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苒微做了决定之后就打电话约万永波出来,他在那边有点不情不愿的,把声音压得特别低沉,“薇薇,你别闹,带着闹闹好好睡觉,我现在腾不出空来,你等我明后天找个时间去找你,乖啊。”
韩苒微咬着嘴唇没说话,抬起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又扭头看了看还在吃奶的闹闹,“你不来看我,儿子也不来看?距离你上次离开,都已经一个礼拜了,你真狠得下心,看来我们母子俩在你心里压根儿没什么分量,也就我傻呵呵的以为你还能离婚。”
“怎么又提到这件事了了呢,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再提起来么。”
“那是你自己说好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万永波,当初如果不是你跟我承诺尽量离婚,我也不会冒险当小三给你生孩子。”韩苒微气势汹汹越说越生气,万永波握着手机将火气一压再压还是拱了上来。
“薇薇,你要讲事实,我承诺尽量,但是没说肯定,你也不能抱有百分之百的希望,这对我来说压力很大,你不能逼迫我,感情这种事儿一旦逼迫了另一方会很反感,自然更是适得其反,还有,当初怀着闹闹到时候,最初我知道了,我也说过让你把孩子打了,你坚决要生下来,好,我同意养着他,我也给你们钱,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尽量做到,我觉得我也算仁至义尽了,对谁说我都敢,当然了,我现在对于离婚无能为力。”
韩苒微长长的吐了口气,“给我个理由,为什么死活不肯离婚。”
“她能帮我的事业,能拓宽我的人脉,而且我们虽然没有爱情但是有亲情,我们还有一个儿子,薇薇,你得理解我,对于一个男人来说,爱情和女人不是最重要的,她们在某种意义上甚至可以说是累赘和附属品,只是玩物和消遣,我本来不想这么直白的跟你说的,是你非要问。即使婚姻和孩子,也都只是男人在很多情况下的一个不得已的退身步,男人最想要的是事业,因为有了事业这些才会源源不断,薇薇你扪心自问,如果不是因为我有钱有地位,你真的还会带着闹闹义无反顾的等我娶你么,你恐怕早就走了吧,甚至连跟我开始都不可能,是不是这样?你跟我换位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我说的不是那么残忍,而是事实,事实就是很残酷的。”
韩苒微闭着眼冷笑了一声,时至今日她也总算看清了这个男人,果然是衣冠禽兽,甚至连禽兽都不如,他的思想已经腐化到了一定程度,在金钱和势力的面前,他连自我都迷失了,甚至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韩苒微还能挽回什么呢,又还能说什么来争取一下呢,幸福唾手可及却从来在别人的掌握范围内,她每次看着是要触碰到了,其实都是转瞬即逝的一种幻觉和泡影,主动权不在她手里,被动权都没有施舍给她过。
“你出来吧,我们见个面。”
万永波回头看了一眼门外客厅里正在嗑瓜子的徐丽,“我现在没时间。”
“你什么时候有空。”
韩苒微一步不落步步紧逼,万永波愣了一下,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见我么,没钱了我给你打到卡里就完了,现在徐丽特别警觉,我连上班她都跟着,我恐怕找不到机会去找你。”
韩苒微咬着嘴唇握着拳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对徐丽特别反感,每每听到她的名字都厌恶到了极点,就是这个女人,她太有本事了,连万永波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自己当了小三生了儿子都不能转正,都是败给了这个女人,韩苒微连同自己的青春和希望,全都折损在了徐丽这个阴险狡诈却面不改色的女人手里,她是绝对的狠角色,韩苒微除了埋怨自己遇人不淑,真是没有一丁点办法了。
“我一定要见你,你必须出来,我们需要把事情彻底解决,我不想这么和你还有徐丽打游击战了,我累了你知道么?”
万永波见实在拗不过她,只好点了点头,“明天你等我电话,我能出去的半个小时之前联系你,你立刻来就好了,孩子实在不行麻烦你那个闺蜜照顾一下。”
韩苒微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都死了,一个礼拜了,他竟然连闹闹都不想,这个机会他都没提出来要见见儿子,韩苒微冷笑了一声,“孩子我永远不会让你见了。”
如果在两年前,韩苒微想到了她和万永波会有这么一天,也许她未必会选择义无反顾的追随他祈盼着一段根本不会到来的人生。
如果在两年前,有人给她一个选择,让她选择遇到万永波和与他擦身而过始终都不认识,韩苒微也许会选择不,以致于她现在面对着万永波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很萧凉。
这就是他们所谓的人生和爱情,永远的交叉点延伸过去,平行线的一头是他一头是她,那个最初的交叉,只是一个回忆,最后的交叉,仅仅是闹闹。
“怎么把孩子抱来了?”
