轿夫送他们出了江陵境界因前面的道路崎岖不宜马车行驶,便停了不再往前,使得明乐只好忍痛买了两匹马。
二人二马,马蹄踏土扬尘,明乐跟在穆春雪的背后,走过深山翠竹,溪流石苔,走过人声鼎沸,阡陌巷同。
这个时候他们心里各怀千万,藏满了红尘往事,只是一曲缠绵风烟里,谁知后来离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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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差十里就到京都,只是天色已黑,要早作歇息,明乐往左往右直蹬腿张望,就是没看见一家客栈,明明也是天子脚下,居然还有这样的破地。
“早知就不往这儿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不知道晚上是否有野兽出没。”
“是谁为了省点路费往这走捷径的?是谁嫌马料太贵把马卖了的?还有脸说。”穆春雪一边堆木材一边嘲讽道。
自知理亏的明乐蹲下来帮他堆,“我省钱也是为了生计,你都坑我好些钱了。”
“你早上在甜兔铺吃点心用了一两银子,中午在香满楼吃个神仙醉鹅花了三两银子,也是为了生计?”
“你没吃吗?什么口气。”明乐朝他翻翻白眼,不要以为你武功高就能强词夺理。
他才吃几口?钱倒是被她从那两百两里坑了去。
“啪”。明乐右脸被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瞬间炸毛,伸起指着穆春雪“你居然打我!”
“你脸上有个蚊子,我帮你拍死它。”
“是吗?”明乐摸了摸自己的右脸,发现还真有个小黑点,类似小蚊子尸体。
“但愿你不是故意…”
“啪。”
明乐的左脸又被不轻不重的扇了一下,她摸了摸左脸,没有蚊子。
“这回是真扇。”穆春雪收手后拿出火折子点火。
“你凭什么扇老娘!”
“因为我帮你拍死蚊子你没有说谢谢。”
“你太过分了。”
她真是讨厌这人啊,想她明乐从小跟着衣泽,沾了她娘亲大人的光,妖怪们见她都要称一声小大人,后来管了无字店,大小也是当家掌柜,逢人也算如意。
可在这穆春雪手里,却只感觉受挫,被欺负,却奈何不了他。
看她眼角泛光,穆春雪也看不惯,“你不会是想哭吧?啧啧,你这一哭,就更丑了。”
“谁哭了!”
明乐脱了一只鞋就站起来瞄准穆春雪的脸砸去。
她也不想想穆春雪什么道行,妥妥的接住,然后再丢回来。
“啊!我的脸!”
“蠢货,我好心劝你莫哭,你却拿鞋拔子扔我,唉,你这以德报怨的缺点何时可改?”
“哼!”打不过他,讲理也讲不过他,但这一把怒火也只能压着,捂住脸躺在草地,慢慢入睡。
第二天——
明乐天一亮就拿出镜子,才发现脸上居然有一个红中泛紫的淡淡鞋印。
“真他娘的狠!”
“本来想还给你而已,奈何天太黑。”
“算了反正说不过你,走!医药费从你的钱里面扣!”
气呼呼的就往前面走,走了一会见有个酒肆,便与车夫谈好价钱上车。
到了临安集市一下马车,明乐这个小土包子就显形了,“这天子脚下就是不一样啊,你看这香囊,这竹鸟,这瓷坠……”
“不要忘记此行目的。”
她还真差点忘记了,依依不舍的离开那些商贩,明乐和穆春雪去客栈开了两间房。
晚上穆春雪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带了一幅皇宫地图。
关上门摊开地图后明乐细细看地图,皇帝就是奢侈,住这么大地儿,光澡堂子就有三个,还有老婆们住的后宫,还有紫宸殿大庆殿这殿那殿的。“这些小黑坨代表什么?”
“侍卫。”
明乐看着地图上数不清的黑坨坨,惊道,“不是吧,这么多?”
“不然你以为皇宫是想进就能进的?”
