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齐靠着墙简单的处理一下伤口,伤口处皮肉翻飞,涌出的血将周围的衣服都打湿粘在一起。
这伤不过是看着严重,其实深度不足一寸,完全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不过就这样回去,被郁柒看到了,肯定会担心的。
为了掩饰伤口,他又在外面穿了一件黑色外衣,配合着黑夜,不仔细观察是看不什么的。
一品香的大门人多眼杂,所以湛齐不过看了一眼前门就绕过众人,往后门去。
云烟满脸不耐的站在一品香门口的一小处空地上,其实今夜这里如此热闹是没有多余的空地的,但是她带了随身侍女侍卫,等他们把闲杂人等清场,自然就有了一个宽敞的地方给她。
她心中恼恨不已的二哥云源述,一心去了一品香后院,要结交“无名剑客”,甚至把自己丢在了包厢里,她一时气恼就冲出了楼,没料到门口人那么多,要不是带了人,还不知道她要和这些低贱的人挤多久。
她现在要等着侍女他们把道路清出来,让她抛弃世家小姐的形象挤出去是绝无可能的。但也因此被困在了这方寸地方。
在等的耐心渐失的时候,她看到层层叠叠的人群外,有一个少年。
此刻月光像是对他独宠,柔柔的撒在他半边脸上,带着无尽清冷,黑衣墨发随风扬起,逆光执剑而行,宛若天神一般。
他似乎往她在的方向看来一眼,让她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是在看她吗?
是了,在这里谁能比的上她呢?这个想法让她心中升起一丝窃喜。
然不等她多想,那少年已经往别处走去了。
云烟一急,竟直接推开前面的追上去,可是人太多,等她出去的时候早已不见了那人的身影。
她不死心的往少年去的方向找过去。却只有昏黄的灯笼和悠长的小巷。
云烟心中泛起一阵失落。
这时身边的嫖客注意到了她,色心大方的出言调戏,“这是哪家的妹妹,长得如此可人,今晚陪陪大爷怎么样啊。”
云烟冷笑的看向调戏她嫖客,抽出了随身携带的鞭子,毫不留情的抽了过去。
她刚刚一急,竟然忘了她大哥送给她的鞭子,早点儿拿出来,她岂会狼狈的挤出来。
一鞭接一鞭,直到她怒气消散的差不多才停手,而地上躺着的人奄奄一息。
最后云烟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抬手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服,迈着步子往街外走去。
侍女对地上的人冷哼一声,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扔到他身上,眼神似有一丝怜悯:“我们小姐仁慈,有没有命活下去就看你造化了。”然后快步上前跟上云烟。
凭着云烟刚才下手的凶相,周围的人不自觉的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来。
“我不想听到明天有任何奇怪的传闻。”云烟走在前面,冷声道。
侍卫抱拳领命,“是。”
……
湛齐回来后发现郁柒不在房中,就连苏檀徐窈房间也是暗的。
他心中疑惑,却也庆幸不会被发现受伤的事。
他重新换了一身黑衣,将染血的衣服处理了,才向丫鬟询问郁柒她们的去向。
“郁姑娘他们去逍遥阁喝酒去了。让奴婢同告知公子,若无事便过去。”
湛齐皱了皱眉,出门往逍遥阁走去。不是都结束了吗,怎么又过去了。
去喝酒自然是庆祝,花魁大赛顺利举办,效果很理想,徐窈也得了自由,而她也因此赚到了来这个地方的第一桶金五百两,算是花魁大赛成果的奖励。
奴娘给的一共一千两,苏檀在这其中也算功不可没,所以分给了她一半。
所以郁柒心情很好的找人一起喝酒庆祝。
湛齐出去的早,等他来估计也才喝到一半,所以来逍遥阁之前她同小言嘱咐了一句,让湛齐回来了就过去。
喝酒胥云笙自然是赞成的,怎么喝为了什么喝,他也不在意。逍遥阁那么大,提供个地方和几壶酒还是很简单的。
刚开始上的酒是果酒,味道清淡,度数不高,所以郁柒她们三个妹子喝了不少。
而胥云笙喜欢的烈酒,自己开了一坛梨花白,边喝酒边赏月,时不时看看那三个喝的半醉的女人。
月姬有楼里的事要处理就没来,一抉站在不远处,他头疼的劝到:“宫主,你的身体不适合多饮酒。”养伤还不到一个月,宫主总是任性的饮酒,做下属的也不能直接上去抢了他的酒杯,他也只剩不厌其烦的重复提醒。
“苏檀不是神医的徒弟吗,有她在这,有事一副药下去也就没事了。”胥云笙开玩笑道。
一抉觉得头上青筋跳的欢快,要不是打不过,他铁定要以下犯上的。最后想想,还是认命的道:“宫主,我去给你拿药过来,我很快回来,你可别趁我不在又喝多了。”
胥云笙笑:“一抉,你觉不觉得你像小老太婆。”
为他好还被他嘲笑,气的一抉端走了剩下的半坛酒。
果酒虽然度数不大,后劲却不小,而她们又贪杯喝了不少,又偷偷的尝了胥云笙喝的梨花白,此刻酒精上头,大脑神经已经麻痹了。
徐窈晕乎乎的趴在桌子上,看郁柒和苏檀在那里瞎扯淡。
郁柒:“我酒量肯定比你好,你看你都坐不稳了,晃来晃去的。”
“你吹牛吧,你看你脸红的和猴屁股一样,还说我。我比你能喝。你看。”苏檀扬了扬手中的空酒杯,仰头往嘴里倒。
看到胥云笙莫名想笑。
两个酒鬼话题跳的很快,“今天那小哥哥呢,他叫什么,你说把他介绍…介绍给我的,你说话不算话。”郁柒打了个饱嗝。
苏檀傲娇道:“就不告诉你,那小哥哥是我的,他才不会看上你呢。”
郁柒不满了:“狗屁,我那么漂亮谁看不上我,谁啊,随便谁来我都能撩的他拜倒在我西装裤下,你信不信,你信不信。”见苏檀不理她,又伸手去摇她,非要个答复。
苏檀被推烦了,“是是是,行吧,你走开啊,没看到天啊地的都摇晃了吗?”
