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瑟!”穆羽风撇了撇嘴,端起一杯酒潇洒入肚。
“得瑟,人家也有那资本,莫痕把霍甚恨透入骨,却还不是一样得把人家当神一样请来供着?”祁云归冷漠地朝窗外瞟了一眼,眸色在瞬间森寒几许。
“你好像跟他有过节?”穆羽风挑了挑秀眉,瞥了祁云归一眼。
祁云归只是鼻子里冷冷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霍甚的香车宝马一过,后面娓随着几条长街的百姓,让穆羽风不禁有些感叹,这些人都看的是什么?
突然穆羽风眸色一凝,猛地坐座位上站了起来,将窗户推开,凝目望去。队伍后面那个面色严肃,身穿护卫铠甲的男子双目炯炯有神地盯着前方,骑着高头大马,紧护在霍甚身后不远处。
“看到谁了,那么激动?”祁云归站到穆羽风身后,朝着窗外望着,除了黑压压的一片人潮,并没有什么特别。
穆羽风眼眸微微眯起,心里的激荡并未平复,然表面却十分冷静地坐回座位,说道:“没什么,就是看到一人觉得眼熟!”
李瑞怎么会是霍甚的侍卫?穆羽风记得当日她被那个老巫婆从凌诀宫带出来时,李瑞应该是和周舜他们一起出宫的,怎么会变成霍国的侍卫?
想起穆凌诀的身世,穆羽风做了一个大胆的猜想,穆凌诀也是霍国人?
一旦有了这个假想,便很快牵出许多事情,穆羽风只要略查一下,便能知道当年她父皇的那一段人尽皆知的情史。娘亲以前总说是代替别人承了欢,受了宠,但在穆羽风看来,她父皇对她母亲并不算真正的疼爱,而父皇临死的时候拉着她的手,口中呢喃的那个女人,竟是穆凌诀的母亲?
二日后,皇宫一改往日沉闷,四处都充斥着洋洋喜气。穆羽风特地穿了一件俗不可耐的袍子,打扮得流里流气,满身带着世俗的铜臭味,与醉墨一起进了宫,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一样,四处张望着。
而祁云还二兄弟也正按照穆羽风的计划,将物件绑在箭头射在皇城城防匾额上。
“醉老板,这位就是你们落雁楼新东家?”莫痕忙着招呼霍国皇帝和游竺王子,这两位金主也是不是怠慢的,离飞赶紧笑脸迎了上来,醉墨他也见过几回,只是这穆羽风他还是头一回见。
“您就是离公公?久仰大名!”穆羽风抱拳施了礼,也客套起来。
“真想不到,落雁楼的新东家竟是这么……这么年轻,真是英雄出少年哪!”离飞深知生意场上的人都喜欢阳奉阴违,不免也要对穆羽风夸赞一翻。
“离公公太过奖了,我原来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头一回进宫觉得稀奇,况且这种好事八辈子也遇不上,离公公能不能带我们四处逛逛?”多长时间了,穆羽风已经在这里闻不到熟悉的味道了,却还是贪婪地想四处看看,这里曾经有过她的欢声笑语。
“这……”离飞表情有些为难,皇宫不同寻常百姓家,内庭佳丽无数,万一冲撞了哪位娘娘,都是大罪,虽然莫痕的后宫并不算充实。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我们跟御花园逛着也行。”穆羽风施然一笑,略带着失望,却又佯装着无所谓,冲离飞说道:“离公公,您忙您的,我们就在这里随便逛着,你不用管我们!”
离飞看到穆羽风这纠结带着大度的表情,心稍稍放平,又跟他们寒暄了几句,便忙开了。
“真会演戏!”离飞才刚一离开,醉墨就撇了撇嘴,说道。
穆羽风拉近醉墨的衣袖,用力地将手上的汗擦掉,挑眉一笑:“你比我更会演戏。看来莫痕还没把我们当成角色,至少相对于霍甚和端木氏二兄弟,我们俩就是大树底下的蚂蚱,蹦多高也上不了天!”
