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虽然是专供皇家狩猎游玩的地方,但由于天启帝还是皇子时一直忙着争权夺位,登基后又忙着治国理政,所以这风风雨雨五十多年来到这南苑的次数可以说是屈指可数。这也直接影响了南苑这个皇家猎场听起来很像一回事,但其实都已经‘荒废’了好多年了。
清晨,天启帝于明德门登上龙撵在御林军及京卫指挥使司的护送下带着三国使臣和京城三品以上的文武官员浩浩荡荡的往南苑而去。锦乐的马车紧跟着龙撵,再往后数依次便是文茵公主、三公主、四公主、各王府、郡王府的郡主、县主、少数的勋贵、官员以及各府小姐。
因为是去狩猎,所以凡是能上马的官员和男子基本都选择了骑马,北辽的耶律南平、境禾郡主以及柔然的格桑王子也都选择了骑马。而至于那些跟去猎场却不会骑马只能坐马车的官员就纯粹是属于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而已。当然不管是骑马还是坐车,这其中都不包括安国公府的人。
不过对于庄王和四公主居然出现在队列中,锦乐还是有些诧异的,虽说身份有别,但那郑劼怎么说都是二人的亲娘舅!如今舅舅死了,外甥和外甥女女居然还有心思出宫狩猎,真是不得不让人感叹皇家人的感情淡如凉水啊!
“公主这是在想我们家阿彻吗?阿彻前两日便同护国公一起去南苑准备,这会儿应该已经带着南苑的人在山下等候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惊醒了望着窗外出神的锦乐,淡淡的收回视线,见一身戎装的齐远不知何时竟驱马走到了自己的马车旁,不由得眉梢微扬,“你们家阿彻?”
听锦乐着重突出了‘你们家’三字,齐远扬起一抹坏坏的笑容,弯腰凑近锦乐道:“公主吃醋了?”
锦乐淡淡的看着齐远,并不答话。
齐远嘿嘿一笑,直起身子拉了拉手中的缰绳,本想往前跑的马瞬间便停了下来,“其实公主不必嫉妒!毕竟当年我跟阿彻同睡一张床,共用一双筷时,公主都还未出生呢!而且,虽然阿彻以前的二十年都是和我形影不离,但之后的这一辈子可都是公主的!”说罢,齐远还暗示性极强的对锦乐眨了眨自己迷人的桃花眼。
锦乐唇边浮起一抹淡笑,懒懒的靠在车窗旁,“齐世子的意思是,萧彻其实是个男女通吃的主?”
咳咳……咳咳咳……一口风呛进了肺里,齐远整个人止不住的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涨红的脸色才渐渐恢复,“公主真是见多识广,齐远佩服!”
锦乐脸色一变,眉间聚起轻愁,拿起手中的帕子按了按眼角,轻声道:“本公主自幼体弱多病、养于深闺,这是全天下都知道的事。齐世子说本宫见多识广可是在讽刺我吗?”
看着锦乐这般明晃晃的故作‘矫揉’的样子,齐远呆了一瞬的同时看向锦乐的眼中满是惊讶与兴味,抽出别在腰后面的折扇刷的一声打开,一边摇着一边别有深意的对锦乐道:“公主何必欺负我这个老实人?以前不知道便罢了,如今知道了公主的本事,齐某嘲笑谁也不敢嘲笑公主啊!我晋国公府的生计以后可还得仰仗公主呢!”
听齐远这么说,锦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知道自己的底细了!
“萧彻还告诉了你什么?”锦乐看着齐远淡淡的问道。
齐远眼珠子转了转,脱口而出道:“本世子这么聪明的人还需要萧彻告诉我么?这些都是本世子经过细致入微的观察以及深思熟虑的思考之后推测出来的!”
锦乐看着傲娇的好似一只锦毛公鸡的齐远,心下有些好笑,虽然通过之前的几次见面让锦乐对齐远有了一个大致的印象,但却从未想到这个齐远居然这么有意思!这倒是让原本深感无聊的锦乐来了精神,开始打量起齐远来。
察觉到锦乐在打量自己,原本端坐马背的齐远腰杆挺得更直了,潇洒的撩了一下额前垂下的碎发,眼角满是风情的对锦乐道:“其实本世子也很不错的,公主要不要考虑考虑?”
见锦乐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齐远虽面色如常,但心中已然在大笑了,本世子终于能在萧彻那个混蛋面前扬眉吐气一把了!
“齐世子小的时候一定很自卑吧?”锦乐笑眯眯的道。
啊?齐远嘴边的刚刚浮起的笑意僵了僵,而后瞬间恢复如初的看向锦乐,“公主在开玩笑吗?本世子这么优秀的人怎么会自卑?”
锦乐手撑在窗口,歪着头缓缓的道:“既然世子觉得自己很优秀,那为什么整日里还像个行走的染缸一样尽穿些大红大紫的衣裳呢?装扮的这般扎眼难道不是为了与萧彻站在一起时不被萧彻给比下去么!”
“哈,本世子会怕被萧彻给比下去?与萧彻那个雌雄难辨的妖孽相比,本世子这样的才叫男人好不好?”齐远没有一丝停顿的开口反驳道。
看着齐远明显激动的神情,锦乐忍着笑接着道:“齐世子说萧彻是妖孽恐怕不单单是指容貌吧?听师兄说,萧彻的武功可比世子……。萧彻自幼便拜在老国公的膝下,这孙子徒弟一样教,可差距却不是一星半点,有萧彻这个妖孽站在旁边,齐世子当年应该没少被老国公揍吧!”
“百…。百里寒那是胡说八道!本世子哪有和萧彻差很多!”齐远有些气短的咬牙道。
“哦?师兄说的竟然是乱说的吗?那等会儿我见到萧彻时亲自问问他好了!”
看着锦乐好似洞察一切的眼睛,齐远欲哭无泪,这天简直没法聊了!不过自认为口才能辩当世大儒的齐世子又怎么会这般轻易的就认输呢!
不过几息之后,重整旗鼓的齐远便重新挂上了招牌式的浅笑,声若蚊蝇的对锦乐道:“若说起武功,公主想必也不差吧?宫宴上的那一招斗转星移,当真是让本世子惊艳了许久!”
齐远的话一字不差的传到锦乐耳中,锦乐不明所以的看着齐远。
“那日宫宴上,耶律南平的那只酒杯境禾郡主原本是可以接到的,可在紧要关头酒杯却被人用内力更改了方向竟然朝着本世子飞了过来!”说着齐远玩味的看了锦乐一眼,“按照当时那个情况,有能力不被察觉又正好可以做到的无非就是两边席位最前面的那么几个人,三国使臣和萧彻没有动手,五位王爷没能力动手,那剩下的……呵呵,怎么说本世子也是萧彻的兄弟啊,公主这招祸水东引还真是不怎么地道!”
不得不说,齐远真的是很聪明,不过既然齐远可以猜出来,那就保不齐别人也能猜出来,这个认知让锦乐有些懊恼那日居然会忍不住动手。
看着齐远一脸嘚瑟的样子,锦乐笑意微敛,淡淡的道:“齐世子在说什么?本宫听不懂。”说完便啪的一下放下了窗帘,一路上再也没掀开过。
而在锦乐放下窗帘之后,跟在锦乐后面的文茵公主也缓缓放下了微微掀起的帘幕,眼中闪过一抹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