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们回到一百来户人的渔村,正好看到苗更吩咐人把蓝炚弄到马车上,想要把人带走。
“不要带走蓝大哥……”小鱼这小孩子跑的最快,一看到蓝炚被人弄上马车,他便飞奔而去,别看他瘦胳膊瘦腿的,走起路来虎虎生风。他想要去阻止那些下人,不想让蓝炚被带走。
洛小宁自然也不会落后,迈开步子也冲了上去。余父背着李世城,没法像洛小宁他们跑的那么快,又不能立刻把李世城扔在地上自己走掉,他只能在后面喊道:“小鱼,洛姑娘快回来,他不是你们能惹得起的……”
他气喘呼呼地追赶着,内心因为他们的举动担心不已。洛小宁现在哪里肯听他的,能再次看到蓝炚,她的内心简直是狂喜,无论如何她也不会让别人带走他。
生死原本就是刹那间的事情,奔跑中的洛小宁,眼睁睁的看着小鱼的小脑袋被一名拿着大刀的大汉给一刀砍落在地,鲜血溅起了一尺高,恰巧溅在她的脸上,糊了她一脸。
“啊~”她愣住了几秒钟之后,才尖叫着往后倒退,当意识到倒退是不对的时候,她才站定脚步,缓缓抬起头来,愤怒的盯着前方的刽子手,此时,满脸的鲜血让她看起来面目狰狞。
余父看到自己的孩子遭受如此厄运,他把李世城往地上一放,飞快的奔了过来。
“小鱼小鱼……我的小鱼……”余父抱着小鱼的头按在他小小的身体上,想要把他拼回来,只是他的手颤抖的厉害,无论他怎么摆弄,小鱼的身体终究是不能复原。他扫视一圈那些人,内心的恨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他在极力忍耐着要上去报仇的冲动。
这时,村民中走出一位妇人,她同样一身粗布麻衣,头发有些蓬松,用一条蓝布子把它绑起来,跟市井妇人没什么两样,她红着眼睛颤抖着身子,来到小鱼身边,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我的儿啊!”
她的声音非常尖锐,语言中声声悲切,她就是小鱼的母亲,余母余王氏。
洛小宁刚才被急匆匆路过的余父不小心撞倒在地,她看了看自己擦破一点皮的手掌,并未把这点伤放在心上,而是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抱成一团的一家三口上,看着哭成一团的夫妇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刚想起来安慰一两句。
然而下一秒,这对夫妻的怨恨终于还是爆发了,余母最先冲了上去:“还我儿子的命来!”
她张牙舞爪的朝苗更而去,但是她还没碰到别人的衣角,已经被刚才提刀的大汉一刀捅进肚子里。
“你们…这…这帮禽……”余母话还没说完,就气绝身亡了。
“孩子他娘!”余父哑着嗓子嘶吼着奔了过去,犹如笼中困兽,愤怒又充满无奈。
“俺跟你们拼了!”隔着几步远,他捞起不知是谁扔在地上的破浆,大踏步而去,看着他坚挺的背景,不由,让跪坐在地上的洛小宁想到那首诗:风萧兮兮易水寒,壮士去兮不复还,他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的。
“不要……”她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当她从地上爬起来,看到的却是余父的尸体和他那双没有合上的双眼。
洛小宁从他那双眼中仿佛看到了指责,为什么不去帮他们,为什么看着他们死在眼前而无动于衷……
“不是的……我想去帮的,可是……太快了……”她似乎受到了蛊惑喃喃自语道,好像魔障了一般。
那名杀掉三个人的汉子,拿出一块黑布擦拭刀上的鲜血,他脸上的表情隐隐带着兴奋,看着不远处的洛小宁,眼中充满了兴趣。他叫秦三,土匪出身,偶然的机会遇上苗更,二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开始狼狈为奸,这次他就是受苗更的邀请,一同前来搜刮红珍珠。
苗更已经坐在马背上,他冷漠的看着一家三口惨死刀下,好像杀人在他眼中不过是杀个畜物一般,毫无人性可言。
同一时间,已经被人抬进马车内的蓝炚听到洛小宁的声音,他浑身一震,是不是又做梦了?她又来给自己说那些大道理?
在他昏迷这段时间,那个长得跟洛小宁一模一样的女子又一次出现在他的梦中,女子给他念奇奇怪怪的咒语,还说了些乱七八糟的大道理,道理谁都懂,但是又有几个人能全部做到呢?
他被盗取了人鱼之心,身子原本就十分虚弱,如今内心又受到创伤,他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蓝炚的双目渐渐染上了血色,他身上的诅咒再次被催动。
马车外,秦三提着大刀,一步步逼近洛小宁,他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小姑娘别害怕,哥哥不会杀你的,哥会好好疼你……”
他刚才看到洛小宁的一瞬间,就被美貌的她征服了,他杀掉这一家三口,只是不想让他们碍事。美貌果然在没有强大实力的前提下,它就是一把利刃,不仅能伤已,还能伤人。
“你……你别过来……”洛小宁惊恐的往后退,看着对方明晃晃的大刀,心里说不害怕那是肯定是假的,她现在心跳的特别厉害,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渔民,渔民中有不少年轻力壮的汉子,可是他们根本没有上前帮忙的打算,一个个冷漠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近几十年来,每到要交珍珠的时候都会有人死掉,这些渔民已经麻木了,他们有反抗过,但是失败了,那一次死了很多人,从此无人再反抗,他们只能默默的忍受着。
“你们就是这样看着自己的同村死掉吗?”
洛小宁试图唤醒这些人的愤怒,然而她的话,就像过堂风一样,没有在他们心中留下一点涟漪。这一刻,她真的绝望了,既然这些渔民不帮忙,那么小鱼一家人的仇,她自己来替他们报。
洛小宁停住脚步,没有继续后退,她伸手扯掉脑袋上的海蓝色帽子,头顶立马显现出如钢针一般的头发,一根根都泛着寒光,这时,周围一片哗然。
她看着苗更等人冷冷一笑,心想,来吧!看看是你的刀厉害,还是我的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