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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这就是家

我忘着天边,期待着流星逝过一条在漆黑的夜空里闪亮的弧线,我会低着头,抱紧的双手接触胡渣,许下虚幻而挚诚的心愿。

我闭上双眼,枕着松软白色蕾丝拉花的里包裹的软棉芯,我看到了漆黑的世界,我想变成一颗飞速的流星,一瞬即逝的高看一眼我无奈、眷恋的世界,能够倾听、赞美、不懈和嘲笑抱紧双手愚昧和平凡的许愿。

清晨的光亮从北边的窗户里看着,并不会清澄和温暖。叠起被子,打开花洒,温和的水沁透着黄色的肌肤和黑发下掩盖的发屑,沉懒的抚起自己的容颜,擦干水露,打装自己,拉开门,想着该吃什么早饭?

我的平凡和我的世界。

“父亲坐在我的对面,****着上身,看着我一口一口的喝着伤心的酒,我们父子一根接一根的抽着香烟,对我来说这间房子里的所有摆设和对面这个男人是这么的熟悉又这么的陌生,我望穿了他的心,想疼爱却无力的看着我一点点的长大的。我无表情向他倾述我的微略内心,又高傲的去理解他对我的安慰,我不想讥讽他,我不能任性的去伤他半百的心,凝聚的光阴像珠峰上流下的雪水,一往无前没有倒退,我望着他的肩膀,这是我想拥有的依靠,离再近我也只能用酒精去麻痹我渴望的神经。

“我走了”。

“开车慢点,还要钱吗?”

“不要,我有。”平淡的语气结束了我们的对话。

我低头带着千丝万缕的情绪走着每一个台阶。没有在去转头看他的脸,走出楼梯间,黑夜的宁静里穿出四楼玻璃的推拉声,父亲的头伸出来再次嘱咐我,我坐进车里回想到了小时候曾一个人孤零零的拿着玩具枪,在厨窗台前看着北边小区的入口等着爸妈的归来。我打开车窗,点上香烟,在路灯余晖的照耀下,脑海里放映着生活的一面一面,我会坚毅的正面未来,此刻,我只想伴随着顶风,静静的缅怀,静静的缅怀,静静的释然。”

我的知心人这样给我叙述着他的一点一点,我自恃的看着这个已经二十岁,在物质上不缺乏,有后路但又没有后路,有着理想有着自己的世界的男人。

“看开点,现实还要是面对的,我理解你的苦闷,少喝一点,明天的生活还要继续。”

“我没事,只是需要释怀,过了今天我还是我,我不会带着情绪去下一天。”他的脸颊泛着酒红,透着血丝的眼睛映入了我的眼眸却很坚定的告诉我。

我们相识二十年,我禀性的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去看任何一个问题,每一个人,我没见他喝过那么多的酒,准确的说,就几乎没见他喝过酒。这一刻他在畅快淋漓的一杯接着一杯。

这座城市的人们,总喜欢在夜市里喝着啤酒,和自己的朋友或聊知心话,或在吹着无边无际的另一个世界。叽喳的世界里,安静的男人手里剥着带壳的花生,这已经是第三盘了,男人在伤心时会借酒消愁,但他从来不这样,过了今天他还会是那个在我们眼里自信而随和的男人,他需要释怀,我陪着他释怀,除了我,也不会有第二个人在这里陪他释怀,除了我,他也不想在第二个人面前释怀。

耳儿光抽在我的脸上,父亲愤怒的表情并质疑问我手中的娃哈哈是谁给我买的!

“我捡的。”在哭泣中的回答并不会换来父亲对我的歉疚或疼爱。

我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这个在我开始有记忆时变出现在我世界里的男人。在和他的时光里都是妈妈带着我,他会给我买玩具,带我去吃肯德基,在汽车里听音乐,高兴的时候妈妈会让我喊这个男人“爸爸”,在回家的路上会嘱咐我:“不要给你爸爸说我们今天和他在一起,你爸爸要问,就说在梅子阿姨的店里玩。”

