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日,柳季常的四角亭就建成了,四角高高的翘起,汇聚一顶,顶上铺着好看的琉璃瓦,闪闪发光,四个柱子,漆成红色,细细一看,上面还刻着好看的梅花。亭子里面放着一张圆圆的石桌,桌子旁边均匀的分布着四个凳子。
浣肖细细的看着这个亭子,柳季常笑嘻嘻地端着茶壶走过来,他将茶壶放在桌子上,然后拉着浣肖坐下来,给她倒了一杯水,很得意地问道:“怎么样,还喜欢吗?”
“我不懂建筑,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浣肖喝了一杯水,缓缓说道。
柳季常也没说什么,他给浣肖倒了水,自己也没有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我做什么?”浣肖低着头,把玩手里的杯子。
“浣肖大人守了两千年的山,是不是很辛苦?”柳季常轻轻的皱着眉头。
“你怎么又说起这个了?”浣肖有些许不耐烦,说道:“难道在你印象里,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吗?”
“没有没有,自古便有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花木兰都是女中豪杰,更何况浣肖大人呢?我只是有些心疼。”柳季常说。
“不必了。”浣肖淡然地说着。这是,院子的门响了,这力道,看来是石子机来了。
柳季常跑过去开门,石子机看见他,狠狠的敲了敲他的脑袋,呵斥道:“你到底是谁的徒弟啊?啊!你看看你!都不晓得回家了?”说完,扬起手准备再去敲柳季常的脑袋。柳季常见状,赶紧捂住脑袋,跑到浣肖身后躲着。
石子机本来也就是吓吓他的,不想真打,他摇摇头,信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欣赏着眼前的亭子,赞叹道:“你这小子,手艺不错嘛!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啊!”
“你刚刚还呵斥他,现在又赞赏他!真是个墙头草。”浣肖哂笑道。
“欸!这话就不对了,我教育我的徒弟,赏罚必须分明!该赏该罚都不能吝啬!”石子机摆摆手,觉得浣肖不懂为师之道,他坐下来,拿起一个茶杯,从腰间掏出一个葫芦。拔出塞子,从葫芦里散发出来一股迷醉的香气,石子机将鼻子凑过去,狠狠的闻了一下,赞道:“好酒好酒!”,然后倒了一杯,笑眯眯的递给浣肖,说道:“来,尝尝!我昨日去了一趟人间,得了这上好的女儿红,浣肖你尝尝吧!”
浣肖有些迟疑,但还是接过了茶杯,轻轻的抿了一点,只觉嘴里一阵辛辣,浣肖咳了两声:“太辣了!”
“欸!这才是酒的精髓嘛!酒要慢慢品!入口辛辣,但是回味无穷啊!”石子机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然后咂咂嘴,连称几遍好酒好酒。
柳季常战战兢兢的坐到石子机旁边,石子机也给他倒了一杯,说道:“徒儿你来品品,这就怎么样?”
柳季常呷了一口,说道:“这酒味醇香,入口之后,唇齿留香,的确是上好的女儿红!是难得的好酒啊!”
石子机很满意柳季常的回答,笑眯眯地又给他倒了一杯,浣肖蹙眉,真的是好酒吗?我怎么喝不出来。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发现还一阵辛辣直戳喉咙!“咳咳!太烈了!品不来!”浣肖摇摇头,将酒杯放下。
“这酒的确不适合女孩子喝。”柳季常端着酒杯,细细地看着手里的酒:“要是又不烈地酒就好了。”
“朽才!”石子机骂道:“不烈的酒就不是好酒!”
“不一定啊,要是改变酿酒的材料,说不定可以酿成不烈的好酒啊!”柳季常笃定地说。
“欸?你给我酿一个!我倒要看看你怎么酿出不烈的好酒!”石子机指着柳季常,发难道:“你要是酿不出来,你就别认我做师父!你回人间种地去!”
柳季常也不服输的说:“那要是师父你输了,你就赏我一株赤焰梅!我要自己挑!”
