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已经去查酒楼里的那个人,我先去给他找个女人来。”祁云归看也不看端木合一眼,便往外走。
“不必,这不是一般的****,男女交合之后,两人都会死。”穆羽风替他把过脉后,得出这个结论。
“既然都是要死,就别管了,能这样算计他的,无非就是游竺王族之间的权斗,我们也没必要卷进来。”祁云归脚步顿住,心下思量一翻,喃喃说道。
“你知道去年一年我都干嘛了吗?”穆羽风侧目睨向祁云归,笑道:“别的都没有学精,唯独这毒术还有几分功夫,原因就在这它可以眨眼之间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死了。”
“那你不直接杀了莫痕了事?还搞出这么多事来?”祁云归微微皱眉,只见穆羽风不再搭理他,兀自替端木合施诊,便噤声退出房间。
他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穆羽风既然决定了要救,那便救。如今三国就要大乱了,游竺纵王子之间还在忙着王储之争,看起来要真去分那杯羹,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
不过,他就是不明白,穆羽风心里仇恨那么深,为什么不直接想办法暗杀了莫痕,非要造出这么大的事来。如果这三个国家真的战起来,她能从中得到什么好处?就为了发这笔国难财?
他越来越觉得,穆羽风是一个他无法看透的人。在乔存彦受伤那刻,她是那么冲动,可现在她又似乎太过冷静,冷静得让人有些害怕。难道真是打击过大,性情都变了?
然而穆羽风却没有理会那么多,以前她就是太过瞻前顾后,所以她所有在乎的人都一一离她而去,既然她现在一无所有,光脚的也不怕穿鞋的,就索性发了狠。
三国形势本就不容乐观,所以大家才都看好这次联姻,希望借此可以安宁几年,但却没想到偏偏在这个时候,一时间闹出了这么多事情。
“你在这里发什么呆?”穆羽风满头大汗地从房间里出来时,天已经黑了,祁云还出去查酒楼那个男人的事情还没有回来,其实穆羽风并不想他去查,救了端木合,她打算天一亮就起程转往霍国,现在祁云还不回来,她反倒是不能走了。
“好了?”祁云归挑眉往房间里瞟了一眼,问道。
“嗯。我们今上启程离开,你想办法通知你哥,我们出了漠哈喀沁,在离赫得地碰头。”穆羽风在方才替端木合解毒的时候,从端木合口中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关于游竺朝政的事情,礼合赦郡王端木临南要篡位,端木齐竟然是端木临南与萧妃娘娘暗渡陈仓的儿子,现在兵权在握,游竺老王爷心有不足,把兵力都往南调,却不想京都都空缺了下来。
“他呢?”祁云归下巴一支,目光瞟房间一瞟。
“毒替他解了,至于其它的,那是他们的国家大事,我不想掺和,也不能掺和!”穆羽风眸子微眯,露出狭长的一道目光。
祁云归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刻变得谨慎,端木合中毒这件事本就是游竺的政事,他们就不该掺合进来的。
夜风微凉,带着草原热情的味道,抚慰着柔软的鼻腔,这里的空气里弥漫着马奶酒与夏草萋萋的味道,有着自由豪放的情怀。出了漠哈喀沁,穆羽风深深地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暗暗说了声:保重。
当初越秦京城外,端木合送她出城,也对他这样说,想到他阳光热情的笑容,穆羽风觉得有些怅然。
“既然决定了,就别回头。你以为凭你现在的能力,你能帮得到他什么吗?如果有朝一日,你报了仇,夺回了天下,他就是你的下一个对手。”祁云归声音淡淡,在硬利的风中变得支离破碎。
“如果有他做我的对手,我会很高兴。”穆羽风浅笑低吟,驱马离开。
气氛虽然一直很紧张,但老百姓却依旧自娱自乐地过着生活,日前一直传闻要打仗的消息,让他们紧张了一阵,但迟迟不见动静,便也就不担心了。
然而,七月初九,霍国驻玄疆边关的粮仓被烧,抓住了一个越秦探子,战事便一触即发。其实至于粮仓被烧的真实性,存在很大的质疑,但霍国却找到了一个很好的借口,说是越秦先挑的事。二个国家先在玄疆开了战。
七月十三,越秦西部莫毡出现了暴乱,动静不大,只有五千多人,莫痕派了一万精兵去镇压。
七月十九,莫痕的一万精兵竟然大败,莫毡的暴乱已经扩张到卞浒,让莫痕气恼。
七月二十九,玄疆越军中出现了一位后起之秀,文韬武略,排兵布阵,样样精通。狠狠地打击了霍国士兵一翻,莫痕伤养得差不多,竟亲自御驾亲征。
同日,游竺老王爷病逝,由十四王子端木合继位,萧妃娘娘垂帘听政,礼合赦郡王摄政。对于霍、越两国战争,持中立态度。
七月真是个多事之秋。
穆羽风坐在霍国戍边小镇上的一家酒肆里,听里酒肆里几个唾沫横飞的男人议论着现在三国的局势,不由地感叹一声,唇边的笑意却更深了。
这世道谁都在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有大好江山,锦秀山河,至尊权力,谁不想要?
