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行馆外,穆羽风并未瞧见四处的兵,只是城门口一定紧守着,现在想要出去,只怕还不容易。
“你不是说现在搜查得很厉害么?”穆羽风东瞅西瞧,连个鬼影都见不着,更不用说那些禁军的影子了。
“呃……”端木合一脸无奈,说道:“兴许是莫痕以为你已经出城去了,所以……”
端木合心里悄悄松一口气,只是,一旦出来了,离她知道结果又有多远?又能如何不让她听到任何风声?古代的老百姓的八卦精神比起现代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大街之上,随便两个稍微熟稔一点的人聚在一起,话题便一定是被绑在越阳湖广场的一对年轻夫妻。
大街之上,茶馆,酒楼,烟花柳巷人人都在讨论,街头巷尾,哪怕是两个不相识的人,一旦问起,也会涛涛不绝。
“听说被绑着的就是前朝太子的书僮,说什么情谊重,我看哪都是假的,谁不爱自己的命?”
“是啊!都绑了两天了,也没见那前朝太子现身,八成是怕死躲起来了!”
“你们就知道瞎猜,那前朝太子能逃得出去,证明还是有些本事的,救人之事自然是要有所计划的,难道白白就这样去?救不了人,还不是送死?”
“反正就是贪生怕死之辈,前朝皇室里有哪个是个好东西?友谊,恐怕就是放屁!”
穆羽风只要往前多走一步,脸色就会越发难看,周围的各种声音如同潮水般涌入她耳里。听着这些声音,穆羽风觉得极其地讽刺,她的朋友此时此刻正因为受她牵连,被绑在越阳湖两日,颗粒未进,滴水未粘。而她躲在游竺行馆里,像一个缩头乌龟一样,两耳不闻窗外事,对这些竟一无所知。
她拳头紧握,此时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的人似乎都能听到她拳头里发出骇人的咯吱的声音,尽管她将自己扮成一副邋遢样子,浑身所散发出的萧杀之气,仍然让人不寒而粟。
“丫头,我……”端木合就知道一出来准是瞒不住的,如今要解释,竟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穆羽风却丝毫不理会端木合,也没有他想像的怒火冲天地要找他干仗,只是出奇的冷静,脚下速度越越发走得快,方向竟是越阳湖方向。
“丫头,我们先回去从长计议!竹奕一定在周围插了暗兵,等着你自投罗网,你知不知道?”端木合一把挡住穆羽风的去路,低声说道。
“端木,你就不怕有朝一日,莫痕知道是你窝藏了我?”穆羽风眼神依旧冷萧,与一个蜡黄的脸完全不相符合,这一双眸子太骇人,唇边虽扬着笑,越是嗜血的笑意,她突然扬起笑容问道。
“现在这种时期,他还不敢对我怎样!”端木合凤目微眯,闪过一丝阴鸷,原来纵然他平日笑容怎样灿烂,一样会有阴暗面。可皇家里长大的人,能有几个是单纯的?单纯的能活得下来?
“那你现在回去,想办法将我娘亲送出京城,这一个人情我会记着,虽说不一定会报,要是将来你遇到麻烦,还会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既然想要一博,她就必须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现在能出京城的,除了端木合这特殊的身份,纵然她有多大本事,现在也分身乏术。她知道莫痕这回是铁了心要抓到她,既然如此,她就不得不自投罗网了。
“丫头,你现在立刻跟我一起回行馆,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将你朋友救出来!”端木合此时此刻怎会放心得下她,丢下她一个人在这里,岂不是送她去死?
如果是以前,他不曾认识这丫头,对于这种莫痕的宿仇,他一定会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笑看着这一场风云,说不定还会替她鼓掌,毕竟勇气可嘉。可是,现在他无论如何也无法眼睁睁地看着穆羽风去送死,绝对不能,哪怕莫痕并没有要她死的意思,他也不愿意她被莫奶折磨。
“端木,你先回去想办法把我娘亲送出去,今天一定要送出城!只要出了京城就会有人护她周全,大不了我以后重谢大恩怎么样?”穆羽风见端木合如此固执,便立刻展颜一笑,拉着端木合的衣袖,撒着娇。
呵呵!向端木合撒娇?穆羽风心中一声轻叹,什么时候她竟也把端木合当成了穆凌诀,一求俱应呢?