“你这小子,还没做成呢,就开始跟我讲条件了?”石子机不满的咂咂嘴,像是养了一只白眼狼一样,不屑地说道。
“没事的话,我就回书房了,二位也请回吧!”浣肖站起来,她对这师徒二人的做赌没什么兴趣。
“欸,浣肖大人,你就做个公证人!给我们做个见证可好?”柳季常拉住浣肖的袖子说道。
“对!做个见证!省的这小子赖皮!”石子机补充道。
“也好。”浣肖点点头,她脸上开始泛起红晕,脑袋也开始晕乎乎的了,她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柳季常似乎发现了异常,连忙问他怎么了?
“浣肖,你不会醉了吧?”石子机站起来问道。
醉?醉了是这种感觉吗?浣肖身体一软,倒下去了。
浣肖醒来之后,发现头有些胀胀的,有些难受。柳季常见她醒来,递给她一杯水,浣肖伸手,触到杯壁有些温热,她皱皱眉:“这不是我的水。”
“我给你烧热了,加了点蜂蜜,解酒,你喝吧。”柳季常坐到床边,扶起浣肖,将蜂蜜水靠近浣肖的嘴唇。
浣肖嘴唇紧闭着,过一会儿说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我运气自己疗理一番就好了。”
“喝一点吧,身体会舒服一点。”柳季常近乎哀求道。
浣肖无奈,只好喝了一口,这水很甜很暖,不像雪水一样直戳戳的插进胃里,更像一股热风,流进胃里也是暖和的。
“还是要照顾好自己啊!别仗着自己修为高就为所欲为!在我这儿,你就是一个女孩子,就是需要人照顾。”柳季常看着浣肖将蜂蜜水喝完,轻轻的将她放在枕头上。
浣肖躺好了之后,细细的看了看眼前这位少年,正满脸宠溺的看着自己。这样的目光她以前也看见过,不过那都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
“浣肖大人,你好好睡一觉啊。”柳季常轻轻的抚摸着浣肖的额头,轻声说道。说完,就离开了卧室,轻轻的扣上了门。
浣肖再次醒来,发现雪仙院已经是晚上了,她下了床,走出卧室,发现书房里边还点着蜡烛,她走过去一看,柳季常正趴在书桌上睡觉呢!浣肖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柳季常压着的书,是一些关于酿酒的书。她出门之后,发现亭子那里也点着蜡烛,是自己坐在那儿摆着棋盘,他没有抬头,招呼浣肖坐过去。浣肖坐下,石子机指着这盘残局问道:“丫头你看,这到底是算白棋赢还是算黑棋赢?”
浣肖静静的看了一会儿,问道:“你这下的是……”
“五子棋。”石子机说。
浣肖一脸嫌弃的看了看石子机:“你玩五子棋,摆什么围棋的局!”
“我不会下围棋啊!摆摆玩咯。”石子机顿了顿,继续说道:“我看,那柳季常,对你还蛮上心的。”
“他,可是一时高兴,时间久了,就倦了。”浣肖收拾起棋子。
“丫头,你还记得,碧落吗?”石子机也帮忙收拾起来。
“记得。”
“天庭的童子几次三番地请你位列仙班,你都拒绝了,我知道,你怕会碰见碧落,会尬尴。”石子机说。
“不是,”浣肖手上顿了顿,随后又继续收拾:“我要是成仙了,这灵山就没有守山人了!”
“我不能守?”石子机有些恼,他实在是觉得浣肖和碧落很可惜:“我这修为,还不能守山?”
“你修为很高,我是知道的,你为什么不位列仙班呢?”浣肖问。
“我对成仙可不感兴趣,我舍不得我那十里梅花林!”石子机说:“丫头,你不可惜吗?碧落走了,你真的一点儿遗憾都没有吗?”
“都不重要了。”浣肖小声说道。
“那,要是这柳季常,真心对你好,你还要错过吗?”石子机问道。
“柳季常,他……”浣肖停下来,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时,柳季常从书房里冲出来,兴高采烈的大声喊道:“师父!师父!我知道怎么酿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