在小区的门口他看到了一个人玩耍我,带我去商店里买了娃哈哈,很开心的走出商店在马路上喝着,不知道父亲在哪看到的我,还挨了一个耳光。

“给我扔了!跟我回去。”训斥的声音传入了被父亲揪拧的耳朵并带我到了奶奶家的门口。

奶奶家是棋牌室,父亲并没有理会我的委屈和我哭花的脸庞,走进了烟雾在天花板上盘旋人声和麻将声混合喧嚣的房间。我在门口默默的哭了好久,偷偷的跑到被我扔到饮料瓶的沙堆里捡起来继续喝,还被包装的已经找不到了,我害怕父亲随时出来会看到我,环顾着四周边跑边用了的吸着从吸管里漾溢的饮料。饮料的甜味能促使我享受味蕾的幸福感。

争吵的声音迫使我在梦中醒来,爸妈在互相撕扯,争吵声传遍了寂静的小区,我胆怯的看着他俩的战争在一旁无人问津的哭着,这不是第一次了,我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他们的每次争吵,我都会掉进恐惧的深渊里,我想要一个怀抱,能帮我驱散恐惧的怀抱。不知什么时候恢复的平静,我蜷缩在被子里颤抖,今夜的梦乡里,一个用激光都打不到边的谷底,我背向谷底,双手面向谷口张开,我渴望着一双手或是一根绳子,我的心就这样彻夜的往谷底一直一直一直的极速下坠。

中午的阳光使人懒惰,厨台上的窗户边放着不知道多久已经被风干的烙馍,一掰即碎的烙馍上父亲给我洒上了白砂糖,我幼小的双手想把这张直径20厘米的卷起来吃,轻轻的用力,我并不在意的白砂糖洒落一地,一片一片的掰下来吃,我想不起我有多久没有见妈妈了。周末总是这样有一餐没一餐的度过,我饿着肚子把卧室的们反锁,用水彩笔画在宣纸上画着有妈妈的世界,我很开心。父亲的敲着门问我在干嘛,我把刚贴在窗户上的画撕了下来,幼年的我看不透我的家庭,不知道为何见不到妈妈,知道的只是我想吃饱饭而不是用干裂的烙馍度过每天。我打开门,父亲在沙发上躺着吃着苹果,打着电话,我能听到电话的余音里的拿头是位女士,我肯定的知道那不是我妈妈,父亲挂了电话。

“我晚上带去你饭店吃饭。”从他嬉笑的表情我根本不懂我的生活在一点点的变化。摩托车在公路上行驰着,我坐在后面抱着父亲的腰,吹着夏天暖风。父亲给陌生的阿姨打了招呼,我只顾暇能从鼻孔走入肺里深深的饭菜香,他俩的语言与我无关,能把小肚子填饱才是我当下的乐趣。晚餐的结束,父亲带我到儿童的蹦蹦床里玩让我玩的很高兴,孩子总是很容易的满足,汗水带着我的体力已经浸透我的衣服,我跟着父亲来到爷爷家,我听着爷爷絮叨着妈妈的种种不好,他很清高的边喝着小酒边带着脏字嘴像轻机枪的子弹一颗一颗打进我的心,我摔门而出,我听到爷爷在背后的一片辱骂,我不明白事理委屈的流着泪往小区中间走着(我们住在一个小区),我走上了自己的家门口,外层铁锈的防盗门晃晃荡荡在楼梯灯昏暗光下的影子是我哭诉的对象。

“我想妈妈,我想妈妈。”我疼痛的嗓子里发出微弱而沙哑的声音。

父亲走了上来,我听到他的一声叹气。抚摸着我的头想给我些安慰,我狞倔的甩开他的手带着最后哼呛回到了房间。

我打开房间的灯看着那幅被我撕碎的画,客厅里响起了电话的声音,在这个压抑的房间里显得特别吵闹,是那位阿姨打来的,我隔着门偷听父亲在电话里讲些什么,我没听到太多有一句是咱相好吧。我转过身子慢慢的走向床边,卧室的窗户面向正南,没有华丽的窗帘,我看着窗外的月亮,特别的圆。

