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将近晌午,从天而降的金色光芒带走了些冬日的寒冷,凝结一夜的冰雪亦在慢慢融化。
琉璃瓦上滴滴落下水珠击打着清风下泛着涟漪的湖面,洛风亭中,一声锦绣龙袍的皇帝正在与大祁有名的怪侠神医月九重对弈。
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屏气凝神,谁都不敢打扰这两位神一般存在的男子在这棋盘上的博弈。
“该你了九重。”皇帝落下一子,见坐在自己对面的白衣男子迟迟不动,便知他似有心事。
月九重这才敛了敛心神,随手挚起瓮中的一枚白子,刚一落下,便摇头一笑,淡然的道:“我又输了。”
祁颢却是唇角一勾:“看来先生是无心与朕下棋,罢,来人,给朕撤了这棋。”他大手一挥,便有伺候的太监上来撤下了棋盘。
月九重只是淡淡一笑,眸光瞥向亭外泛着涟漪的湖面,微叹一声道:“收手吧颢,这样做对你没有什么好处!”
皇帝却是大笑一声:“看来这么多年,你还是改不了这爱管闲事的毛病。”他微微挑了挑眉,“可朕要的,本就不是什么好处!”
皇帝说得淡然,月九重听着却是十分忧心,见面前这位君临天下的男子执意一意孤行,便不由得皱起了俊眉,语气中尽是无奈。
“祁墨和离儿是无辜的,你这样做无疑是毁了你们三个人的幸福!”
祁颢却是冷笑一声,十分不屑的道:“呵!就算是毁了又如何,反正在朕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过那东西!而朕,也从来不需要那东西!”他每个字逗咬得极重,让人莫名的心疼。
他命人斟满杯中的酒,兀自一饮而尽。
月九重见他这样折磨自己,心中很是难过,他从小和皇帝与锦王一同长大,实在不愿看到他们因为上一辈的恩恩怨怨而一错再错。
“颢,我知道你心里有恨,可你母后的死并不是祁墨的错,他从小就失去了母妃,虽然这些年来他一直被人在暗地里说成是‘妖妃之子’,可他却从来没有恨过任何人,就算你现在对他所做的那些事情,他从来都不曾真的怪过你!”
无论月九重说得怎样语重心长,祁颢却像是没听见般,似乎很有兴致的摇晃着手上盛满酒的觥杯。
“颢!”
“够了!”
祁颢将手上的杯子猛地置于桌上,杯中的酒洒了出来,惊得一旁伺候的宫女太监们一阵胆寒,他的眸光直直的射向那手捧酒壶的宫女。
宫女见皇帝盯着自己,不由得有些心虚,竟生生的丢掉了手中的酒壶,“哐当”一声跌落在地。
祁颢眸中的阴鸷腾然而起。
“给朕拖出去砍了!”
“不要啊!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众人都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破了胆。
小宫女见自己竟要被砍了脑袋,吓得腿脚发软的跪下连连求饶。
“你们先下去。”月九重见状连忙让福公公带着众人退出去。
福公公一脸忐忑的挥手让她们都退下,那宫女见自己有救了,对着月九冲连连磕头,连滚带爬的欲往外走。
祁颢却是冷冷的勾了勾嘴角,嗜血的眸子直直的盯着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宫女。
月九重见情况不妙,忙的想拦住他:“不要,颢!”
“啊!”
然时间已经来不及,只见眸中已是一片腥红的皇帝竟然两指生生戳瞎了那宫女的眼睛。
血泪从她再也看不见的东西的眼中喷薄而出,她疼得惊声尖叫,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皇上!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滚!”祁颢大声呵斥,胸口猛烈的起伏让他生不如死。
“还不快走!”月九重见祁颢并未杀她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小宫女被及时出现的侍卫拖走后,洛风亭才恢复了一时的平静。
“你没事吧颢!”
月九重这才发现刚才还好好的皇帝竟然脸色苍白,他无力的跌坐回一旁的长椅上,死死的按住自己的胸口,那里似乎有一团火,灼热得让他忍不住撕了那里。
“这该死的宫女,竟然对你用药!”
月九重伸手号脉,这才发现了其中的端倪,这小宫女,竟然胆大包天的给皇帝用了紫罗散。这药无色无味,一般会几个时辰后才会发作,使人身体焦躁难耐,情迷意乱。
但祁颢的身体本就与常人不同,这才会提前发作。
他立马将他扶好,从背后用内力逼出祁颢体内正在不断扩散的药性。
可是无论他怎么运气,似乎都无法将自己的内力送入他的身体,他立马召来候在不远处的侍卫,将祁颢送回了养心殿。
将他安置在装满冰块的浴桶里,这才压制住了祁颢体内的媚药。
“想不到这宫女竟然如此大胆,歪心思都动到了你的头上。”
月九重见皇帝无事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皇帝裸露着上半身,大冬天的泡在冰凉刺骨的水里,却是一脸淡定。
“你是不是后悔自己没喝到那酒!”祁颢嘴角噙笑,开玩笑的看向此时眉头还未舒展开来的月九重。
月九重见他这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不由得轻笑摇了摇头,故作一脸难过的道:“想不到我月九重被称为神医圣手,却偏偏对你一点办法也没有!”
祁颢挑眉一笑:“那是你学艺不精,世人皆知道你医术高超,可你又给几个人治过病?”
月九重见皇帝这么不给自己面子,语气微怒道:“那是他们还不值得我出手相救。”
“哦,这么说你这个神医圣手还是浪得虚名!”
月九重一时气急,没好气的白了一眼这天气还在冰水浴池中呆得逍遥自在皇帝:“颢,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好歹我师父也是月姬山有名的医鬼!”
“哈哈!你还有脸提你的师父,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连朕体内的媚药都逼不出来,会是何等的表情?”
月九重见这皇帝耍起小孩子脾气来也是让人哭笑不得,便也不再与他在争执下去,只得又白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