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业?他一点都不在乎。
段昊阳深邃内敛的眸中,流转着的光芒,全是淡然。
三年前,他无意中结识了寒,与其,还有烨磊携手,打拼出来的产业,根本就不是段家的家业可以相比的。星月宫门下的产业,遍布全国各地,而他们三人联手,以“天下第一庄”为根基发展处的产业链条,也不弱。
“娘,你放心,我不在乎那些,更不会怨怪爹!”段昊阳脸上的笑容很真实,没有一丝半点的伪装,巧秀看得清楚,她叹了口气,道:“娘知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些年,闲王爷对你多有教导,你可要好好地跟在烨磊世子左右,多多报答闲王爷的恩情!”
段昊阳笑了笑,道:“那是自然的。闲王爷对我很好,有时好到都会让烨磊吃醋呢!”巧秀跟着笑道:“闲王爷人很好,当年若不是遇到他,说不定,说不定娘真有可能就走上了绝路!”段昊阳起身,走至巧秀身后,双手轻揽住她,道:“娘,你到现在,不会心里还想着闲王爷吧,要真是这样的话,我看老头子铁定会吃醋的!”
“净瞎说!”巧秀嗔了段昊阳一句,抬手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闲王爷和闲王妃之间的感情,与墨皇和女皇两人间的感情一样,同样让人羡慕得紧!若世间都是一夫一妻,你说该有多好!”
“娘,我能看出爹他是喜欢你的。至于正房,你不去想就是!”段昊阳安慰了自己母亲一句,接着道:“孩儿会让娘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而且孩儿还会让娘以孩儿为荣,娘,你等着,这一天将不会太远!”
“娘现在都已经以你为荣了!”巧秀笑着道。
段家大宅,段启晟嫡妻屋里。
“娘,爹他今个去外宅不会不回来了吧?”说话的是段启晟嫡妻所生的儿子段浩泽,“不回来便不回来吧!”贺氏坐在榻上,叹了口气,低声回了儿子一句。
她晓得自个在段启晟心里的地位。
他们之间,相敬如宾,没有一丝半点的儿女情长。
他的心思,她猜不透。她只知他不喜她靠近,好在新婚第一夜,他喝醉酒,与她圆房,让她一举得了双胎,十月后,生下一儿一女。
自那后,他每月有半月的时间,是到他屋里来就寝,但他从不与她共榻而眠,而是睡在靠窗位置的榻上。
他对她好么?
很好,掌家之权在她手中,府里一众丫环仆妇,皆归她一个女主子管教,人面上,他尊重她,私下里,他对她有礼。
呵呵,说起来,他真的很好,让人挑不出一个不是。可是,她要的不是这些啊!她是个女人,要的是丈夫的呵护和疼惜,但他却一点都没有给予她!
怨么?恨他么?
她无从怨气,亦无从恨起!
只因他对他们母子真的已经够好!
“娘,要不,我等会去外宅唤爹回来,就说你身体不适。”
段浩泽给贺氏出主意道。
他是嫡子,段家的一切未来都会是他的,但他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自己的一切会被那同父异母的兄长夺走。
还有父亲,从其眼里,他打小看到的只有严厉,从没有见他笑过,亦或是出口夸赞过他这个儿子。
难不成他把他所有的疼惜和宠爱,都给了外宅那对母子?
贺氏摇摇头,“不了。你爹对娘真的很好,对你们兄妹也很好。他每日事务那么多,出去散散心,没什么的。”段浩泽从椅上起身,来来回回在屋里走了几圈,顿住脚道:“娘,我总感觉外宅那对母子,想要夺走爹,夺走咱们的一切,你说,我是不是想的多了?”
“傻孩子,是你的就是你的,没有人能夺走。再说,这不是有你爹在么,别没事瞎想,好好温习课业要紧,不是没多长时间,就要科考了么!”贺氏笑着对段浩泽说道。
段浩泽皱着眉头,回坐到椅上,道:“可我每次看到他和闲王世子走在一起,心里就吃味得紧。”说着,段浩泽有些愤愤不平来,“娘,你是没见到,他对闲王世子简直比对我这个亲兄弟还要好,而闲王世子对他,也像是对亲兄长一般,每次看到他们并肩走在街上,我就恨不得冲上去将他们分开!”
贺氏眉间微蹙,注视着段浩泽看了一会,言语甚是严肃道:“你可别做出什么傻事来!听你爹说,你二娘与闲王爷老早就相识,如此一来,你大哥和闲王世子走得近些,没咱们什么可说的。”
“什么二娘不二娘的,她不过就是个乡野女子。爹和闲王爷不知怎么就和她认识了,而且还被爹娶进府中……”贺氏听段浩泽这么说,脸色骤时一冷,道:“闲王爷和你爹是你能随便议论的么?你要记住,你二娘可是先娘进门的,若不是族里长老嫌她出身乡野,阻拦你爹娶她做正妻,她才是段家的当家主母!”
段启晟没有将他与巧秀之间发生的事,与任何人详细说起过。
娶巧秀进门,他仅是简单对父母提了下,说巧秀是他的救命恩人,亦是他一生想要守护的女子。这么做,他自然是为了巧秀的名声着想。
就算有人不信,去巧秀的家乡去打听,又有哪个敢当他的面质问?