叔叔手里拿着手包,看我用胶带一点点的粘贴着作业本上被我写错的字。

“走,我带你去买消字液”叔叔告诉我。

叔叔很疼我,每次带我去玩具店里只要我能抱的动就全会给我买,就算他没时间带我去买,见到我也会在桌子让丢100元让我自己买,在他没走之前,我会很矜持的低着头,铁门的哐当声缓迟八分之一秒,犹如蜥蜴吐舌觅食的速度把钞票拿在手中,我会把这张钞票很仔细的对齐边角折四叠放到口袋里,窃喜的心里伴随含羞草接触外力而闭合幻想着可以买各类的让我迷恋的玩具,可我从来没用这些钱去买过玩具,我会告诉父亲叔叔给我钱买玩具,然后被他拿走,告诉我会存起来给我上大学,一次,一次的哄骗我,而我一次,一次的愿意被他哄骗。从文具店里出来拿着这个我很好奇如何能把钢笔抒写的文字能掩盖或抹去一直在猜疑的心情坐进了叔叔的汽车。

“喝过沙冰吗?”叔叔问我。

“没有,沙冰是什么?”

“我带你去喝。”

“菠萝沙冰两杯。”叔叔告诉服务员。

这是一家复合式的小店,我第一来,我在大街上经常看到类似这家店的门牌,我好奇的坐在父亲的摩托车上凝望过,每次跟叔叔玩,会带着我吃一些我从来没吃过的洋气的东西,嗯,至少在2002年,在这个县城里对7岁的我来说真的很洋气。服务员把两杯沙冰端在我的面前。

“喝吧。”叔叔说着递给我一杯。

我两只手捧着,冰凉的杯面把外表的空气凝聚成水雾,我含着吸管吮吸了一大口,沙碎的冰伴随着菠萝清香的酸甜在嘴里瞬间融化,突然的寒气刺激了我的舌、口腔黏膜使的血管收缩,血流冲击扩张动脉使我的头一阵懵痛。

“喝完我带你去找你妈妈。”

“妈妈在哪?”我好奇的问。“为什么她不回家?”

“你爸妈离婚了。”叔叔直白的回答让我不了解“离婚”这个词汇的意思。

叔叔带着我驱车来到了我们县城第二主干道路北边一个外表已经掉皮的小平房,小平房的后面是一块圈好的工地。我看到了妈妈,没有汹涌的情感,我低着头不说话,我很少和父母说话,不,准确的说我一直都不太说话,妈妈招呼了叔叔一声,妈妈带我去对面的超市给我买了很多吃的,我有心思的周旋在每个柜台,妈妈提着超市的购物篮在后面紧紧的跟着。

“给我买这个玩具吗?”我蹲着在堆满的玩具柜台旁问道。

“拿吧。”

我的小心思得到了很大的满足,妈妈把一大包我挑选的零食交给了叔叔,我抱着还没有拆封的玩具欣喜若狂。

“开车慢点,柯飞。”妈妈叮嘱着叔叔。

我给妈妈挥了挥手,我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在见到她,不会表达感情的我看着手里的玩具,浑然忘掉了作业还没有写完。

炎夏的风拂过让洋溢的柳枝眷恋,行人的嬉戏在背影里渐淡,路边,享乐的孩童捏着空隙的稻草棒翻玩这桑树掉下的蚕,是傻,是真,是笑脸。

64分的数学试卷发到我面前时,我的心空了一片,我能感触到表情的僵硬。

“考卷大家都拿到了。”老师在讲台上命令道“让家长在考卷上签字,明天上交!”

乌云和闪电的结合让我想找个洞口躲避这短暂的黑暗,放学的铃声似轰鸣的雷在次旁敲着我,试卷被我折了无数折放在书包边口的小口袋里,走出学校我装作若无其事的走向在大路旁绿化带里的梧桐树下面等我的父亲。人行横道上摊贩炸的花饼洒上花生、芝麻等调配出来干酱让空腔里迅速分泌这不矜持的口水。

“吃吗?我给你买。”父亲边掏口袋的钱边问我。

“吃!”

手里拿着刚出油锅滚烫的花饼坐上了父亲的摩托车,我吃的很小心,掉落在塑料袋里的干酱我也会把它捏起来放进嘴里,我的味蕾坚决不忍浪费一丝美味!回到家我很担心父亲会翻我的书包,我进房间以后就赶紧把这张试卷藏到了床垫下面,晚上睡觉我辗转反侧,不安的心理蔓延了我的整个身体,我生怕这张卷子会突然掉出来被父亲看到,种种被发现的场景让我难以入眠!

