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柒听的入神,不免有些疑惑:“不是说湛家主武艺超群,是世间少有的高手,怎么被几个人围攻一下就落败了?”
“你可知云家最早的家主是靠什么立足的吗?是暗器。有传闻第一代家主是蜀中唐门弟子,暗器毒针最是拿手。不过,经过上百年的时间,这些绝技基本失传了。”胥云笙垂着眼睑,嘴角勾起笑,面露嘲讽。
“这么说理论上是说的通,但你就能肯定云维文是用毒针暗算了湛家主?而不是湛家主担忧家眷分心了才输了,再有好几个人围攻他,他又如何能做到以一当十?”
“而且理智来看,站在云维文的角度,若是他大哥被杀,要杀了凶手报仇而这仇人又比较强大,那用些不够光明正大的手段达到目的,并不能说明什么。”
听了郁柒明显有些质疑的语气,胥云笙也不生气,会质疑证明在思考。
“云家庄与湛家交好,那为何在云家主死后云维文直接给湛家主盖棺定罪,不给他任何辩驳的机会?甚至还一副怕他说出什么似得,急切的杀人灭口。魔教来的如此神出鬼没,湛家又在江南腹地,若没有内鬼勾结,又怎么能在那时悄无声息的出现在湛家门外。而且湛家惨败后,魔教不相救不说,甚至还对湛家出手,这又如何说。”
郁柒自然知道他说的是有道理的,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是完全正确的。但看胥云笙愤慨的态度,那他和湛家又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呢。
言语中胥云笙就一直用尊称,看样子是很尊敬湛家主的,态度上也是力挺湛家。她不怕死的小声嘀咕:“说的好像你当时在场一样。”
胥云笙一顿,无法反驳,“不错,这确实是我猜测的。可你不觉得这样一切才能说的通吗?”
确定,比如为何湛家主在父亲寿宴上杀至交好友,又比如为何魔教去的如此巧合。
此事一看,其中必有蹊跷。
而除了是被人算计还能是什么呢?
可是,十年前的真相究竟是如何,已经没有几个人在意了。
外面雷声震震,大雨磅礴,胥云笙说起这些事,难免想起一些不好的回忆,也渐渐失了说话的兴趣,扔了手里的柴火,走到后面枯草堆成草席上,靠墙闭目休息。
被丢下的郁柒却以为是因为自己一直反驳他的话,才导致胥云笙生了闷气,一言不发的去睡觉的。
她望了望面色沉沉的胥云笙,心中懊恼不已,难道自己也是个天生的杠精?好好听别人讲故事不行?非要发表那么多言论干什么。
洞内再次回归了安静,郁柒坐在听了很久的雨声,久到让她产生这里有自己的错觉。
突然一个响雷惊天,炸的她噌的一下站起来。
心里慌的一比的郁柒连忙回头找胥云笙的身影,小时候的被雷吓哭过得阴影还在呢,没人在她旁边时打雷,她就特别没安全感。
胥云笙紧闭双眼,似乎是睡着了,而刚刚那个雷对他没有一点儿影响,当然也没有被她吵醒。
郁柒轻轻的叫了对方两声,不知道说自己怕雷,会不会显得特别没面子,特别矫情?不过在这荒郊野外的,矫情就矫情吧。
胥云笙没反应,似乎真睡着了,便蹑手蹑脚的挪到他旁边,瞅了瞅睡着的人几眼,心中暗道:
兄die,在你旁边借个胆子用用,一晚上就还你啊。
然后在旁边的草席上轻手轻脚的躺下,又想着为什么自己要做这副偷偷摸摸的模样,要是半途胥云笙醒了看到得多尴尬。
许是今天太累,又吃了药,所以郁柒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听到平稳的呼吸声响起,胥云笙才慢慢的睁开眼。
侧头看着郁柒熟睡的面容。
她的容貌是极具攻击性的美,平日里的一颦一笑都充满天然的魅惑,而此刻隐在光线暗处,多了几分难见的温和。
如果说像由心生的话,那么他觉得郁柒是长错了一张脸,她那个性格,怕是要长一张受气包的脸才会和谐。
想起郁柒被雷吓得跳起来,又巴巴的跑到自己身边寻庇护的样子,胥云笙眼中泛起一丝笑意,也纵容的装作没看见一般,假装入睡。
……
夜晚,宽阔的小道上,一匹骏马急速奔驰,马上的人似不知疲倦一般鞭打着马儿前进。
湛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休息了,可他不想停下,他七夕当晚从那个人口中得知了很多十年前的真相。
不过他不是有勇无谋的人,在没有报仇的能力前,他不会做出只会送死的决定,再者,如果他死了,郁柒该怎么办,她会为他伤心,他也不放心把她交给别人照顾。
与其说不放心倒不如说是不甘心,他如何能甘心陪在她身边的是另一个男人。
所以他不能死,也不可以死。
他此行非去不可,甚至不惜深夜告别郁柒独自前往所做的事,便是去取真正的《摘星剑决》。
剑决分为上下两部,上部剑法为主,下部心法为主,两者相辅相成方可到达至臻之境。
骏马狂奔至黎明时分才在一处不起眼的小山下面停下,前方已经没有路了,湛齐只能弃了马,用轻功窜梭在林间,中午时分才找到那个在崖边的破旧木屋。
从那人口中得知,这是他父母相遇时曾住过的地方,木屋因为常年无人居住,年久失修,四周早已杂草丛生,空气中还传来淡淡的木头腐败的气味。
湛齐穿过草丛进门,屋檐下还有着桌椅的残骸,他甚至能想象出父母当时在这里生活的样子。
可又想到湛家的覆灭,因此升起的柔和又瞬间被仇恨所取代,若非人心贪婪,湛家又怎会有如此惨剧?
