒流,不停旋转下坠,最终接近那段触手可及的遥远往事……梦里的景象开始紊乱,无数碎片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在脑海里排山倒海。
“出不去了吗?怎么办!”梦境里,三个女孩在一间密闭的暗室,一排排生锈的铁架和剧烈闪烁忽明忽暗的照明灯,将密室的气氛衬托得十分诡异与仓惶。其中一个女孩绝望开口,回头看着同伴。
“我相信湮。”另一个神情坚定。整个逃跑的计划都是魅影一个人策划,盘算多日,才选好最后时机在今日行动。
然而话音刚落,稀稀落落的步声就从另一处暗门急促传来,顿时无边无际的崩溃感在每人心中如惊涛骇浪直冲头顶……仿佛坠落谷底的凉意从每个毛孔涌了出来。一个女孩脱口惊叫,回头惊恐而绝望地怔怔瞅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脸色苍白,“他们追上来了!”
三人齐齐看去。
‘砰’地一声门被撞开,一瞬间二十多个面目阴狠的黑衣男人气势汹汹直冲而入,各自穿着黑皮夹克、皮裤,手里拎着跌打的铁棍,神色乖张暴戾地看着她们。
“湮,所有人都可以逃,唯独你不可以,你可是K最宠爱的孩子。你若逃了,我怎么向K交代?”那个为首的男人看着她,唇角浮出一丝笑。随即面容平静地缓缓上前,神情刚毅。身后的手下尾随其后。
一时间三个女孩仿佛畏惧,一齐向后倒退去。忽然间,被称影的女孩猛然伸手将身侧巨大的铁架拖过来,全力一推,猛地撞向对面人,回头对着同伴大声喊,“往那边跑!”她手指向身后另一道门。
三个女孩就在那些被撞倒的男人失神间,全数齐齐奔跑过去,与自己命运做最后一搏……没有余地,内心巨大的恐惧促使她们当下逃跑的念头只剩下全力以赴,奋不顾身……不顾一切。
她们无法再忍受这里非人能承受的黑暗、冷酷地狱!每一个日落时分都是一场濒死挣扎的开始,不会有人援手救赎,只有自己为求出路背水一战。
但却被身后身手不凡的男人,一跃而起跨过了铁架,猛地一冲而上将最后一个女孩一把扯住头发狠摔在地。
‘咣’地一声,那个女孩子生生摔得全身震痛。
已经逃出去的两个女孩登时停下,回头怔怔,失声惊叫,“小湮!”
“你们快走,别管我!”地上的人抬头,绝望地看着她们,脱口低呼。这个魔鬼的地狱,能逃出一个是一个。
床上人的表情痛苦……一张长发下美丽清冷的脸开始变得苍白激烈。落地窗的纱帐随着风向剧烈拂动,室外的冷风透过缝隙扑面而来,令梦中的人再一次坠入混乱的境象,思绪随着心中汹涌的杂念暴腾而激荡。
不知不觉眼角如同梦中女孩一样沁出了泪——原以为计划完美,没想到负责策划整件逃跑计划的她,却唯独最后没能逃出,彻骨的绝望……浇灌头顶。
“小湮!”其中一个女孩颓然摇头,想要冲出,却被另一个同伴死死抓住。
疯了一样低吼劝她,“姐姐,走吧!不然被抓回去,他们不会放过我们的!”
