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李言和高子风两人在废宫中受到惊吓的时候,离废宫不远,昔日的太子宫门外,两个侍卫孤零零地守着。
门檐的两端还挂着两盏灯笼,夜里无风,白色的灯笼在月光下显得特别的凄清。
因太子宫是皇帝李显的生父生母曾居之地,而太子和太子妃双双亡故,也让这里成了皇宫的另一个“禁地”,除了日常来护理庭院的奴才,只有李显本人能够进入太子宫。
同样是禁地,两边的情形却差得太远。
太子宫在整个宫殿的东南角,地理位置上来说,是贵气所在之地,长公主所在的最南边原来是一座温泉行宫,后来圈到王宫里,成了长公主的宫殿,取名安和殿,紧挨着的废宫则为次,三块最好的地方,分别住着这个王国曾经和现在最尊贵的人。
比起废宫,太子宫要精致许多,大概是常常有人打扫的缘故,即使冷清却也整洁舒适,进门是一条石子路,沿着围墙边缘排列着一盆盆的玉兰上,水珠闪着微光,葱葱绿绿的草地围绕着石子路而生,院子深处的角落里,是一片小荷塘,形状各异的石块围绕着荷塘,几个大块顽石姿态慵懒的竖立在荷塘之中,而紧挨着荷塘边的,是一棵苍劲挺拔的松树,一盏盏的宫廷石灯点亮着整个宫殿。
进门前6尺宽的过道上,放着一个古朴的茶台和四个蒲团,围着过道的是两片翠竹,细嫩的竹子围绕着如天然的屏风,许是考虑到蚊虫的困扰,过道两侧的小台子上还放置着一座流云盖蓝釉香炉。
与门外的冷清全然不同,还未进去,就被整个庭院静谧而动人的气息所感染,可以想象着住在这里的人曾经的用心和呵护。
而此时出现在竹林旁的小七,泪水沾湿了俏脸,低声哽咽着踱步踏上了过道。在这个茶台边上,她曾经给娘娘和小皇子敬茶,想起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月相处,虽说是宫女,可娘娘却将自己视如己出,照顾有佳,平日里除了烧水煮茶,洒扫过道,从未干过重活,也不用伺候主子起居。
若不是再遇到长公主,她恐怕早就忘了娘娘曾经对她说过几句话,有关于她的身世。
她曾在刚来的第一天见过一次长公主,后来长公主就没有出现过了,但对她的印象却极深,那么小的年纪,却仿佛洞察世事一般,心思剔透,柔弱中带着浓浓的忧郁,即使笑着,眉间也是紧锁。
而第三天,娘娘和小皇子便被几位大臣接走,回来之后,娘娘便对她说了这样的话:“小七,若是有一天,我要离开王宫,你可愿跟我走?”
“小七的命是您救下的,娘娘去哪,小七就在哪。”
“好孩子……”太子妃沉默片刻,又道,“若我遭逢不测,太子宫里有一样东西,它关乎你的身世,不到关键时刻,不得告诉任何人……算是,我给你们家的一个交代。”
当时,她并不听懂,娘娘明明是她的恩人,为何要给她,不,给她家交代?
在看到长公主与公孙清雪两个天仙一般的人物站在一起的那一刻,她突然自惭形秽,从未如此的想要有一个身份。
她悄无声息地走进了太子宫北角的内室,整个王宫,除了祠堂里拜访了历代王子王孙的牌位,太子宫里,也有一处供奉。
许真是鬼使神差,李显心事重重地从安和殿中出来,便习惯性的踱步到了太子宫,刚刚在安乐那里听到的事情让他心烦气躁,从安和殿出来便命人将那丫头的画像呈上来,耐不住等待,竟走到了这里。
刚走到门前,內侍便送来了他要的东西,他随意的挥了挥手,也没有立即翻看,便独身走了进去。
他怕,真的是那丫头,也怕不是那丫头。怕听到母亲真的不在,也怕不是那人空欢喜一场。
被宫廷权臣和寡亲的孤独所逼,一向精于算计而狠辣的李显,却眼神空洞的枯坐在门口的茶台边。
突然,一声轻呼从里面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