第二天的早晨,心虚的我听到洗漱间里穿出来的哗哗水声,我透过卧房门的闪开微小的缝隙在确认一下父亲有没有在洗漱间,我怕我拿出试卷时父亲会突然进入房间让我措手不及,这一确认在此刻对于我慌张的心理是有必要的!我胆怯的把试卷又放回书包边口的小口袋里。

“书包收拾好了吗?”父亲走出洗漱间问道。

“好了,我在楼下等你。”我抱着书包慌张的打开家门回答。

这是没有早饭的早晨,我走进学校看到外公在校门口的传达室里,外公是我们小学的副校长,我走进了传达室。外公看了我一眼,我低着头把放在小口袋里的考卷拿了出来,在床垫下压搓了一夜,铺开的试卷显得老旧,外公看到64分的试卷邹了眉头并叹了一口。

“老师要家长签字。”我低着头不敢看外公。

“以后再考这个分数让你爸给你签名,不要来找我签。”外公的威严的语气中透露着无奈。

外公知道我是怕被爸爸打,才把这试卷找他来签名的,我拿着外公签完名的试卷扭头就往班级的方向跑去。我心里窃喜自己躲过了一截!我刚走进班里孙天问我考了多少分,他是我们班的尖子生,不仅成绩好书法和绘画在我们班也有是数一数二的。

“64分。”我不屑的回答。

一个耳光扇到了我脸上。

“考这种分真丢人!”他对我讥讽着。

我并没有还手,也没有再理会他便回到自己的座位上。老师对这种好学生总会庇护着,至少他欺负我时丑恶的一面老师从来没有过问,或许老师也不知道他欺负我。在老师面前他有胜过我太多的优越感,我很讨厌他,讨厌他在老师面前的谄媚来掩盖他丑恶和肮脏的心来换取老师对他的认同!我每次被欺负都是以这种沉默来结束。

这段时间的日子过的很平淡,唯一的喜悦就是叔叔会在某个节点带我去找妈妈,然后妈妈从来不拒绝给我买任何零食和玩具。直到在那个炎热的中午,我和表弟在爷爷家玩,爷爷的三轮车后面放满了他扎的拖把。

“我带你们俩上街,给你们买吃的买玩具。”爷爷说。

我和表弟坐在拖把的周围,帮爷爷打着遮阳伞,炎夏中午的太阳带来的光明和温暖会映照在每个人的心海,也会让暴露在大地上出力的人们一次又一次的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在百货大楼的入口的两旁都是玩具店,妈妈在这里给我买过很多玩具,我和弟弟在玩具店门口讨论着买奥特曼全套的塑料人偶,爷爷送完了拖把走到我们这。

“我要这个。”我像奥特曼全套塑料人偶指着告诉爷爷。

“我和毛宁一人要一套!”任性的我对爷爷说。

“你们俩买一套,上边一排是你的,下边一排给毛宁,你们俩玩腻了在换过来玩!”爷爷的声音里带着些命令的口气!

“不行!就要一人一套!”我很倔强的答道。

在狰狞的声音中,啪啪俩声,我和弟弟的头上一人挨了爷爷的一记重拳,我的头被爷爷敲的很晕,我想弟弟也是!我们俩在玩具店门口嚎啕大哭起来,爷爷不在管我们转身往商场里走去。

“走,我带你去找我妈妈。”我拉着弟弟的手说。

我和弟弟一起拉着手便离开了商场门口,我和弟弟走到了三轮车旁时“把伞给拿走!让太阳晒死这老头!”我不愤的从三轮车里拿走了伞。走到妈妈那儿的时候正好姑姑也在,我瞬间委屈的扑向妈妈的怀抱里并叙述着爷爷不给我们买玩具,还打了我们!妈妈擦着我脸上的泪花和姑姑一起责备老头!妈妈的心我想在这一刻很难过。这天夜里我并没有跟着姑姑和弟弟一起回家。

“小孩子要个玩具不给买就不给买,还打孩子有这样的爷爷吗?你看看你们怎么带的孩子,学习成绩下降那么多,你们要不想看孩子,就把孩子交给我!”妈妈打着电话对另一边说完便气氛的挂掉了!

