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烦意乱的梁意拿着遥控器不停地把电视频道换来换去,正当她发泄似的把遥控器扔在茶几上时,门外的敲门声响起。她回头瞅了一眼房门,房门轻轻被打开,管家端着一杯绿油油的饮料走了进来。
“少夫人,请。”管家走到她面前,把这杯以不明物体为原材料所制作的饮料递给眼角正隐隐抽搐的梁意。
梁意迟迟没有接过他递过来的饮料,她死鱼似的眼睛紧紧盯着眼前这杯近乎绿得发黑的玩意儿,久久没有说话。
“少夫人!”管家催促。
梁意抬头,“我请你喝吧。”说罢,她连忙转过身子,拿起遥控器,再次转起频道来,佯装自己没有看到这杯令她倍感恶心的东西。
管家没有回话,他径直走到她面前,把饮料放在她正前方的茶几上。
梁意银牙暗咬,他这意思就是要她非喝不可了?!
“请!”
梁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赌气似的伸出手,端起杯子,想要试图把这杯恶心的玩意儿一饮而尽,但是鼻端萦绕着的腥味却令她胃部突然一阵泛酸,她连忙放下杯子,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卫生间,对着马桶狂呕不已。
而伫立在原地的管家对于梁意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并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走开,他皱着眉头,望着茶几上的饮料陷入了沉思。
好不容易,由胃部的翻涌而上的呕吐感终于有了消退的迹象,梁意佝偻着身子,缓步回到沙发前,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
“少夫人,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管家的问话虽有关切的意味,但冷淡的语气倒像审问犯人似的。
梁意脸色惨白地摇摇头,“把这玩意给我扔了。”她闭上眼睛,无力地命令道。
管家端起杯子,放回圆盘上,不再勉强她饮。
“少夫人,你感觉到有饥饿感吗?”管家突然问道。
梁意疑惑地望着他,对他脱口而出的问话有些奇怪,但她还是老实回答道,“还好。”
管家颔首,“那么我先行离开了。”
“等等。我有话要问你。”梁意蓦然大声道。
管家止住脚步,回头,“请问少夫人想要知道些什么呢?”
梁意垂下眼帘,无意识地咬了咬下唇,缓缓地开口道,“你昨天说,楚攸曾患有心脏病,是怎么回事?”
“我还以为少夫人对少爷的事并不关心。”他静静地望着梁意。
梁意别扭地别过头,虽说他的语气还是一贯的冷淡,但是她总感觉他言语中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你若是不想说的话那便算了。”梁意嘴里虽然如此说,但她还是想多了解一些关于楚攸以前的事,只是拉不下脸来罢了。
管家嘴角浮现出一个细微的弧度,若是不注意看,还真看不到。
“少爷他,一出生就患有心脏病了。”就在梁意赌气扭头的当下,管家蓦然开口。
梁意一怔,张嘴想要继续追问下去,却被管家打断了她意欲出口的追问。
“身为楚家唯一的继承人,楚家一直以来都在积极地为少爷的寻找合适心源,并且为此付出了庞大的资金。直到少爷22岁这一年,也就是今年,花费了巨资的我们终于找到了跟少爷适配的心脏为少爷做换心手术。”管家缓缓道来。
梁意的脑海一片混乱,是了,她似乎一直忘记了追问他的死因,包括参加葬礼的那天,由于自己对他的突然的死亡过于震惊,而导致她忘记了这茬事,后来又因冥婚一事,更是把它抛诸了脑后。
“那他的死因是……手术失败?”梁意木讷地低声推测。
然而管家却摇了摇头,“少爷的手术很成功。”
“成功?!那他怎么会……”
“手术成功后,楚家上下都很开心,包括少爷,他醒来的第二天就亲自打了电话,在国外为少夫人量身定制了婚纱,他想,等婚纱回来后,就亲去跟你求婚。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婚纱回来没多久后,身体逐渐好转的少爷却在半夜突然心肌梗塞,在急救室里抢救无效去世了。”
管家的语气仍是淡淡的,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意,大抵是对自己一直从小照顾到大的孩子忽然去世感到痛苦不已。
获知答案的梁意久久说不出来,她完全没有想过,他竟然在自己背后做了那么做事,尽管从冥婚开始前知道他一直找人偷拍自己时,她对他还是感到浓浓的厌恶,觉得他侵犯了自己隐私。但是现在,她真的说不清自己对他是什么感觉了。
“少夫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先离开了。”
管家很快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再次变回那个她熟悉的冷冰冰大叔。
梁意点头,管家转身迈开步伐,意欲离开。
就他走到门扉前,扭开门把的当下,梁意犹豫地开口了,“他,现在怎么样了?”
