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吃了中饭以后才回的学校。学校依旧是风平浪静,大刘离家出走的事情没有闹到沸沸扬扬,关于宿舍集体到警察局录口供也是没有的事情。
这件事情上,我是不想沾染了。不过估计昨晚大爷一顿怼应该可以了唬住了……吧?
其实大爷一顿猛操作没有错啦,要是当时是我在现场的话,慌乱间实在是没有想到那么多,气势上已经输了一截下去。说到底我还是个怂蛋。
【怂蛋算不上,怕死是真的。】
大爷你怎么次次都能直击心灵啊?
下午只有两节课,上课前陈陌发短信问我,大刘现在是不是还做模特。
我说她现在还是在兼职做模特啊。其实学校里也有人想要跟着做,但是大部分的女生都会因为不清楚到哪里去找来做,导致很多被骗钱。
我赞成大学的时候打工的,但是真的要自己注意防骗咯。
之后陈陌只是简单的回复我,莫家的案子和大刘这件事情可能会进行并案处理,之后只是寥寥几句要我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联系警方。
不过……
空间里的女孩、莫家姐妹,再到大刘,她们之间的话……确实有长得好看这一个共同点。还有就是两个已经死了,剩了俩,剩下的这两个,一个对宗教异常热爱,一个追星追的钱花的大把大把的(在合理范围里花钱,但在家长眼里就不是了)。
强烈的崇拜主义。极有可能是新型拐骗行为。
我没有回宿舍而是直接去了上课的教室,这节课是思政课,是大课,两个班合在一起上。我跟隔壁班的不熟,自行挑选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玩手机等开课。
我坐的很靠后,但不等于我不听课。嗯……这句话有点掩耳盗铃的意思啊。
这个时候,该是起风的时候了。
前面的窗帘逐渐被吹起,形成海浪一样,一叠叠的飞起。我看见丁滢在我前面收好窗帘,她面向窗户低着头,白皙的手煞是好看,但人却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但我想今天的课跟她没有什么关系,今天是大二的思政课。
丁滢借着收窗帘走了过来,坐到了我的身边。我想不出我跟她还有什么好说的,于是想从裤袋子里掏出没有抽完的柔和七星,试图把人赶走。
“这次的事情……真的很抱歉,是我拖累你了……”丁滢低着声跟我说,她没有哭,只是低低的跟我说着话。
“嗯,这件事跟你无关。你还有什么事情吗?我要上课了。”
我觉得自己已经是很有耐心了。
丁滢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我没有侧过头看她。她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包,放在桌子上,她的背包上挂着木之本樱的挂件。
“这是子江生前落下的东西之一,是东瀛制作和服用的绢,和国内的绢丝是不一样的。我想子江买这种绢是想用来做白无垢的,也就是东瀛传统的婚礼上女孩子的嫁衣。这里面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子江落下的东西。”丁滢说话很小声,只有我们两个可以听见,她的声音还带着点抖动。
“所以呢?”我问,我放在手里的烟盒上下翻转。
“子江生前……她说要嫁人,所以就订购了很多东瀛的绢丝。她打算自己缝制一件白无垢,但是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她说不做了,因为子江说她自己不会做暗绣的活计,还说男方家里给她安排好了,叫她等着成亲就可以了。”丁滢的声音开始趋于稳定,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想来是觉得我是相信她的,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而动摇自己的态度,“我看见她的绢布都好漂亮啊,就跟她说不如你把剩下的绢布都给我吧,我把钱给回你的,还会好好对待的。”
“你们会缝衣服?”这个年代还有年轻人耐心的缝制衣服,是很少见的。而且她还用到成亲这种带古意的词汇,我就当故事听听。
“我们是缝纫社的啊……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拿了子江的布料以后,发现她布料里夹着一些像是……日本家纹之类的纸条
“本身当时我们才刚18岁,按照国内的法律来说我们是不能结婚的,我担心她是未婚先孕,于是我问子江你到底是要跟谁结婚啊,什么时候啊,我们也好准备准备给你送嫁啊。
“子江只说我要嫁的是大约是织田信长这样的人吧,但是又不是这样的,总之就是值得她崇拜的人。她谈起结婚对象的时候完全是痴迷的样子。然后子江还跟我说,她要嫁人的事情还没有跟父母说,但是已经跟妹妹子湘说了。她说她希望子湘也一起嫁给那个男人,一起‘侍奉’他,还问我愿不愿意一起。我觉得很荒谬,现在的社会哪有姐妹同嫁一人的,还要邀请朋友一起的。”
我见丁滢说的有些激动,递给了她一瓶可乐(不怕胖的我偶尔背包塞满肥宅快乐水),下面的老师开始讲课了,我提醒她小声一点。
“嗯~”丁滢喝了可乐以后好受了一些,便继续说了起来,“这件事发生在子江离世前一两个星期的时候,她还要反复跟我和子湘说,一起嫁给那个男人,是值得的,可以达成无上心愿。若是我们有苦衷不能立马嫁过来,她可以先去,之后她再来接我们。
“之后子江去世了,就在宿舍外的那棵树那里,她死的时候表情好像……怎么说呢,她像是甘愿这样的,她就这样子,笑着。接着我们就搬走了,再之后的事情,你就知道了。
“但是子湘在你走了以后,包括你过来之前,嗯怎么说呢,她开始说起关于感情的问题,还问我最近有没有梦见过子江之类。我本身就不信教的,单纯以为她是感情上出了问题,又或者是因为子江的死让她还没有恢复过来。
“我一开始真的纯粹是心理上受不了,因为子江就在那里走的,子湘又说给我祈祷试试,但是说着说着我就难受起来了,之后睡过去了,就梦见子江穿着白无垢,说要来接我和子湘走。我很害怕,也就没有答应,之后关于子江的梦就越来越多。甚至是——”
丁滢深深的吸进一口气,才有勇气说出来:“我梦见她,在一个面目看不清的女人帮助下,吊在那棵树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