至于我的学习成绩下降一定是外公告诉的妈妈,学习成绩在父母离婚以后下降的速度在我拿到64分的试卷时我也吓了一跳。外公应该也给妈妈提起过把我要回身边的事情。

从这时我开始慢慢跟着妈妈在这个路边已经掉皮的小平房里开始生活,这个小平房是妈妈开的中介所,大多数都是业务围绕在租房或求租。平房里有两个房间,一进门是一张破旧的桌子和几张椅子,门外有三张大黑板,上面写满了各种房屋信息,屋子西边的墙壁上有个门,这个门里就是我和妈妈的卧房,里面很潮湿,晒不到太阳,坑坑洼洼的地上有一张劣质的双人床,床的正对面有一台黑白的电视机,西南角有一个耸立的衣架。每天晚上和妈妈在这张劣质的床上一起睡是幸福的!小平房后面圈起来的工地是那个我不知该如何称呼的男人的,哦,大大,是的,去他家玩的时候我都是喊他唐大大,他还有两个儿子。

小平房的安逸并没有太久我就跟妈妈搬进了县中心的一套三居室,应该是两居室,因为我的卧房不足5平方米,一张单人床和一张书桌就占据了三分之二的空间,两个人在空旷的地板上转身都会觉得拥挤,新的房屋刚装修完还没有任何的家具,我跟随妈妈来打扫卫生,我拿着玩具在新房子里玩了一整天,唐衡林在中午的时候买了餐桌和气灶炉,午饭的排骨是他做的,他的手艺总是这么好。

“你抓着我的手腕。”唐大大兴致勃勃的说“我教你反擒拿。”

他当过兵,无论我两只手怎么抓他的手腕他都会轻而易举的反手抓住我,面对这个不到四十岁正当年的男人来说我深信他把7岁的我单手拽起来扔到一边是完全没问题的!我很喜欢和他玩,他总会变着花样的让我开心,并让我很认真的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在唐大大的车副驾坐着,我喜欢坐这个位置,在汽车行驶的时候我的视野可以更广。他的车停在外公家旁边荒废的小水池边上,水池一年四季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干涸的,每到雨季时才会积满水,水面上会漂浮着各种个样的包装袋和垃圾,我曾把外公家养的家狗丢到水池里看着它拼命的游上来,它的头一直露在水面以上,用灵活的四肢捣水,前进速度较慢,到水面上拼命晃动着身子,水露洒到我的脸上,我会很开心。两辆货车上装满了各种各样的物品,工人们脖子里挂一条毛巾裸露古铜色上身吃力的往上面继续装着行李,大舅陆伟立抽着烟在货车旁边指挥着,我坐在车里发着呆,似乎外面的世界一切与我无关。货车开到了三居室的下面我才知道外公和外婆搬到来了县上和我们一起住了,我在楼下看着汗流浃背的工人把行李搬上四楼,我兴奋的东跑西窜。

“滚一边玩去!”大舅抽着烟对我咆哮着“在捣乱我揍你!”

我的愉快心情被他的恐吓跑了,苦着脸回到唐大大的车里发呆。工人把全部的行李搬完后天已经黑了,我忘着没有阳光照射的墙壁,静静的,我在车里睡着了,我微微的记得有人把我抱到怀里,害怕把我吵醒上楼的动作很轻盈,把我放到小屋的床上为我盖了被子。

早晨我和外公并排走着去学校,外公会带我吃早饭或者给我两个一元的硬币让我自己买着吃,学校外的摊贩久而久之都知道我是这家学校副校长的外孙,我身上没有钱买零食他们会让我赊帐!周一的早晨叽叽喳喳的读书声让学校的生息弥漫开来,我都是走班级的后门进去,后门旁的课桌是我的,门后的边角是班级打扫卫生的拖把、扫帚和已经堆放不下垃圾的垃圾桶,我从衣服包装袋里拿出来作业等着老师检查,用各种包装塑料袋装书似乎是我们当下学生的潮流。

“还给我!这是我的书!”