“这不正好?”醉墨妩媚一笑,他的笑容的确很美,可以迷惑很多人的心,不管男人女人看了都会觉得赏心悦目。
“不。这很不好。我要让莫痕知道,我不是大树底下的蚂蚱,而是铺天盖地袭卷而来的蟥虫,我要掀起一场他无法制止的蟥灾。”穆羽风眸色闪烁,带着许久都不曾展露的自信,这几年她都过得太压抑,顾虑得太多,以至于处处受制,她一再地逃亡再逃亡,换回来的依然是沉痛的代价,她要用所有人的痛苦来洗涮她内心的沉痛。
醉墨淡笑地摇头,他感觉到曾经自信的穆羽风回来了,她可以将内心的所有沉痛都隐藏起来,对着所有人露出灿烂的笑容。
“哎呀!那两个是不是游竺远道而来的端王王子啊?”穆羽风一回头,就看见端木合与一个和他有几分相似的人正往这边走来,一年多没见端木合,他看起来成熟不少,只是依旧一脸阳光的笑容,让穆羽风感觉像是在冰天雪地里冻了几天几夜,终于触摸到一抹温暖的阳光一般。心也在瞬间温暖了些许。
“醉老板神龙见首不见尾,没想到竹奕竟把你也请来了。”端木合远远就寒暄地笑道,走近了,端木合将穆羽风仔细打量了一翻后,“这个小公公怎么这么面生?难道是新进宫的?”
穆羽风眉头一蹙,双目圆瞪,对端木合方才的话恨得牙痒,拳头几乎都已经鼓起,终于还是笑了笑,嘴角抽搐着说道:“端木王子的眼神可真特别!”
醉墨瞥了一眼穆羽风,心知她此时一定是极恨的,看到她坚硬如铁的拳头,赶紧打了圆场:“十四王爷误会了,这是我们新东家,几个月前钱老东家病逝,我们新东家是钱老东家的外孙,风羽沐!”
“哦!”端木合一脸尴尬,难怪穆羽风刚才嘴角抽搐得那么厉害,原来是忍着打他呢!不过,心下倒是对穆羽风有了些微的佩服,这厮看起来没见过什么世面,倒还知道隐忍,便道:“原来是风老板,我最近眼神不好,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喝酒陪罪!”
“哦,是吗?我也听说了游竺现在正流行眼疾,听说会传染,端木王子可得小心点,回去多消消毒!”穆羽风一脸巧笑,善意地提醒,却隐带着讽刺。
穆羽风总想,也许他们之间见面不该是如此的,毕竟曾经端木合帮了她那么多,她也不是不感激。她甚至还想,等这里酒宴散了,回头请他到落雁楼好好吃一顿,却不想他一开口竟是那么损人的话。
“谢谢提醒,一定一定!”端木合朗声一笑,也不计较穆羽风语气中的讥讽,与穆羽风一起往御花园。
倒是一直一言不发的端木齐引起了穆羽风的注意,从他出现到现在,都未曾说过一句话,脸颊轮廓显得有些冷硬,肤色也不如端木合的白,见穆羽风转目过来的时候,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也并不讲话。
对于这样的人穆羽风欣赏的同时又很敬畏,有时候她认为一个将军的心一定比一个杀手还硬,但也只有心够冷够硬,够狠够辣,才配当得一个好将军。
这时候,穆羽风看了自己细致的双手,轻轻握了握,什么都没有,空气从指缝间流走,张开又握住,还是什么都没有。
“还差点东西!”穆羽风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句。
“什么?”醉墨微微蹙眉,没有听清。
穆羽风没有回答醉墨,却兀自地轻笑,钱她已经有了,但她手里的确还差点什么。她眸子一亮,转眸睨向醉墨,低声说道:“我还差一支军队,我自己的军队!”
“你瞄上他了?我告诉你,他决不是你馕中物!”醉墨早看到穆羽风的目光在端木齐身上来回瞄,不禁提醒穆羽风。
御花园里已经人满为患,霍国的皇帝、世子、将军及游竺二个王子一行人站在满朝的文武大臣当中,颇有些鹤立鸡群的感觉。各个大臣对霍甚和游竺二个王子阳奉阴违,溜须拍马的模样,穆羽风恨得咬牙。而她这边门庭冷清,那些自恃高洁的达官贵胄生平对商人就瞧不上眼。
穆羽风扬起眉睨着醉墨,眼睛一眯,说道:“你说端木齐?我可没想,莫痕的教训还不够惨?别家的神供不进我家的庙。”
“我看那个祁云还是个将材,你可以考虑考虑,不过要培养一支军队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醉墨点头,看来穆羽风对莫痕上回的教训认识得很深。
入座后,就是一系列无聊的节目,穆羽风一向都不爱看,也不知莫痕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将他们请进宫来,就这样把他们晾在一边。穆羽风伸长了脖子,往莫痕这边瞅,“怎么还不出来?”
“你这样瞅着,就是想出来也被你给吓回去了,演戏你就随便演演就好,反正他也不盯着你瞧,何必那么费力?”醉墨看到穆羽风伸长脖子的模样,不禁觉得好笑。
“谁说我是在演戏?听说那个霍国新受封的民间公主长得国色天香,我是真想看看!”穆羽风不再理会醉墨,一脸期待地望着莫痕的方向,垂涎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