段浩泽哼唧道:“先进门又能怎样,还不是只能做爹的平妻!”段启晟走到贺氏院里,想与其说一声,他晚间就留在书房睡,守在贺氏屋外的丫头仆妇看到他,欲向他见礼,被他抬手制止,见他这样,丫头仆妇个个低垂着头,周身一阵发冷。
屋里,二公子与夫人正在说话呢,若是被老爷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可该怎么办?
“平妻,平妻怎么了?”段启晟走至贺氏屋门口,就听到段浩泽的有些不屑的声音,立时脸色变得阴沉,挑帘进到贺氏屋里,“妾身见过老爷!”贺氏从榻上起身,忙对段启晟敛衽一礼。“爹……”
段浩泽脸色煞白,忙由椅上站起,垂下头,心慌不已。
“你二娘和你大哥可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段启晟沉声问段浩泽。
“没有。”段浩泽摇头,“既然他们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何要在背后轻谩他们?你是嫡子,你大哥也是嫡子,不要以为你二娘是平妻,你就不把他们母子放在眼里!”贺氏见段启晟动了怒,出声道:“老爷,泽儿他,他刚才是一时口快,才会出言对妹妹有所不敬,你放心,我会教导他不再犯混的!”
贺氏的面子,段启晟向来都是给的,他冷冷地瞥了段浩泽一眼,道:“多花些心思在你的课业上,免得到时名落孙山,丢了段氏列祖列宗的脸!”段浩泽连连点头,应道:“是!”贺氏心下舒了口气,接过丫头端上来的茶盏,亲自呈到段启晟面前,笑着道:“外面天寒地冻的,老爷喝杯茶暖暖身吧!”
段启晟点头,接过贺氏手里捧着的茶盏,坐到椅上轻抿一口,然后将杯子放到桌上,道:“今个是巧秀的生辰,我过去陪他们母子吃了顿饭。”贺氏侍立在他身旁,目中含笑,道:“老爷这么做,是应该的。”
“我劝说她和阳儿搬回大宅住……”说着,段启晟没有再说下去,顿时令贺氏和段浩泽的心提起,外宅的搬回来住,那,那他们娘们仨可该怎么办?难道他真如泽儿说的那般,把家业打算交给木氏的儿子?贺氏心乱如麻,面上却没露出分毫不妥,她笑着道:“老爷早该劝妹妹和大公子搬回大宅中住了!”段启晟叹了口气,“巧秀她没答应,她说她和阳儿住在那宅子里已经习惯,说什么也不答应搬回来住。”
贺氏提起的心,立马放了下来,“要不,妾身明日再去帮老爷劝劝妹妹!”段启晟摆手,“不用,她觉得那里住的舒坦,就由着她吧!”与贺氏接着寒暄了两句,段启晟起身走向屋门,回头道:“我书房里还有些事务要处理,今晚就不回屋里睡了。”
“妾身知道了。”贺氏眸中泛起些许黯然,但出口之语,却没有半点个人情绪在里面。
院中脚步声走远,段浩泽抚着贺氏坐到榻上,道:“娘,你告诉儿子,爹这么多年,是不是很少与你亲热过?”贺氏脸面一红,睨了段浩泽一眼,“我和你爹之间的事,你个小孩子管那么多作甚?再者,你爹对我的好,你难道没看出来?你呀,该学学你妹妹,瞧瞧她,没事在院里学习书画,女红什么的,从不多想其他。可你呢,竟想些有的没的!”
“娘,妹妹的心思你不知道么?”抬手在鼻头摩挲了下,段浩泽笑得一脸神秘,贺氏不解地看向他,道:“她能有什么心思?她也不小了,是该给她说门亲事了。”段浩泽坐到椅上,翘起二郎腿,脸上笑容更是神秘,“娘,妹妹心里可是有人了呢,恐怕你和爹找的亲事,她都不会看在眼中。”
贺氏心一突,忙问道:“她整日呆在闺阁里,府门都没怎么出去过,怎会心里有人?你可别乱说话,免得污了你妹妹的名声。”段浩泽坐正身形,脸上笑容变得明朗,“娘,妹妹的一颗心早就放到了当今皇上身上。你觉得世间还有哪个男儿能与皇上相比?”顿了顿,段浩泽又道:“墨皇曾言过,一生只有女皇一个妻子,并且他还立下规矩,那就是他和女皇的后世子孙,也要像他们一样,一生一世仅一人相伴,彼此携手到老!这么一来,天下女子哪个不想嫁给皇上?”贺氏脸上的神情,当即一沉,道:“芷儿怎会起那遥不可及的心思?皇上高高在上,想进宫做皇后的女子,就朝中大臣之女,恐怕就已经多的能挤破头,再怎么轮,也轮不到她的头上。”
“娘,你这话说的可不对,咱们段氏也是堂堂世家大族,妹妹她怎就不会有机会嫁给皇上?”贺氏冷瞥段浩泽一眼,道:“我说了让你少想些有的没的,你倒好,不光自己想,是不是也在你妹妹面前念叨些什么了?皇上想要娶哪家女子为后,想来墨皇和女皇心里早已有数,过了今个,你少在你妹妹面前再提皇上的事。”
段浩泽笑了笑,道:“娘,皇上年纪轻轻,能力非凡,而且长得又宛若天上神明,像他那般尊贵的男子,即便我在妹妹面前不多嘴,你觉得妹妹从其他人嘴里,就没听说过什么么?”贺氏道:“明个,我就传话下去,府中哪个若是再敢多嘴,直接赶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