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咬，它们手上没武器？”
“我倒宁愿它们用剑砍我，兴许还能省下截肢的费用！”
病床上的男人摊开仅剩的左手，无奈地向伊恩展示着被纱布包裹的残肢。身穿夜幕蝎狮甲的伊恩与病床保持着一米的距离，手中的笔尾飞快抖动。
“被咬到可不止是破点皮那么简单，你会在几秒钟之内觉得恶心，仿佛世界就是一个绿色的脓包。伤口会发出恶臭，并将你的肉变得像标本一样。”
“我明白了。”伊恩看着手中的笔记，记录用的都是太古语。虽然男人将这种敌人描述得十分棘手，但应该只是普通的僵尸而已，不会有超过一级战士的能力，这名原瓷章佣兵躺在这儿的原因只有大意和不够镇定。
“它们数量多吗？”伊恩省去客套的安慰，问起下一个关心的问题。
“至少五头。”
“才五头？”
“啥！？”
“当你没听见。”伊恩合上笔记，连同羽毛笔一同收入腰间的魔法袋，“我问完了，谢谢你的帮助。”
“这就完了？慰问金呢？你竟然戏弄一个残疾人！去你妈的！”
伊恩头也不回地走出病房，大步跨下这间医院狭窄的阶梯。
医院里唯一的医生正坐在底层的大厅中修理某种医械，这时他听见伊恩下楼的声音，好奇地抬起头。
“不再多陪陪你兄弟吗？”医生仍相信着伊恩进门时说的鬼话。
“不了，”伊恩受挫般地说道，“失去右手，他的情绪还不太稳定，但我相信他能挺过来。”
“没错。祝你今天一切顺利，年轻人。”医生朝伊恩点点头，继续琢磨起手头复杂的医械。
伊恩正要推开离去，他的视线忽然被门口柜台后的一架子黄色药剂吸引，不知是否由于对太古语的认识有所提升，此刻他竟注意到万象罗盘中稍许改变的符文一角。
发生改变的符文在两点钟方向，即意为耐受的符文，这种变化并非令其产生符值，而是使其中的某项子语义产生了变量。
怎么回事？
伊恩走近放置药水的架子，仔细观察贴在玻璃瓶身上的标签，上面写着“体力药水——哥本医生”。
“这些药水...”
“是我制作的，”医生几乎立即答道，伊恩怀疑他是不是一直盯着自己，“我通常会把它们推荐给从我这里出院的病人。佣兵们总是在受伤之后，才会意识到时刻保持体力的重要性。”
“药效是加速耐力回复？”
“是的！喝下就奏效，加快新陈代谢，促进糖原分解，让能量迅速补充到心肺中。”医生兴奋地说道，仿佛找到知己一般。
那不是达到了和荒野巫师的煎药相同的效果？不可置信，一个城里的医生竟能研发出这种工序复杂的药剂，而既然万象罗盘对这种药水有反应，效果应该也不假。
“我想拿几瓶。”
“当然可以！”医生立马放下手头的活，热情地走来，“每瓶售价八十金月。”
“不，我没有钱。”伊恩今早已把矮人金币通通放在了孤儿院，他迎上医生诧异的眼神，语气不慌不忙：“你知道物物交换吗？”
一刻钟后，伊恩走出长灯区的医院，魔法袋里装着十瓶体力药水。相对地，他将在弥尔特勒搜刮到的那些致幻药交给了医生，只要经过适当调配，致幻药也可以变成上好的止痛剂。
看来物物交换在这座城市也并非行不通，或许只是需要一点运气。
伊恩正准备去往计划中的下一个地点，多时未曾听见的声音从魔法袋内传入他的意识。
“找个安静的地方，凡人，我有些事告诉你。”赛共的语气中透露着不妙的严肃。伊恩听后毫无慌张地走上街道，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同行进，拐过街角后，他转身走进一间人迹罕至巷道。伊恩在深处的一张长椅上坐下，然后发呆似地望向房屋夹缝间的天空。
“发生什么事了？”伊恩在脑海中问道。
“我们被监视了。”
伊恩再次安静地打量了一番四周，“不可能，我已经用震感和源力视觉探查过两遍，这周围没其他人。”
“不！我是说在这座城市里，除了我，还有另一名降世的神祗和他的代行人，而我们都注意到了彼此。”
伊恩的瞳孔不自觉地放大，“另一名神祗的代行人，在这座城市，现在？”
“没错，虽然无法看透他的神格，但我能感受到他邪恶的存在。”
“邪神？”伊恩忽然想起砸施尔塔特听到的那则预言——奈丽.红兜帽将在异乡死于古老邪神的爪牙，如此看来，其中提到的异乡恐怕真是星港，“他有多危险？”
“无法确定，但他随时可能出现，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等等等等！一个我素未谋面的神祗打算袭击我，你别想说这和你无关。”
“邪神被称为邪神的理由就是因为他们热衷于用屠杀达成自己的任何目的，”赛共愤怒地辩解，“而杀死另一名神祗可以让他们获得额外的神格。”
伊恩半信半疑地眯起眼睛，一阵心理压力顿时向他袭来。夜海的境况正在以他意想不到的速度暗暗发展。从甜湖镇到星港，湖光女神安达瑞亚，逆反之神赛共，未知的邪神，一路上他已遇到三名降世的神祗，接下来又会是什么？创世七神最终也会降临世间吗？虚无影界的败神们呢？
“为了面对接下来的遭遇，我一直在用你制造的那点可怜的背叛修复神格，现在我将正式赋予你第一项神术。”
“终于从你嘴里听到件好事，赛共。”
“思考背叛，凡人，我将通过信仰赐予你神术。”
伊恩不大乐意地撇了撇嘴，最终还是选择闭起眼睛。
猜疑、间隙、谎言、利益、不公、背后的匕首、鲜血。
嫉妒、愤怒、贪婪、恐惧、野心、新的秩序、新的背叛。
伊恩骤然睁开双眼，太古罗文在双眼中盘旋成一道炙热的光圈，一股黑色的神力从魔法袋中流入伊恩的双眼。
十二道词文间建立起新的联系，内部发生了精密而微妙的改变，于此同时，缇娜失控地钻出肩甲，血色蛇眼中心生出一团漆黑的漩涡。
神力传输结束后，缇娜重新归于平静，静止下来的万象罗盘中则浮现出扭曲的太古文字：
初级逆反神术：混沌凝视。
描述：荒灵凝视任一个体，使其错乱。
特性：使具有攻击欲者失去攻击欲；无攻击欲者产生极强攻击欲，进攻对象不分敌我。
使用次数：每日两次。
“这项能力能在任何时候使用，你很快就会发现其中的乐趣。”伊恩脑海中传来赛共沾沾自喜的发言。
“这招对不死生物有效吗？”
“只要有视力。”
伊恩默默记住这点，从长椅上起身，现在他离探索墓室还差一步要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