明乐抖着手,呆呆的看着地图上的小黑坨。
“要不你解了奴契,我们一起逃吧。”穆春雪打趣她。
“我们若是逃了,那薄川和少嫌肯定歇菜,”明乐想起娘说的生死皆虚无,“我其实也不是很怕死,反正是人难免一死。”
“有骨气!”说完拆开和地图一同带来的包裹,里面是两身太监服。
“这都能买到!”明乐拿起其中小码那一件,摸了摸衣服的料子,没想到太监穿得这么好。
接下来两人就开始认真看地图指定战略计划,当然大部分都是穆春雪在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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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计划,白天进去太张扬,晚上兵力加重又不利于闯入?,于是准备趁侍卫们酉时后一刻换班的时候溜进去。
两人带着太监服和瓶子信封就在皇宫人烟稀少的后门附近转悠,等待时机。
“咚—咚咚——”宫内钟楼里老公公垂着腰费劲的击钟。
宫门外的明乐和穆春雪认真的看着守门侍卫,忽然军哨声响起,侍卫开始倒退,又有一队人来交替。
此时宫门外背面的第三个侍卫与旁边的距离都比较宽,“就是现在。”
看了下周围无人,穆春雪拉着她趁两名侍卫背对背交换之际踏了墙壁飞过城墙。
两名侍卫转身只觉眼前一花。
“好险!”一踩到地面明乐忍不住擦了擦汗,这才是一个开始就如此胆战心惊,还好总算进来了。
穆春雪突然捂住她的嘴蹲下。
“快点走,免得我们娘娘又该罚了。”两位宫女端着食盘走过。
看着她们走远了穆春雪才放开明乐,此时天还未全黑,穆春雪只看见她的脸红得被大耳刮子抽过一样。“你脸怎么红了?”
“有吗?”
“耳朵也红了,是不是染上风寒了?”
“没啊……这是哪里?”明乐捂住耳朵四处张望,脚边是一些花花草草,再前面一潭碧绿的莲花池,上面立着曲曲折折的石栏桥道,
“应该是冷宫东侧的紫兴亭。”
接下来二人按照原计划找到了冷宫的柴房进去换衣服。
“突然感觉穆公公的气质和这个衣服甚搭~”明乐看着穆春雪换了太监服笑得忍不住,是真的比较搭,秋色的袍子配黑纱宦帽,一脸严肃,还算有种制服诱惑吧。
“哪里哪里,比不上明公公本色出演。”穆春雪边说边把那青花瓷瓶拿布缠住。
“衣服放在这,只带瓶子和信,一定要尽早完成。”
越拖越危险。
按计划他们先去长乐殿看看皇帝在不在自己寝宫,明乐的轻功不行,飞檐走壁只能看穆春雪的。
穆春雪的手就在她的小蛮腰上,让她感觉有一丝小紧张,“我觉得男女授受不亲。”
“那我放手吧。”
说完明乐就感觉腰上的手在慢慢松开。
半空中吓得明乐马上紧紧揪住穆春雪的衣服,“我早已把你当做自家兄弟!”
感觉穆春雪手又收紧了,她慢慢吐了一口气,“你轻功如此了得,何时开始练的?”
“从你还未出生时。”
?????“那……倒是蛮久。”明乐心想怪你太不了解我,我娘怀我就怀了一百年。
“到了。”
让人失望的是皇帝不在自己寝宫,明乐一想当今皇帝也不过而立之年,正是如虎年纪,怎可甘心寂寞,指不定现在正在哪位妃子那儿各种姿势滚床单。
????“今晚在何处落脚?”此刻明乐正与穆春雪立于长乐宫宫顶,小声问他。
????“这。”
啥?明乐有点不可置信,马上又冷静想想,似乎皇宫里只有这瓦上之地最为安全,也罢,就睡这。
?????想这瓦上躺又不能躺,要如何入睡?往穆春雪那看,他竟然已经闭目养神了。
???????行!不就是坐着睡吗?就当体验别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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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春雪的睡眠一直被训练得很浅,明乐的脑袋砸在他肩膀的时候他差点条件反射的给她一掌。
??????明乐的呼吸声在安静的夜中那么清晰,一片深蓝的夜里,远处的竹林摇晃,黑影婆娑。
这个人十分卑鄙,身为女子却不够知礼,也就是这样,他就喜欢捉弄她,吓她,就像狩猎,这似乎是一种驯服的心情。
???????“冷……”明乐无意识的嘟噜嘴向他靠近,脑袋在他肩上揉了揉。
???????这人也只有睡着了才安分些,穆春雪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然后再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