管家没有回头,“还在治疗。”
“砰!”门已经被关上,只留下一室电视机的声音,梁意伏在自己的膝盖上,良久没有抬头,仿若一尊石雕。
地下室
管家端着那杯绿到发黑的饮料来到地下室,却震惊地发现地下室的四个角落竟然倒挂着四具被放干了血的尸体。而地面上的凹痕如楚攸复活的那天,凹槽下全部是刺眼的殷红色血液。
“你到底想干什么?”管家冷冷地望着站在处于中央地带最前方,石板下正在调配药物的顾大师。
顾大师听到声音,抬眼一瞅,见到是管家,轻笑一声,气定神闲地向他打招呼,“阿管,你怎么下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管家没有理会他的寒暄,直接开门见山质问道。
顾大师的的笑容渐渐隐去,他扬起手,在半空中挥洒了些许药粉,“阿管,我这不就在治疗你家少爷么。你也知道你家少爷可是非人类,必须得用一些不同寻常的办法治疗,不是吗?”
“我警告你,你最好乖乖治好少爷,若是让我发现你对少爷心存歹念,想要伤害少爷的话,那么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跟你同归于尽。”管家语气充满杀气,令人不寒而栗。
然而管家的话不仅没有震慑到顾大师,反而令顾大师如闻笑话般,大笑起来,“阿管,你真是越来越自信了。”
管家不语,冷冷地望着他。
“阿管,如果我对你家少爷心存歹念,你真的认为可以对付得了我吗?别忘了,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呢。”顾大师讽刺道。
管家恼恨地抽出一把飞刀,朝着顾大师疾射而去,顾大师一个闪身,飞刀直直刺向壁画。当刀尖即将没入壁画的瞬间,飞刀立即被弹离开来,“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阿管,有些东西,是碰不得的。”顾大师垂下头望着地上的飞刀低声警告。
管家冷哼一声,顾大师抬起头,扫了一眼他左手还端着的饮料,温和一笑,“怎么?你家挑剔的少夫人不愿意喝?”
“这东西你是用什么调制的?”
“也没什么?就是一些毒草罢了。”顾大师满不在乎地回答道。
“毒草?”管家咬牙。
顾大师瞥了一眼那药汁,“只是一些抑制小少爷生长的药而已。看来小少爷察觉到了呢,所以才阻止了母体的饮用。”
“为什么?”
“为什么?!”顾大师嘲讽地望着管家,“你可知道之前那些让小少爷‘健康成长’的所谓的汤药是用什么做的吗?”他意有所指地道。
“什么意思?”
“那汤药——就是用你家少爷的血还有肉熬制而成的。”
顾大师的话令管家如遭雷击,久久不能回神,他怎么也想不到少夫人的药竟然是用自家少爷的血肉熬制而成的。
“本来一般的鬼婴只需喝活人血作为营养补给,直至10个月后便可出生。但你家少爷体质却不一样,他现在是半人半鬼半尸的状态,所以那个孩子也遗传了半尸的血统。而尸者,在母体存活之时,则需噬至亲之人的血肉方能成活。但是如今以你家少爷目前的状态,若是再吃下去的话,只怕待到孩子出生之时,他也被吃剩得只剩下一堆骨骸了。”
管家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未如此混乱过。
“阿管。你可以放心,待你家少爷好了,我自会料理你家小少爷。”顾大师抿嘴一笑,颇有抚慰的意味。
管家戒慎地盯着他半响,最后无言地走出了地下室。
“呵,半尸的婴孩,真是千年难得一遇的圣物。”顾大师望着管家远离的背影,喃喃自语着……
深夜凌晨2点郊区小山坡某处
雨水淅沥沥地落在干涸的淡黄色土地上,不停地洗刷着被铲平的荒地泥土,随着雨势的增加,泥土顺着雨水缓缓朝着山坡下方滑去。
大抵半个小时后,一只白嫩的手指在雨水的冲刷下,赫然出现在淡黄色泥土中。若是仔细观察的话还能看得出那是一只食指。雷鸣声刺耳,闪电不时划破夜幕,照亮整个阴森森的小山坡,被掩埋在泥土中的食指蓦然微微一颤,随即僵直得晃动着,片刻不到的时间,一双完整的手掌就从掩埋的泥土中伸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