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玄撞石而死是我没有预想到的,原本只是想打听清楚一件事,如今却折损了轩哥哥的一员大将,我不知该如何解释。
郁闷了两天,轩哥哥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这让我越发心慌,几次提笔写信,缺每每觉得言语不够通顺、无法表达我的想法。
然而,凌昊起兵没过去几天,人心还未安定下来的,宫里又传出一件令人震惊的大事——太子薨逝。
听到这个消息,我的心里十分不是滋味,虽说离我们的大业又进了一步,可凌祺终究只是个局外人,他从未做过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况且,自从那次在永寿宫见过他,我便打心底有些同情他。从小到大,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爱他的,所有人都仅仅是因为他尊贵的身份而给他一个面子,可他偏偏身子骨差,以至于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将他晾在一边。除了“太子”这个名衔,他真的一无所有。
那次进宫,他在兴仁湖的湖心岛上专心的制作灯笼,仿佛已经看开了一切,可是才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逝世了。不过也是,母亲和亲弟弟相继离世,所有他熟悉的人都离去了,只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康健之人都未必能扛得过,何况他自小身体孱弱,如何能不忧心呢?
尽管皇后不德,但太子毕竟是储君,还是要按照大齐礼制操办葬礼,举国服丧三天。
可这些事情有什么用呢?没有人真正的尊重他,就如同他说的那般,所有人都在等待着他的死亡,只要病弱弱的太子死了,天下就会大变。
如今,他真的“如人们所愿”了。但愿来生,他能够投胎在一户普通的人家,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如今,皇后势力被打散,凌文渊虽没有被立为太子,但这已成既定的事实,那些从前摇摆不定的朝中大臣纷纷前来府中示好,其家眷也是隔三差五的来找我,送一些补品、首饰之类的东西。
这些夫人们一个个巧言善语、滔滔不绝,把我夸的天花乱坠,好像神女一般。我也不好再一一反驳,只能报之一笑,碍于规矩,我需端端正正的坐上半天,等到送客时,浑身僵硬不敢动,只能依靠寸涟搀扶着才能起身。
我实在烦透了,便佯装病倒了,本以为能捞个清净,谁知这下竟给了她们一个“正当”巴结的理由,前来探望的人更加络绎不绝。于是,即使躺着我也需躺的笔直,不能露出一丝不雅之相,这一天下来,倒是跟坐着受累没什么区别了。
天黑之后是我最清闲的时光,等那些贵妇们都扭扭捏捏、三步两回头、满脸担忧的离去后,我便让人把门合上,就地翻两个筋斗,活动活动筋骨。
“主子为何不直接推掉呢?那些人就知道见风使舵,想当初东阳王造反的时候,他们还不是在一边看热闹,现在看到大势所趋,就眼巴巴的舔着脸皮来依附,真是不知羞耻。”寸涟帮我打来热水,不满的嘟囔道。
这些天,寸涟和妙黎也没好好休息,整天跑进跑出的忙着给她们端茶倒水,人走了还要伺候我,也是难为她们二人了。
“既然殿下要成为太子爷,那就是将来的皇帝,自然少不了这些人的支持。王妃这么做,也是为了将来着想,你呀,就别在这儿抱怨了。”妙黎拿手指轻轻戳了戳寸涟的眉心。
“原来如此啊,主子真是高瞻远瞩。”寸涟点点头,“不过,王妃如此受累,殿下他还……”
“说我什么坏话呢?嗯?”凌文渊“嘭”的推开门,一下子瘫倒在我的床上。
妙黎给寸涟使了个眼色,寸涟偷偷一笑,跟着退出去了。
“我可不敢乱说。”我拿过一边的披风披在身上。
“此话怎讲?”凌文渊坐起来,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殿下马上就是大齐的太子了,伊涵怎么敢说殿下的不是呢?”
“我要是太子,你便是我的太子妃,夫妻之间有什么说不得?”他起身走过来,贴在我的耳边柔声道:“你还是不愿意吗?”
“我……我有些乏了。”躲开他后,我慌慌张张的向外面喊道:“妙黎,进来为我更衣!”
妙黎应声而入,弄得凌文渊一阵尴尬,清了清嗓子,悻悻的离开了。
“姑娘,你不可能一直躲着的。”妙黎唉声叹一口气,轻轻地为我梳理头发,“他马上就要成为太子了,到时候必然会有许多官宦女子嫁进来,姑娘还得早做打算啊。”
我又何尝不知道呢,只是,每次面对他,我心里便很惶恐。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从前一靠近他的身体,我便会心生厌恶,可如今却成了一种畏惧。
成亲这么长的时日,我一直没有让凌文渊碰过,这样下去他早晚会失去耐心、会起疑的。为了得到他的信任,为了能进一步挖掘出他的软肋,我必须牺牲自己,这打从一开始就是做足了准备的,可直到如今,我也没有迈过那个坎。
轩哥哥的所作所为令我心寒不已,曾经的情意已被慢慢的消磨殆尽,为何我还是迈不出那一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