而欠他们湛家的,将来他都会让他们一丝不差的还回来!
一刻钟后湛齐便离开了木屋。此刻事情完成,他想要快些赶去安阳找郁柒了。
……
第二天郁柒醒来后,觉得自己睁开眼的方式不对。
自己腿压在了人身上都是小事儿,不值得大惊小怪。
重要的是特么她一觉醒来胥宫主不见了!
眼前这个十五六岁大小的少年是谁!?胥云笙呢?!而这个小骚年为什么穿这胥大佬的衣服?!
就在郁柒怀疑人生的时候,少年挣眼了,“你醒了,昨晚睡得舒服吗?”
不解其意的郁柒愣愣的点头。
“那还不赶紧滚起来!一整晚压的本宫主腿都麻了!”那少年颇为咬牙切齿的道。
略感尴尬的郁柒不好意思的挪开压着人的腿。
不过她更在意这少年的自称,“你是……”
“怎么,昨晚烧坏了头了,一大早的竟认不得本宫主了。”少年凉凉的道。
“胥…胥,你说你是胥云笙!?”郁柒震惊了,她还从没听说过人还能越长越小,返老还童了?
胥云笙本以为郁柒是在装什么傻,直起身想敲敲郁柒以示警告的时候,猛的察觉不管是视线还是衣服都不太对劲,这才意识到他真的出了问题。
伤上加伤,又受毒药的刺激,功法的后遗症又发作了。
胥云笙面色微沉,他所习的功法威力很强大,也能让所学之人最快成为一流高手,最适合当时急于求成的他,但其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所习功法之人若是受了重伤,身体将会缩水,其程度不一,严重的缩为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是可能的。
最重要的这个时候,是此人武功最弱的时候,即使是不入流的剑客都能将他斩杀。
想到这里,胥云笙看着面前震惊的郁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他不能确定郁柒知道他的状况后,会不会起恶意,又或者将这件事泄露了出去。
在不确定的情况下,他唯有相信死人才能保守秘密。
胥云笙闪过杀意那一瞬,郁柒直感觉周身一冷,寒毛倒立。
杀气她不算多熟,但也不陌生,为何眼前的人会对她起杀心?难道她窥探到了他的什么秘密了吗?
电光火石之间她踩到了灵感的尾巴,“一个月多前,大街上那个扯我面纱的熊孩子就是你吧!”
胥云笙此人,即使是在对他再不利的环境,依旧能笑的出来的人,他面色从容,“你认错人了。那天我只碰到过一个小哥哥。”
郁柒只知道他缩水了,却不见得了解他此刻的脆弱性,所以他很有底气压住场面。
然后借此争取养伤时间,恢复青年的身体。
而在这缺乏自保能力的养伤时间,郁柒就是免费的劳力,不能杀。
不知道是不是胥云笙缩水后气势也变弱了,郁柒狗胆包天的快速伸手扯了胥云笙的脸颊,“熊孩子。哎,手感还不错哦。”入手的触感极好,郁柒赞叹了一声。
蹬鼻子上脸大概说的就是郁柒这样了。
胥云笙死命压住火气,心中到,免费劳力杀不得,免费劳力杀不得。
郁柒见胥云笙看她的眼神凉嗖嗖的,也知道不能再逗了,现在胥大佬似乎没有反抗能力,又或者因为什么因为容忍着她,但不代表人家不记仇啊!
所以还是不要作死的太过。
既然胥云笙身体不适,那接下来的劳动力只有她了,所以她用很平常的语气询问了这周围的情况后,便出去找吃的了。
大概大半个时辰后,郁柒带着一些野果和草药回来了,在河边打水时还拼了半身的湿衣服,抓了条鱼。
因为有个少年病人,郁柒自觉站到保姆的位置,有吃的喝的,及时递给胥云笙,积极的让胥云笙怀疑她有企图的同时,心里又难免有些复杂,虽说他把郁柒当做免费的劳力,可他还什么都没说没做,这人就自己上赶着让他使唤了。
胥云笙觉得这人是个傻的。但同时对郁柒的戒心也放下了不少。
郁柒解毒后身体恢复的很快,休息的好又精神饱满,无论是走山道还是窜丛林完全没问题,有问题的是胥云笙。
郁柒万万没想到胥云笙连轻功都动用不了,然而这是一片人迹罕至的森林。
路,是不可能有路的,这辈子都不能有路的。
只靠双脚走的效果实在微乎其微,而为了尽快结束这种野人生活,两人都不得不选彼此都颇为抗拒的方法。
郁柒带胥云笙赶路。
在背和抱之间,两人不约而同的果断选择了背。
胥云笙: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能让一个女人抱他,而且还是如此没有尊严的抱法!
郁柒:抱是不可能抱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抱的,没人抱我就算了凭什么还有我抱别人!
郁柒背上胥云笙的缩小版的时候身体一沉。
身体是小了,但是重量却是不变的,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体又能轻到哪里去。
郁柒:“我感觉背上了全世界。”
胥云笙:“倾慕我也没有用,你长相与我相冲,不过你若真的很喜欢我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虽然这机会唯独给过你,但是你也不要痴心妄想我会回应你。”
?????
“我说的是你太重。”郁柒面无表情。
胥云笙:……
郁柒:md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