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思右想,昊阳不得不把怀疑的对象,定在红儿、紫儿身上。
她们一起被段浩泽收买,背叛了他们母子么?
亦或是,是她们中的哪一个,被段浩泽收买,暗中对他们母子下毒?
离开怡心居,昊阳回到自个院里,来来回回想着究竟是红儿,还是紫儿,亦或是她们互相帮衬,听从段浩泽的指使,暗中下毒害他和巧秀。
奈何没有头绪,翌日,他从宫里带回小诺配置的解药,在巧秀不知情的情况下,亲自倒了杯水,服侍巧秀喝进嘴里,他自己则是在宫里,就已服下解药。又是三天多时间过去,他暗中留意红儿、紫儿二人的举动,仍然没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昊阳不由想到,是不是他怀疑错了对象?
夜色深沉,月凉如水。
红儿嘟囔了句,再度进入睡眠中,而躺在她隔壁床上的紫儿,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她侧躺着望向熟睡的红儿,眸子里渐渐生出一丝戒备之色。她暗暗告诉自己,接下来的日子里,一定要小心谨慎的行事,绝对不能让今晚的状况,再次出现。
慢慢地,她身子躺平,手轻搭在自己腹部,随之脸上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世间女子,哪个不想嫁个好夫君?就是她和红儿这些最为卑贱的奴婢,也想未来,有个好归宿。
给人做妾,她有想过,但现实情况是,大公子因为有夫人的先例在,根本就不会纳妾室在身边。不是她贪慕虚荣,好吃懒做,她只是想,日子能好过些,为何要生生错过?与其过个一两年,被府上配给个管事或者跑腿小厮,倒不如就帮着二公子成回事,带上腹中的孩子,成为他的妾室。
背叛主子的事,她不愿做,可万事不由人,她也是被逼无奈,才会背着良心,做一次对不起夫人和大公子的事了!
“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不久的某天,你就会成为段府的孙少爷了!”
紫儿轻抚着尚且平坦的腹部,一脸幸福的无声呢喃了句。
“睡吧,咱们娘俩都做个好梦,迎接未来好的生活!”
她再次无声呢喃一句,逐阖眼睡去。
今日沐休,不用上早朝,昊阳陪母亲用过饭菜后,候着红儿,紫儿两人收拾完碗筷,回到巧秀屋里伺候,起身与二人道:“到东厢房,我有事要问你们?”
“是,大公子。”
红儿、紫儿屈膝一礼,应声退出屋门,走向东厢房。
“阳儿,有什么事,非得避着娘问红儿、紫儿?”就在昊阳要走出屋门时,巧秀不解地问道。昊阳转身,望向她笑着道:“我是不想打扰娘休息,才叫她们到东厢房去问几句话的。”巧秀不信他说得话,摇头道:“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且那件事定不是件好事,且还与红儿、紫儿俩个有关系,所以你才要避着娘问她们,对不对?”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这孩子就是不想让她知道?
昊阳想要矢口否认,但一想到下毒之事,真要是与红儿、紫儿两个有关联的话,那么巧秀早知道,还是晚知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说吧,说出他的猜测,也好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免得在得知自己信赖有加的两个丫头,做出背主之事时,一下子承受不住,伤了身体。
于是,心念电转间,昊阳走回巧秀坐的卧榻旁,缓缓在榻侧椅上坐下,道:“娘,我们被人下毒了!”他脸上笑容收敛,眸色认真道。“下毒?我们被人下毒了?”巧秀惊惶地看向他,一脸的不可置信。
他们母子怎会被人下毒呢?搬到主宅住这段时间,为了不碍贺氏的眼,她基本没出过怡心居。而昊阳,每日早起出府,近乎傍晚时分才回到她院里,接着陪她用罢饭菜,便回自个院里休息,无冤无仇的,谁要害他们?
“阳儿,你……你说得可是真的?你……你怎么就知道我们被人下毒了,还有就是……就是我们被人下毒,与……与红儿、紫儿两个有何关系?”即便他们母子被人下毒,想要取掉性命,但,但红儿、紫儿两个丫头,绝对不会是那下毒之人。
她信她们,并且深信不疑!
巧秀脑中第一时间,否认给她和昊阳下毒之人,是红儿、紫儿中的任何一个。
“娘,你我被人下毒已有多日,若不是前几天在宫中,被皇上和公主看出我整个人有不妥之处,进而公主为我把脉确认,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被人下毒了呢。还记得三天前,我亲自端给你喝的那杯水么?”昊阳一字一句,不急不缓地说着,巧秀点头,“记得,你为娘做得事,娘都记得。”昊阳道:“那日的水里,我给娘放了公主配置的解药。”
“可娘近来没感觉到身子不适呀?”解药?她不觉得她身子有不适之处,为何要服下解药?巧秀皱眉思量着。昊阳轻叹口气,道:“娘,在服下公主配置的解药前,我晚间一直休息不好,且精神上时感疲惫,遇事反应也显迟钝。而你呢,我有问过,你也亲口告知我,你在搬回主宅没多久,就时常犯困,精神不济,是与不是?”