“要走你自己走!我不会不管小湮的!”她猛然推开对方,转身,却被身后一个大手狠劲握住。
“姐,你不要命了?!你忘了上次逃跑被抓回去的悠悠下场了吗!你真的不怕?!他们没人性的!”然而一听这样的劝呼,心脏仿佛被铁锤重重一击,原本激烈失常的情绪瞬间就无力委顿下去,脸色青白。恐惧,但还是不想放弃姐妹地,回头怔怔瞅着门外的地上人,陷入犹豫。
地上的人抬头苦笑,注视门后两个姐妹,眼神恍惚了下去。在感觉到身后的脚步正在靠近时,瘦小的身体霍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陡然爬起将身侧一个铁架迅速拖住,用力一推,挡在门的方向……将这边自身的处境与对面好容易逃出去的同伴彻底隔绝……将危险与自己束绑,争取给姐妹逃脱的机会……
绝望瞬间笼罩一切,倔强的目光回头看向身后几十个将她渐渐围住的男人,唇角浮出一种笑……
……
床上的人眉头紧蹙,神情激烈,发丝在汗珠的浸染下黏腻了全脸……梦境在接下来、地上叫小影的女孩被那个走到身边的男人猛然拖起,甩出一巴掌,摁在墙上扼住喉咙地刹那,忽然间急遽流转到另一个境象。
——擂台上,山呼海啸地人兴奋地欢呼,而一间铁笼里竟是一群孩子如狼崽子一样对着她乱抓乱挠厮打的残暴画面!梦里的景象忽然戛止……
……
不知不觉,一声悠缓的音乐突兀打断床上人悚然心惊的梦境……令做梦的主人猛然惊醒,紧绷着的身子才慢慢松懈,感觉心底的冰冷蔓延着退散……思绪翻转回到现实。
“喂?”许念看都没看,直接从棉被伸出琉璃般纤细的手臂,拿起床桌边的手机贴到耳边,声音沙哑。
“喂,小念啊!你醒了没?”手机里是活力兴奋的女孩声音。
“不醒能接你电话吗?”许念音调有些干涩,另一只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纤瘦的锁骨与颈部——方才在梦里被一只恶魔的手锢住的地方。
“哦,对哦!”显然是习惯了她淡冷的语气,对方一拍脑门,“我这问题是有点白痴。”楚晓萱笑了笑。
“有事吗?”许念一贯不冷不热地口吻。
“有啊,没事能给你打电话吗?”
“什么事?”
“今天是高中同学会啊?我听说今年的同学会是班主任姚老师组织的,每个人都会去呢,也通知到我了。”
“是吗,那你去吧。”对于手机那端热情的言语,许念毫无热忱。
她是今年才回本市,自高中毕业她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谁都没有见过她。所以手机里能联系的人少之又少。甚至连微信这样普及的通讯都没有一个,号码还是今年回国才换新的。所以对于没有接到通知的她,根本不奇怪。因为自高中毕业她就从来没与任何一个同学联络过。与楚晓萱还是前几日在街上缘分的偶遇。
“那你呢?”听她这样清淡的口吻,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怔了一下。
“我不去。”简短的三个字,直接打发。
“别这样小念。”楚晓萱瞬间气馁,“我这么早给你打电话,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去,好歹你也是咱三年二班的一分子好不?许念同学?”
“不去了,你早点收拾一下吧,别迟到了。”许念淡淡地拒绝。然后就不想多说地,要挂电话。
抬手擦了擦额前因噩梦而惊恐沁出的汗,深陷下去的凄凉在看到自己简约温暖的小房间才稍稍一缓。
仰躺在厚软地棉被里,目光有意无意落在有缝隙的落地窗,才微微恍然……难怪这次的梦比任何几次都凄凉激烈……昨晚睡前忘记关窗,现在才3月份的天气,对于北方来说还乍暖还寒,冷风浇灌,才将她带入那段记忆里的黑暗。
收回疲惫的视线,眼神渐渐冷了下去。许久,在脸上与身体的汗随风吹干……才感觉到屋子里的丝丝凉意。手静置着电话,神思恍惚。此时此刻的她根本没听进去对方在犹自叨叨些什么,只是仰躺在软床里自顾自出神。
但最后却被丁晓兮忽然冒出的一句话,一怔拉回了思绪——
“小念……”手机里译络不绝的人,声音忽然低下去,“你是不是因为他才不去?”
“什么?”许念愣了一下,竟果真感觉到自己的心登时跳了一下。记忆里的确浮现出一张线条利落好看、深沉得让人猜不透的五官的脸,沉默。下陷的床里,注视天花板的眼神变得恍惚。
“你别给我装。”已然有些口干舌燥的楚晓萱,有些不耐,“我说谁你难道会不知道吗?秦骜啊?就是咱三年二班的班长,外号秦傲娇、秦傲冷的那个秦男神、秦骜啊?别跟我说你不记得你的初恋情人了。”(秦骜ao/si声,同傲)
“闭嘴!”哪知楚晓萱的话音刚落,许念就脱口厉斥,声音不自禁地提高起来。似乎是戳到了她内心最敏感的禁区,一贯淡漠如她,也终于情绪化地激怒了。
吓了手机里的楚晓萱一跳。怔了一下,拿开手机愣愣看了一眼,半晌再度将手机放回耳边,才发现对方已经挂断了电话。
楚晓萱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这位大小姐了。只不过是提了一句‘秦骜’就……禁不住委屈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