“我就不给你!”胡浩把我的书扔到后门边角的垃圾桶旁边用嘲讽的表情说“你是个没爹的孩子。”

胡浩的话音刚落我的拳头便打像了他的脸,他向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我撞到了我的课桌,我的手撑着课桌想站起来时他的脚又踹向了我的胸口,有同学跑去班主任的办公室告知这里发生的一切,我和胡浩互相撕扯着彼此的衣服,时不时拳头会打到对方,他的指甲盖把我的脖颈刮破了很多地方,未刮掉的皮渗透着血印。班主任的到来结束了这一切并把我们都带进了办公室。

“你们俩为什么打架。”班主任对我俩训斥着。

“他把我的书扔…扔到垃圾桶。”我啼哭着回答“他…他…他说我是没…没爹的孩子。”

“你说谁是没爹孩子!”班主任拿咫尺在胡浩的腿上抽了两个说。

叮叮叮的上课铃响了,班主任让我回班去上课,让胡浩留下。出了办公室我擦了擦眼泪,从后门走入班级,我把倒地的课桌扶了起来,一本一本的捡起从桌洞里掉落的书,我用手轻轻的拍打被灰尘弄脏的书皮,我把它们重新在桌洞里摆放的很整齐,同学们笔直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安静的等待着老师的到来,此时的我显得如此特殊,如此异样。我是没爹的孩子,我是没爹的孩子,这句话在我脑袋里一遍一遍像魔咒一样紧紧锁住了我,我听不到老师讲的任何内容,我拿着圆珠笔低着头在作业本上乱画,眼泪从我湿润的眼眸里再次流落出来,直直的打湿了我的作业本,就这样画到放学的铃声到来。今天是我们小组留下来打扫班级的卫生,我不和任何同学说话,也没有任何同学会和我说话,我用扫帚扫着地板的灰土和纸屑,拿着垃圾桶在班级和垃圾池里来回穿梭,我慢慢的在这童年里迷失了自己,我没有方向,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我提着放书的包装袋走出校门看到很多父母手扶着单车在幽然的路灯下等待着自己的孩子,他们会从孩子手上接过书包,倾斜单车让孩子坐上去,笑着问你今天学习了什么,想不想吃摊贩们卖的小食。从他们彼此相忘的面孔中间照射出的灯光映在我半边青稚的脸庞,我弓着腰、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去,我的小嘴里嘟嘟着自己和自己的话语,我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直到我用挂在胸口前的钥匙打开家门。

外婆在厨房里,围着围裙,用擀面杖擀着刚揉好的面团。

“回来了,我的孩儿,饿了吗。”外婆的背影和她的声音一样慈祥“你先去写作业,我给你炕饼吃,做好了我叫你,你妈妈和你外公都不回来吃了,就咱娘俩的饭,一会就好。”

我附和的嗯了一声,把书放到了沙发上后走向了洗漱间,我从玻璃上可以看到被胡浩刮花的脖颈,我打开水龙头,双手捧着水往脖颈上拍着,把未刮掉的皮一个一个的拽下来,除了脖颈上火辣辣疼痛我感触不到任何神经的情绪。

我写完作业,脱完衣服,关闭了房间的灯。闭着眼想让自己进入梦乡,妈妈高跟鞋的熟悉声在寂静的楼道里显的特别明亮和清脆。

“在学校怎么样?”妈妈拉开我卧房的门问着。

“嗯,挺好的。”

我无法给妈妈叙述我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我叙述不出来,也没有想去叙述的念头。搬到这里来住以后妈妈总是很晚很晚才回家,我不知道她在忙些什么,我也不想知道她在忙着什么。

“早点睡吧。”妈妈说完把门推了回去。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着,有时在周末爸爸会把我接到他那边去过周末,我可以在父亲那里无休止的沉迷网络游戏里或者看上一天动漫,偶尔表弟毛宁会和我在一起玩,我习惯了无聊,我习惯了自己一人在一个房间里呆上一天,甚至更久。上学的前夜或下午爸爸会把我送到三居室的楼下。

“你要钱吗?”父亲的声音有些牵强。

我摇着头回答“不要。”我直径往楼梯间里走去,我没有回头望向他。

我刚出学校门便看到姑姑再像我招手,我惊喜的跑到她身边。

“你今天怎么来接我了?”我问着。

“你爸今天结婚,我来带你回家喝喜酒的。”姑姑回答着我。

我坐上姑姑的电瓶车上来到小区。父亲的婚礼在小区车库门外简单的进行,父亲穿着西服和旁边穿婚纱的新娘结婚,我不知道她是谁!这对新婚夫妇拜堂结束以后摄影师要给我我们全家人合影留念,这家人的合照里缺少了叔叔,听说叔叔因为贩卖枪械被关进了监狱,合照里我歪着头一副不开心的表情和满心欢喜笑脸满盈的家人显得格格不入。这时的我不知道想表达什么,不知道该表达什么,虽然我的表情总是很厌恶的不屑着这里的一切,包括这里的空气。我想回家!对此时的我来说这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了,妈妈那里才是我的家!看着父亲忙碌招待着客人,我以后不要再来这里了,我要疏远这里。他是我爸爸吗?我会在心里问自己好多次。

晚上走进家门,妈妈在她的卧室里躺着,唐大大也在。

“柯峰今天结婚了,新娘长的怎么样,给你红包了吗?”妈妈在娱乐的调侃着我“你也给他俩敬酒了吗?”