“那是世界都为我倾倒了,哈哈。”
“我读书少你骗不了我的,你在现代肯定是个单身狗。”
郁柒觉得这是对她的侮辱,这是看不起她。她气恼的站起来,摇摇晃晃的站不稳,“谁特么单身狗了,老子交前男友都能凑出一个足球队了。”苏檀也受不了的趴下了,懒得搭理郁柒。
郁柒却觉得这是对她说的话的怀疑,“小瞧人,我非要你看看我是不是没人喜欢的。”
她左瞧右瞧,看到了靠坐在亭子边上的胥云笙。
“你看好,你看好了。”她扯了下苏檀让她看自己,然后跌跌撞撞的向胥云笙走去。
胥云笙看到摇摇摆摆的郁柒走过来,心中升起一丝不妙。
果然。
还没走到他面前就站不稳摔倒在地,她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仰头看他:“小哥哥,你…你女朋友掉了,不捡一下吗?”
苏檀噗嗤的笑出声。
胥云笙懵了一瞬,女朋友什么意思?不过捡一下还是能理解的,“不捡。”
苏檀在一旁笑的抽气。
郁柒不满的撇着嘴,“你过来嘛,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胥云笙不理。
又只好自己挣扎着站起来。“算了,我自己起来,”又道“把你手伸出来一下,我有礼物想送给你。”
胥云笙莫名其妙,却又好奇,依言伸手过去。
只见郁柒把手放在他手上,“我把我送给你,要不要。”
胥云笙跟烫了手一般猛的抽回手。皱着眉:“怎么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
郁柒喝醉了后,头就感觉是大的,有什么想法都很直接的去表达,听了胥云笙的话,她猜他可能喜欢矜持一点的。
她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摆正身体,端正表情。
胥云笙以为她消停了,心中松了一口气。不想面前的人突然向他不伦不类的行了一礼。
“敢问公子姓谁名谁,家住何方,家中可有妻儿?小女子不才,想借公子一生说话。公子,意下如何?”苏檀那边已经睡着了。郁柒说完了一会儿,也不见胥云笙的反应,疑惑的抬头望他。
此刻他面无表情着,连以前时常勾起的假笑也没了。
但是喝醉酒的郁柒完全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同。
她不死心的嘟囔道:“我话都说完了,你好歹给点反应啊,我不要面子的吗?”
胥云笙似乎笑了一下,勾起熟悉的微笑。
对从外面进来的人道:“湛少侠,你来的太晚了,赶紧把这些酒鬼带走,她们在这里吵的我头都大了。”
湛齐立在门口,这个位置能清楚的看到胥云笙面前的郁柒,他走过去扶住一身酒气的人,无奈的捏了捏她的脸,“我一不看着你,就能把自己弄得一塌糊涂。走了,我们回去。”
说完他转头同胥云笙道:“我一人只能带走姐姐,剩下的那位就劳烦胥宫主收留她一宿。”
而苏檀本就是从这边搬去一品香住的,算是逍遥阁的人,自然也不需要说什么收留。
“徐姑娘如此美人,我逍遥阁自会好生招待。”胥云笙道。
“告辞。”
湛齐一把抱起郁柒,平稳的走回一品香的房中。
喝醉的人岂是那么好照顾的,郁柒回去后,又哭又唱又笑,一会儿说要出去找人,一会儿说该回家了,来回折腾不说还吐了湛齐一身。
可怜湛齐耐心的照顾他,连回房休息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趴在她床头睡着了。
第二天知道自己派出去的人手全死干净的裘二,气的七窍生烟,昨晚的人虽然不是他的左膀右臂,但是也是他在苏州为数不多的手下,结果于路生毫发无损,他们这边全军覆没,只有湛齐回来。这不得不让他怀疑,湛齐是不是在背后做了手脚。
但当湛齐脸上苍白,一脸憔悴的向裘二请罪的时候,那苍白虚弱的模样确实像是受了重伤的人。难道真是他多想了?于路生乃剑圣传人,武功自然是不差,湛齐在教中也只是比较优秀,昨晚之举他确实过于轻敌了。
为了显示体谅下属,裘二大手一挥让湛齐休息半个月养伤。
而湛齐表面感激,内心十分淡定的领了半个月的假期。
他回房后,把夸大伤势的伪装拿掉,又将白衣换成黑衣。为了突出自己的憔悴和虚弱他可没有少下工夫。不过这他不想让郁柒看到。
一切就绪后,他才端了醒酒汤和一碗清粥去了郁柒房中。
而醒了一会儿的郁柒此刻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头痛和眩晕感让她一起身又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