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凌文渊昏迷的这几日,沈玥儿果真天天来伺候。按理说我没有必要再去守在跟前,可沈玥儿毕竟是皇后派来的,她的目标万一也是布防图呢?凌文渊躺在书房不省人事,沈玥儿要是趁机找到了布防图,那岂不是坏了大事。就算是干盯着,我也得盯。
“王妃这般关心殿下,日日守在床前,老天爷一定要让殿下跟王妃团圆啊。”薛姜双手合十,仰望房顶。
我心里冷哼,谁关心他是死是活,谁要跟他团圆?我的任务是拿到布防图,这其中不能出一点差错。
“殿下吉人自有天相,我不过是做了一个妻子该做的。”我随意附和道,顺便用余光扫了眼沈玥儿,她正坐在床侧,手执湿面巾为凌文渊擦洗胳膊,旁边是一绿衣丫头端着盛满水的铜盆,她侧对着我,一缕细密的发丝恰巧挡住了脸,但我很清楚的看到她涮洗面巾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下。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这个沈玥儿不简单,先不说她本事怎样,她的母亲做小,受尽正室的刁难,如今她又要重蹈她母亲的覆辙,试问,她能甘心吗?有时候,一个人的意志力往往比他的实力更可怕。
不过她既是皇后派来的,就该知道和凌文渊是不可能的,那她坐上这广平王妃的位子又有何用?许是我多心了。
凌文渊昏睡两天后醒了过来,不巧的是,沈玥儿因为一直照看着他,累的昏倒了。
我如往常一样在后厨做乳鸽汤,闻讯赶过来,“伊涵,”凌文渊一把抓住我的手,“薛姜跟我讲了,这些日子你日夜守在我的床边,等着我醒过来,辛苦你了。”我尴尬的笑笑,要不是为了布防图,我才懒得管你。
我小心翼翼的抽出手,“殿下尝尝伊涵的手艺吧。”端过乳鸽汤递给他,凌文渊慢吞吞的坐起来,不过并没有接。
“殿下是觉得汤的气味不好?这个喝起来很香的。”凌文渊看了眼汤,贱贱的笑道:“爱妃,本王的伤还没好,你看是不是……”
我心里暗骂一声“天杀的”,真是厚脸皮,嘴上笑盈盈道:“是伊涵考虑不周,殿下,来。”我舀起一勺汤,送到凌文渊嘴边。
凌文渊得意的笑着,两只小酒窝也快意的凹陷进去。可她他一碰到汤匙便立马缩了回去,“烫、烫!”一边还拿手捂着嘴唇,“你是不是得给本王吹吹啊。”
好你个凌文渊,顺着杆子往上爬是吧,看我以后不打爆你的头!
我十分厌恶但又不得不佯装是自己考虑不周,毕竟他在围猎场救了我,正常情况下我应该是怀着感激的心情面对他的。我重新舀起一勺乳鸽汤,凑到嘴边轻吹。
之前,轩哥哥也为我做过,可那个时候的他,到底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呢?
我觉得手中的勺子动了动,一抬眼竟是凌文渊,他正伸过脑袋喝勺子里的汤!彼时,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过两三寸!我甚至觉得他的鼻梁蹭到了我的脸,一阵麻酥酥的痒。
我顿时脸红心跳,之前跟轩哥哥离的也没这么近啊!
情急之下我腾地站起来,不小心把碗丢在了地上,香喷喷的鸽子汤顺势而流。
凌文渊傻了眼,“我……就是看你发愣,然后就想先喝一口尝尝。”
我赶紧敛容,“是伊涵失态了。看来,还是让玥儿照顾你比较好。”
十天之后,府上一片喜气洋洋,凌文渊娶沈玥儿为侧室,封为玥夫人。因为只是侧室,加上沈玥儿本身也不受娘家待见,成亲的礼节一切从简,只是走个过场。
我正在为摆脱凌文渊而欢天喜地,打算写信给轩哥哥,不料刚铺好宣纸,凌文渊就走了进来。
“在写什么?”凌文渊一身暗红喜服,袖口及领口绣着黑色吉祥如意云纹,背着手踱到我身边。
我眼看藏不住了,就道:“父亲常说,即使身为武将,这读书识字的事儿也是耽误不得。可惜小时候我只喜欢舞刀弄棍的,对这些诗词书法只是略懂皮毛。”
“若你真心想学,我很乐意教你。”凌文渊淡淡的笑着,烛火的映照下,他的脸庞格外温和,“不过,今日来找你是有要事。”
“是那个沈玥儿的事吧?”我问。那天,凌文渊同我掏心掏肺的讲,他下决心娶沈玥儿,然后在她面前故弄玄虚,让她将假象传递给皇后。而这期间,可能需要我的配合。
“这一阵我大概会冷落你……不过,你信我,我心里只有你一人。”他言辞恳切,目光炯炯。
忽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可是你为何要在意我呢?就因为我是你的名义上的妻子?凌文渊,我不想伤害你,但我们终究不是一路人。
“我信你。”说出这种违背本心的话,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凌文渊一把将我拥进怀里,“好,你信我就好。”
我太懂这种爱而不得的感受,如果轩哥哥对我,也像我对凌文渊一般,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
凌文渊走后,我再也没心情写信。
命运为何这样弄人呢?
不过,目前的联手是很有必要的,沈玥儿来王府的目的还没弄清楚,我不能掉以轻心,布防图还没找到呢。
然而让我喜出望外的是,有一天夜里,有人偷偷潜入我房里,正当我以为是贼人、打算好好舒展一下筋骨时,他一开口就让我失望透了顶——伊涵别打!是我!你的丈夫啊!
“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你保管。”屋子里没点灯,我只隐约看到是个肩宽的木箱。“这个事关全城百姓的性命,你一定要看好。”
我一听这话,顿时紧张兴奋起来——这可能就是京都布防图——但还是故作不知,“是什么?”
“你只要知道它非常重要就好了,一定要藏好!”他将东西交到我手中,“沈玥儿在跟前,我不方便带在身边,只能交与你了。”凌文渊说完,匆匆隐入夜色中。
我一刻也等不了了,赶紧打着火折子端详这个箱子。箱子的材质十分普通,就是最常见的那种楠木,没有任何花纹装饰,正面落了一把铜锁。
我激动的用一枚弯曲的银针细细拨弄着,这是莫阳送给我的小玩意,可以打开各种锁具。可惜我技艺不精,鼓捣了半天。终于,“咔嗒”一声,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