万永波看着韩苒微旁边座位上的婴儿篮,愣了一下,韩苒微低头不语,却默默地从包里掏出来一张信函。
“孩子给你,钱给我,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这是韩苒微临时做的决定,就在她接到万永波的电话说四十分钟以后在上岛咖啡厅见面她出门的前一刻,看见了闹闹举着小手看着她笑,韩苒微的心也就彻底融化了。
她没那个能力养活闹闹,这是个儿子,如果是女儿韩苒微兴许当个普通职员还能勉强拉扯起来,但是儿子意味着你要给他准备房子和车还有位数不小的一笔聘礼,韩苒微能想到对于一个只有二十岁的母亲来说是不是有点滑稽了。
她只能把孩子交给万永波,作为闹闹的父亲,哪怕徐丽不喜欢,他也会把孩子养起来,给他最好的生活来源和物质需求,给他最真诚的父爱和人生经验,而绝对不是像自己这样,自顾不暇的忽略委屈他。
万永波沉默着接过来她手里的信函,这是一份交接孩子和财产分割的证明资料,万永波一共给了韩苒微三十万元和一栋房子,那辆红色宝马已经在徐丽的催促下收回去了,至于房子,只是口头承诺却没有更改名字,韩苒微说把闹闹给万永波他不同意见自己也可以不见,但是房子要归属她名下,另外正如徐丽说的,她要三十万的补偿费,之前的不许追究。
韩苒微其实不像这么现实的面对万永波,在她的本质思想里,钱和爱情并不能相提并论,她挺傻的,双鱼座女孩似乎都有这个共性,她喜欢万永波,这一点她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有了闹闹之后,一个女人全身心的交给了一个男人还为他诞下了孩子,这是最容易爱上并且把生命都托付的时刻。
还也许是在徐丽找到自己的那一刻,韩苒微出乎意料的发现自己甚至可以连钱都不要只求万永波能离婚娶自己,其实她早就给万永波发过信息,只要能离婚,能给自己和闹闹一个完整的家和光明正大的身份,哪怕把钱全都给徐丽万永波净身出户从此成为一个老百姓,她都能接受。
这条信息万用比都没看见就被徐丽删除了,她时刻都像一个侦探一样出现得让人始料未及,其实就算被万永波看见了,答案也不会尽如韩苒微的心意。
在万永波心里,或者说是所有已经拥有过呼风唤雨地位的男人心里,女人和爱情是这个世上所有东西里最廉价的,它看不见摸不着,甚至看见的也未必就是真如你目光里所折射出来的那样,人都是会演戏的,尤其是面对这样的功成名就的男人,女人更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比好莱坞巨星还演技丰厚的演员去欺骗,只为了不择手段达到她想要的目的,万永波也不会信。
让男人放弃眼前的江山,比放弃红颜美人更撕心裂肺难以抉择,现代社会太物欲横流了,早已不像古时那些英雄君王为博红颜一笑宁愿抛弃万里河山,那时候的爱情还单纯,至少在男人心里,没有这么多利益纷争。
万永波沉吟片刻,抬起头注视着韩苒微,“你决定了?你能忍受不见闹闹的日子么,钱可是买不来的。”
韩苒微蹙着眉头看了一眼闹闹,狠了狠心,把婴儿篮递到万永波的旁边,“决定了,我没法带着孩子过,我才二十岁,我还有大把青春,不是我狠心,是当爹的混蛋。”
万永波被窝了一下脸色顿时很难看,他搓着手,仔细看了看儿子,“我可以答应你,另外为了补偿你的损失,我给你四十万,房子可以随时去过户到你名下,只要你保证,以后我们互不干扰就可以。”
韩苒微冷笑着摇头,她实在受不了万永波的虚与委蛇了,他的每一个动作和表情都假的不像话,好像把韩苒微当成傻子一样,没错,爱情里最先沉沦下去的注定受的伤害最多,但是她不傻,如果傻也不会敢自己一个人背井离乡来北京混,她就是不想拆穿而已,现在,更没必要那么斤斤计较了。
“我不会去打扰你,我的字典里根本没有万永波这个人。”
韩苒微一字一顿类似咬牙切齿的说完这句话,然后伸出手,“房子的钥匙给我,过户之后我立刻换了门锁然后卖出去,我连住都不住那儿,我搬走,省得你总不放心,钱打进我的卡里,我有绑定,这一切都收到之后,我就会签署一个保证书,具有法律效益的你可以去公证,就这样,三天之内等你时间,我随时有空。”
韩苒微说完话从咖啡厅里走出来,她能感觉到万永波在背后看着她的背影一直目送她出来,她知道万永波在奇怪到底是什么让韩苒微一夜之间就变化这么大,她竟然能放弃这些她最看重并且认为是必胜筹码不会松手的东西,难道感情真的能在死心绝望的瞬间让人彻底悔悟么?
韩苒微流着眼泪站在广场旁边的一缕阳光中心,温暖的感觉包裹了她,好像洗涤了这么长久以来的痛苦和心酸,她没想到放手的滋味儿有时候比紧紧握住更能让人释怀和接受,这是苦后的甜,有它独特的味道。
——闹闹,你别怪妈妈,我只是累了,我要不起你,你也要不起我。
——万永波,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败笔,亦是我最大的幸运,你让我知道了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也有很多残酷黑暗的角落,我觉得我成熟了,在我做了这个决定面对你不再那么唯唯诺诺的时刻。
——北京,告别天堂,你是下一个风景的伊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