“你不是恨他吗?干嘛后院放火,前院打水?”祁云归越来越看不清穆羽风,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借着这个机会,给莫痕迎头痛击?
“江山是穆家的,就算曾经改姓过秦,也只是暂时的。”穆羽风眼睛一眯,目光转向祁云归,她不能让霍国的铁蹄践踏越国的江河。
“你们也需要报仇!”穆羽风唇边噙着浅浅的笑。
祁云归冷清的眸子在一瞬间变得幽暗,握着手酒的手指泛着青白,带着凌厉的气息,一口饮尽。
从酒肆出来,已经是黄昏,边关的夕阳绚烂得如同开到荼蘼的红玫瑰,带着血色的妖艳,将天染红成一片。夕阳底下,是连成一片的黄沙砾石,稀疏的几棵柏杨一排一排地生长。
现在虽是夏季,俞刺格鲁戈壁的风仍是凛冽得刮痛脸颊,站在霍国的边关,感受着不一样的异域风情。
望着天边的晚霞,太阳退却白天的毒辣,带着一丝余温缓缓往西沉下,空气里的温度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直到天空里的最后一抹绚烂消失,第一颗明星跃出。穆羽风突然感到丝丝凉意,才回了铺子里。
这是她在俞刺格鲁新置下的一个铺子,专门经营药材,明日开张。
她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用各种分散力量将霍国境内的药材大量购置囤积,由于太过分散零碎,因此霍国开始并未注意,但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
八月初九,莫痕已达玄疆,坐镇中军帐,任命祁云还为骠骑营先锋官,率五千骠骑军夜袭了驻扎在玄缰青州河的霍军。由于驻扎在青州河的校慰刘毅袖没料到莫痕动作如此之快,这一夜损失极惨,几乎全军覆没。
剩余的残兵败将不得不退回到俞刺格鲁。连续一个月的大战小战不断,霍军医须处的药材已经渐渐供不应求,眼看着大战即将来临,药材是绝不可缺,否则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许多战伤士兵就这样死去。向军需处申请了十来天了,药材依然一点都未曾送来。
陶煜城看着军需处发来的信函,脸色冷厉得骇人,浑身怒火难掩,信函已依被他揉搓成碎片。
“不管让他想什么办法,三日后不把药材送来,让毛才景提头来见!”陶煜城双眸怒火噼叭燃,双拳握紧,发出咯吱的响声。
妈的!他在这里拼命,军需处那些家伙就在家里搂着女人享福,这个时候一纸文书说药材紧缺,之前都他妈干啥去了?陶煜城这会儿只想骂人,如果毛才景不是远在俞刺格鲁,离着青什喀相隔百里,他这会早把毛才景那老家伙大卸八块。
“将军,其实我们可以先将李瑞那里的军药调配过来,反正要是李瑞那里没有药材,霍洵昃也一定会想办法。”林晦这句话已经憋了许久,才冒死在陶煜城面前说道。
“如果我连青什喀都守不住,皇上还会让我继续坐镇这中军帐?”陶煜城眼睛微微眯起,心里在计算和衡量利弊,如今的身份地位是好不容易才得来的,凭他手底里这些悍将,要守住这青什喀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军须处能急时供应物资。如果真的要李瑞伸援手,他一定会一点一点蚕食掉自己手中的权利,相较而下,现在暂时还不需要动李瑞那里。
戈壁的夜里,风爽星亮,万里碧空没有一丝阴霾,穆羽风躺在房顶上,眸子空洞地望着天空。祁云归拿了一件薄披风递给穆羽风,说道:“毛才景有点抓狂了,正在全城挨家药铺搜呢!”
“那就让他搜,看他能搜出什么来?”穆羽风冷冷地说道,“这一战陶煜城要是吃了败仗,霍甚就必须将李瑞从北地调到青什喀,陶煜城手中的权力就会被一点一点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