“那你呢?”端木合自知拗不过穆羽风,没有办法,只要探探她的动向。
“我,你就放心吧!还有国仇家恨等着我,我岂会中计前去送死?”穆羽风灿然一笑,一把推开端木合,折身进入一条深巷。
端木合自知拗不过穆羽风,只有回去再安排人乔装后到越阳湖周围,以助穆羽风一臂之力。心里也不由地轻叹,他连这种方法也用出来了,果真是不抓到她不罢休么?
端木合不知道自己这样一心帮着穆羽风是对是错,但他就想护着她,就想看着她笑。呵!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穆羽风从巷子里另一头钻出,抄捷径前往了被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的越阳湖畔,好容易才挤进人群,看到乔存彦浑身是鞭痕,他的旁边沈汝溪脸色惨白,裙下竟一滩血水。
穆羽风见到如此情景,心猛地一缩,她有身孕了?那滩血水竟是她未成形的孩子?
莫痕,你何其残忍?穆羽风两手紧紧抓着袍裾,牙关紧咬,唇被咬破,一股血腥之味瞬间在口中化开。她忍下心中愤懑怒意,将四周情况仔细观察了一翻。
虽然这里看不到一个禁军,但她知道在这围观者当中其中就不乏乔装的禁军,而且,莫痕既然下定决心想要抓到她,势必要在这里暗中布下重兵埋伏。
折身回到了据点,穆羽风开始安排了一系列营救准备。
“老大,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从京城撤离?”醉墨才回到京城就听说了这里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更让他惊讶的原来他们一直效劳的九殿下竟就是他们的老大,而且是一个绝色一般的人物。
“醉墨,今天的事情你先别插手,从今天开始,你要长期留在京城了。按照当初在东槐时一样,在京城开一家酒楼,先不要把声势做得太大,最好是能一点一点将口味渗透到老百姓心中。”穆羽风睇着醉墨,几年时间不见,这家伙越发长得漂亮了,比起芳菲阁的头牌都有过之而无不及。偏这样的男人,美则美了,心太狠,有些手段连她这个前世做过杀手的人都有些胆颤,但这样的人为她所用,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讨厌!每一次一有好事,老大就不让我插手,偏交过些苦差事交给我。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啊?”醉墨一声哀怨地仰天长叹,真是命运不公,想想自己也好歹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风度翩翩的绝色风流公子,偏偏就成了穆羽风的粗使。
“醉墨,这可是好事,怎么会是苦差?你偿遍天下美味,自然知道什么味道才是世人所喜欢的。你记住我要我们的酒楼,快餐店遍布整个越秦,这对我来说很重要。”穆羽风郑重地对醉墨说道,其实她心里明白醉墨只不过中有些油嘴滑舌,故意在她面前这样说,但她还是叮嘱了一翻。
这场硬战之所以不让他出现,就是这场硬战过后,势必会有很多人暴露,便不能再留在京城,否则莫痕一定会像拔钉子一样,一颗一颗地拔除。
穆羽风拿出一张自己画的地图,其中包括一些她的分析,她都有做好记录。
“李清,天快黑的时候带着一群人拿着大号爆竹,挤进人群,那个时候围观的人剩下的大多会是乔装的禁军。你们随便骂什么,最好能将那些人聚得拢一些,将爆竹引爆。”穆羽风在那爆竹里已经装置了无数暗器,那些暗器都喂了剧毒,这种剧毒能迅速浓入血液,只要一眨眼的功夫,便会浸入心脏。
“杨毅,你带一队人先摸进福纪平的家里,把他一家人全都绑起来,带到越阳湖畔。”穆羽风转目睨着杨毅,他也是一个铁骨铮铮的男儿,但确对穆羽风忠心耿耿。
“虎子,大猫,你们各带一队人,带着桐油,将皇宫各个出口,都放火。另外,再将这几个炸药包射进皇宫,不得恋战,射完就走。然后将城门口的守兵干掉,掩护我们出城。”穆羽风神情肃穆,手指在图纸上重重一点,说道:“我们的时间不多,大家都要将自己的任务劳记在心,我们酉时两刻出发,不得有误!”
莫痕,我会如你所愿地自投罗网,你就等着吧!
这一次行动,并没有穆羽风亲自出面,而是与醉墨做了一下未来三年的计划。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十年太过长久,她不希望这十年里,她都要活在无尽的痛苦里,似乎只要报得大仇,她就不会像现在这般痛苦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