“柯峰没给我红包,他刚娶的老婆也没给我红包,我给他俩敬什么酒,看见他们我都烦!?”

“那不行!不给你红包你怎么能让他们结婚!你的给柯峰要!”唐大大也笑着调侃着我。

“我才不稀罕呢!我写作业去了。”

妈妈不知道我的心在一点点失去对家庭的安全感。我不想回答这些问题。

和妈妈在一起的生活,距离很近,又很远。我一早去学校上学时她在休息,我晚上睡着了她才回来。她也不像刚和父亲离婚时偶尔见我,认我索要着零食和玩具。有时要玩具,妈妈也会生气的拿着雨伞或扫把抽打着我,我憨倔的性格不知不觉的深入到了我的骨子里,认她怎么打我我都不认错,甚至把我的头皮都打破过。

生日的前夕,我看到校门玩具店里摆放的玩具枪让我蠢蠢欲动,可我并没有钱,我每天的零花钱只够中午和晚上放学时在摊贩那里买份饼或者豆脑。回到家写完作业我去妈妈房间里打开电脑想玩会游戏,我刚走进去看到妈妈的提包在化妆台上放着,我回头看了一眼外公和外婆都很认真的看着电视里放映的连续剧。我关上门,我拉开了妈妈手提包的的拉链,拿出了钱包,我的心跳速度瞬间增长,频率像刚做完剧烈运动一样每分钟120-150次,我能清晰的感到心脏就要从我的咽喉里蹦了出来。钱包里有一张百元钞和一张二十元钞票,二十元买玩具是足够的,我的动作很缓慢,生怕发出声音被外公和外婆听到,我刚把二十元放到口袋里,走到卧房门旁的时候我又退了回去,我想妈妈已经忘记了钱包里还有一张百元钞,是这样的!妈妈肯定已经忘记了钱包里还有钱!我在安慰着自己,我把这二十元放回了钱包里,拿走了这张百元钞。我想触摸电脑电源的指尖一直在颤抖着,我容忍不了自己进入了警戒线的边缘!我想得到那把玩具枪的心战胜了我的良知。我不能在这间房间里呆下去了,我快要窒息了!我打开房间门客厅水晶灯的炫光照射我的眼,我想开口和外公说句话以证明我在房间里并没有干什么坏事,可嗓子像化脓一样肿胀着!

“咳咳”我试着清了清嗓子“我睡觉了。”

“你作业写完了吗?不要在半夜起床用手电筒照着写作业对你的眼睛不好!”外公说。

“我写完了。”说玩我便推上了房间的门。

我在被窝里忐忑不安,我从未做过偷父母钱的这种事,他们给我多少零花钱我就花多少,他们不给我我也不去要!我怕他们会打我,像近年来我要玩具时那样打我!

中午放学时我走进了玩具店,玩具店的老板正收拾着新到的玩具枪,我拿钱找他买了一这把让我为它成为小偷的玩具枪,有同班的同学见我买了枪,纷纷走到店里来看。

“这是刚到的新货!组装起来有一米多长呢!配有红外线,你们可以都买一把,周末你们可以拿着在广场一起玩。”玩具店老板看到了一个小商机,开始尽情的忽悠着我们这群小屁孩。

“你给我也买一把吧。”

“我也想要。”

“你多买几把咱们一起玩。”

“就是,你买呀!”同学们开始起了哄。

从来没有那么多同学愿意跟我玩,我没有想太多就把钱全部用来买了玩具枪,买了几把我也不知道我全部分给了同学们,我喜欢的这把也不知道被哪个同学拿走玩去了,我不在意这些,我空荡的走回家吃了午饭。

下午的课间休息同学们都在找我讨论这些玩具枪,该怎么玩、谁用哪一把、我们去哪里能分成两批人打仗等等的话题在我耳朵旁回响。我第一次被那么多同学簇拥!我也和他们一起聊着。

放学的声音刚想起,同学们纷纷离去只剩打扫卫生的小组和我们几个有玩具枪的人,我们肆无忌惮的在班里就开始组装起来!命运似乎在捉弄着我。

“班主任,柯嵩他们在班里组装玩具枪!有这么长呢。”有同学跑去给老师边告状边用手形容长度。

我在班级里听到了这个声音,刚想收起来赶紧回家老师便走了进来!