巧秀点了点头,眼下昊阳说出口的话,令她不得不信他们母子确实是被人下了毒,昊阳又道:“然,在我服侍你喝下那杯有解药的水后,到今天,你是不是感觉整个人渐渐有了精气神,且不再动辄就犯困了?”巧秀再次点了点头,“嗯,我是感觉身子好多了,我还以为是我前些日子没休息好,才会时常大白天犯困。”说到这,她话语微顿,望向昊阳,有些迟疑道:“即便你和娘被人下了毒,但与红儿、紫儿她们有什么关系啊?”她不信红儿、紫儿两个会下毒害他们母子,说什么她也不信,她要确认,确认红儿、紫儿与下毒一事无关。
她不能让两个丫头寒了心。
觉得她这个主子,不信任她们!
昊阳唇角牵起一抹苦笑,道:“娘,我也不想怀疑她们的,可公主说咱们身上的毒,十之八九是饮食上出了问题。你说,平日里负责咱们饮食的,除过她们两个,还能有谁?”
巧秀身子一颤,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咱们的吃食和茶水,是她们两个负责没错,可这怡心居有这么多丫头仆妇,难免有人钻了空子,趁她们……趁她们不留意的情况下,给
咱们饭菜、茶水里下了毒,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的。”事实已经明摆在这里,巧秀还是一心一意地为自己身边的两个丫头开脱。
其实,她心里已有些许怀疑,怀疑红儿、紫儿就是对她和昊阳下毒的凶手。但她就是不愿心底这丝怀疑,成为事实。
昊阳说得话,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且昊阳也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人不信任。
巧秀眸色慢慢地变得黯淡了下来,看得昊阳心有不忍,他出声安慰道:“娘,你别难过,也别心里难受,我也仅是猜测罢了,至于是不是她们两个,亦或是她们中的一个,给咱们下的毒
,待我问清楚她们,就知晓了!”
良久,巧秀嘴角翕动,慢慢地对昊阳道:“阳儿,娘很了解红儿、紫儿两个丫头,倘若不是有人逼迫她们给咱们母子下毒,她们俩绝对不会背着良心,对咱们母子做下那等恶事的。”说着,她叹了口气,眸色郑重地看向昊阳,接着道:“答应娘,确认真是她们所为的话,也别太过重地责罚她们。”
昊阳道:“娘放心,孩儿知道分寸的。”不重罚,但真是她们一起所为的话,他会直接发配了她们,也算对得起多年的主仆情了!得不到昊阳的准话,巧秀还是有些不放心,然,她又知如果红儿、紫儿真是受人指使,且公主没有发现昊阳身上中毒一事,她和昊阳的性命,自是难以保住,因此,她嘴角翕动,嗫嚅道:“阳儿,你看咱们现在……,现在不是好好的么,给娘句准话,说你不会难为红儿、紫儿两个。”
“娘,孩儿说得话,就那么不可信么?”昊阳起身,一脸苦笑,“她们这么些年在你身边伺候,真得很尽心尽力,这些我都是能看出来的,所以,你不用为她们的性命忧心!”昊阳心里明白,他明白巧秀担心他一旦确认是红儿、紫儿两个对他们母子下的毒,就会把她们送交衙门,按照律法,奴婢谋害主子,定是砍头的大罪。呵呵,他就算要送凶犯见官,也只能是那真正的凶手,于她们,他没必要。
听了昊阳的话,巧秀终舒口气,轻摆手道:“去吧,去问问她们吧,这样我也好心里有个底。”前面她与昊阳说了那么多,还是死心眼地认为红儿、紫儿不会背主,不会对她和昊阳下毒。
“嗯。”
昊阳点头,走出屋门。
东厢房。
红儿、紫儿听到一声门响,就见昊阳脸色淡然,走近屋中。
他没有看红儿、紫儿中的任何一个,而是直接走至桌前,落座到椅上。
紫儿心里有些忐忑,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好似等会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但,她神情倒还算平静。红儿呢,她心下觉得奇怪,奇怪昊阳有话为何不在主屋问她和紫儿,非得要她们到东厢房来,她睫毛微颤,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事,令昊阳这个向来脾性温润,为人随和的大公子,要背着夫人问询她们。
昊阳目光清淡,注视着红儿、紫儿看了片刻,方才启唇道:“你们两个伺候我和夫人有些年头了,觉得我和夫人对你们如何?”他语声不急不缓,就那么淡淡地问着,然而他食指敲击桌面的声音,却令红儿、紫儿都感觉到一阵心慌。
大公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问她们这话作甚?
红儿不解地抬起头,回昊阳道:“夫人和大公子对奴婢很好。”昊阳言语清淡,“是么?”红儿正要点头,紫儿的声音这时响起,“夫人和大公子对奴婢俩个都很好,就算奴婢两个有时犯了过错,夫人和大公子也未曾责骂、打罚过我们?”不能慌,紫儿告诉自己绝对不能慌,为了腹中的孩子,眼下她一定要神态平和,谨慎回答昊阳的问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