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京城郊外的一所废旧民房中,一个中年男子满脸阴郁的一脚踹向跪在屋内的黑衣人,低声怒吼:“废物!通通都是废物!这么多人居然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都杀不了!你还有脸回来!”
黑衣人虽然挨了一脚,却一动也不敢动,“属下无能!”
中年男子眼中闪过一丝阴狠,“无能的人不配活在这世上!”
黑衣人额角划过冷汗,中年男子身旁的心腹谋士劝道:“二爷,现在最要紧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将此事告知老爷!”
“不行!绝不能让老爷子知道此事,不、不能说、不能说!”中年男子惊慌失措的摇头道。
谋士皱了皱眉,“二爷,此事若不告知老爷,单凭我们之力很难将事情压下去!时间拖得越久,事情就会越棘手!”
被称为二爷的男子脸色通红的咬牙道:“现在柴鑫已经进了宫,此时告诉老爷子还有什么用!更何况若让老爷子知道了这次的事,我以后还有机会去争那个位置么?先生,你快帮我想想办法!”
谋士见男子坚持,眸光微闪,淡淡的道:“二爷若执意不肯,那最好尽快将所有的尾巴都扫干净,绝不能让人发现二爷与西北之事有一丝一毫的牵扯。还有那个柴鑫,不能再留了!”
中年男子点头,看向跪着的黑衣人,冷声道:“先生说的话你都听见了,这次若是再办不好,你就不用回来了!”
这一日,京城很多府邸书房的灯光都一直亮到了深夜,有人兴奋、有人忐忑、有人愁苦、有人忧虑,但所有人的心中却都在恐惧着黎明的到来。
帝王一怒、浮尸千里,谁也不知道那位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君王究竟会做些什么?
黎明在不被众人所期待中悄然而至,太极殿中,满朝文武列队站好。
“皇上驾到~”随着这一声高亢的声音响起,百官俯首跪地齐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启帝坐在龙座上,就这么看着底下跪了一地的官员,沉默……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皇子、王爷、朝臣们,就这么从天蒙蒙亮跪到了红日初升。
渐渐地原本统一的跪姿开始“多元化”起来,整齐的队伍也有些东倒西歪。
“咳!”首座的天启帝轻咳一声,大殿中跪着的朝臣们不禁浑身一震,精神紧绷。
只听天启帝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宣旨!”
随即大殿中便响起夏公公稍显尖利的声音:“奉天承运,皇帝昭曰:朕幼承祖训、克己勤政,今突闻乱起,甚为痛惜。为保我大周之稳、安我子民之心:
令:镇亲王萧彻、恭亲王世子赵玮即日前往西北平息暴乱、彻查灾银贪污一事。
令:护国公云皓轩、晋国公世子齐远立即前往江南调集粮草以赈西北之灾。
钦此!”
天启帝的这一道旨意下来,不少大臣的心中都咯噔了一下:镇亲王、护国公、恭亲王世子、晋国公世子,无一不是身份贵重又与各皇子没有牵扯的保皇党,皇上这是怀疑诸位皇子了!
天启帝起身穿过人群往外走去,只留下森冷的话语:“大冷天的跪在青石板上的滋味不好受吧!西北那些在冰天雪地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百姓们比你们更不好受!都给朕好好想想,你们可配得上这”栋梁“二字!”
早朝就这么看似平静的过去了,众人想象中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但正是这样才更可怕,谁也不知道平静之后的暴风雨到底会将谁给卷进去。
京城就是这样,姻亲、族亲、师生、同窗等等各种关系紧密交织,若真的有什么事,皇帝不想牵连还好,否则,那真的是‘一倒就是一大片’!
走在出宫的路上,看着众人离去的背影,几位皇子不由得都将目光放在了匆匆而去的二皇子庄王身上。
皇长子肃王、皇三子睿王嘴角微扬,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神色。
五皇子顺王站在自家四哥后面小声嘀咕着:“四哥,你说这事跟二哥有没有关系?”
敬王瞥了顺王一眼,好笑的问:“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脑袋缺根筋的!”
顺王怒视敬王,“谁脑袋缺根筋了!当初任贤忠能连跳两级就任西北布政使本就是吏部尚书极力举荐的,吏部尚书虽然明面上是中立派,但他的夫人与安国公府的二夫人是表姐妹。谁知道他们私底下有没有什么猫腻!”
“你都能想到的事,二哥又岂会自掘坟墓?”敬王摇摇头继续往前走去。
顺王一怔,有些气馁:“不管了不管了,反正跟我们没关系,早知道今日早朝要从头跪到尾,我就装病了!”
敬王轻笑道:“你上次装病,父皇罚你抄了三遍《礼记》,怎么这次你想抄十遍?”
顺王在抄书和罚跪之前纠结了片刻,最后只得仰天长啸:“他爷爷的,要是让本王知道了这一次到底是哪个蠢蛋作的妖,我非得让他尝尝小爷的手段不可!”
庄王府书房
“砰”庄王猛然握拳砸向书桌,桌面的茶盏晃动着溢出不少茶水。
“那个任贤忠到底是怎么回事?谁让他动那笔银子的!”庄王看向安国公沉声说道。
安国公捋了捋胡须,道:“既然王爷和安国公府都没有授意任贤忠,那就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任贤忠自己自作主张动的手;二是有人想要利用西北这次旱灾给王爷泼脏水。毕竟在外人眼中任贤忠怎么说都与安国公府有些关联。现在想要弄明白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就只有派人去问任贤忠了,必要的时候……。”说着安国公充满深意的看向庄王。
庄王强压住上涌的气血,不甘的道:“这么多年的心血到底是白费了!马上派人去西北见任贤忠,弄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若真的是他自作主张……。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