“这些是谁买的!”班主任严厉的声音刺穿了我的耳膜。

“是他买的。”

“是柯嵩买的。”

“这些都是柯嵩买的。”

“是他让我们带进学校的。”同学们把责任都推到了我的身上。

“不是我买的。”我狡辩着。

班主任的巴掌在我头上一下一下的扇着!每扇一下都会让我的身体往前倾一些。

“让你不承认,让你不说实话。”班主任拧着我的耳朵教训着我“走!跟我去找你外公,让你的校长外公看看你干的好事!”

我被班主任拧着耳朵走进了外公的办公室,办公室里还有别的老师,班主任简单的像外公叙述着事情的缘由。

“你的钱从哪来的。”外公问我。

“我…我从妈妈包里拿的。”

“是你妈妈给你的还是你偷拿的?”

“我自己拿的。”

外公很生气的用食指一下一下的敲打我的头。

“你知道这枪能把你的头打穿,你知道吗?滚屋里给我写检讨去!”

这是外公第一次打我,我在办公室旁边的屋写着检讨。我写完拿给了外公。

“以后还做这样的事吗?”外公问。

我摇摇表示不会了。外公还是像往常一样拉着我的手回家。同学们把我买的玩具枪都拿走了,我傻傻地还以为会有同学在校门口等着我和我一起玩呢。到家后大舅一家人也在,大舅和舅妈在厨房帮外婆做饭,饭桌上放着还没拆封的生日蛋糕。

“过来毛嵩,上妈妈这来。”

妈妈似乎知道了一切。

“以后不要在偷拿妈妈的钱了知道吗?这样做是不对的!你想买什么东西给妈妈说,你用的到的东西我都会买给你,妈妈留着这些钱是想今天给你买生日礼物的!”妈妈的声音很柔合。

我本以为回到家妈妈还会再打我一顿,桌上的生日蛋糕和妈妈的教育都让我出乎意料。

“吃饭,吃饭了!”大舅在客厅喊着。

我们一家人为我过着10岁的生日,妈妈好久没和我一起吃在一桌上吃饭了。生日蜡烛纤弱的灯光在黑暗的房间里,它的光芒似乎只愿意把我的心灵照的通亮,我闭上眼睛许下这一年纪的生日愿望。

啼哭声音吵醒年轻的爱意

你抱着我的身躯疲惫笑着

奶的香味醉了

我就在你怀里静静的睡了

温暖手掌打在幼嫩的脸上

我疼着你的心里帮我哭着

糖的甜味化了

玩具在手心里紧紧攥捏着

时间一秒一分的走着

依赖一滴一点积累了

我望不到你匆忙身影

梦里听到回家的鞋

在你的身边

我却总伤你对我的疼爱

太多的幸福存放在

放不下衣服的橱柜里面

岁月是拂过指尖的风,轻轻的流逝。它不会眷恋尘世的霓虹。它向往着下一次美好的回眸,走过青草的头顶,向大地深切的拥抱,和白云在蓝天里赛跑,吻着从大洋平面飞向九霄的海鸥鸟。它拉着我的手在镜子的面前看着自己,看着自己,自己的脸庞,自己的在无形中渐变的脸庞。

“走把,回家睡觉。”

啤酒瓶子在地上散落着,在他童年时期时我们只是相识,我们没有说过话,只是紧紧的相识。街上的行人少了很多,他尽量的让他的身子不晃晃飘飘,我相信他的大脑是清醒的。在绿化带旁他憋不住了,翻滚的胃似海浪要拍打沙滩,他两只手扶着自己的膝盖吐了很多酒。从肯德基里买了杯热牛奶解解酒,他东张西望的在寻找着什么人,他在寻找着人,他和我都知道他寻找不到的,这一举动让我相信今夜是无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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