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帘子,穆羽风信步走了出去,仰起脸一手挡在额前,眯着眼睛望向天空,骄阳似火,天空碧蓝,两朵纯洁绵红的白云,像飘浮在天空中的棉花糖。
穆羽风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是轻松还是沉重,只是这样暴晒在太阳底下,她并没有感到一丝躁热。
“走了?”祁云归走到穆羽风身边,目光并未瞟向她身后的帐蓬。
“嗯。走了!”穆羽风放下手,从额前轻轻一抹,不知在这里站了多长时间,额上已经有一层细密的汗。
“那回去了,卞洋那边传了消息来,日前她派了一支只有二百人成功潜入槐襄,在西月山脚下伏击了一队荀士军,现在他们已经封锁了槐襄,我担心那二百人很可能凶多吉少。”祁云归喃喃说道,这种游击战术在古代虽然还无人用过,但吃了一次亏,只怕莫痕就没那么容易上当了。
“用了这么长时间,李亦君一定做了周全的准备,二百人并不算多,分散在槐襄,要在泱泱几十万人当中找出二百人还是没那么容易的。莫痕也没那么多时间。”穆羽风浅浅一笑,她相信李亦君会把游击的战术发挥得很好。
“云归,醉墨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了?我听说陆怀安被莫痕怀疑了?”穆羽风似突然想到什么,问道。
“你知道陆怀安是什么人吗?你大可以不用为他担心,做出那么多事情来,莫痕不怀疑到他,才是怪事情。”祁云归说道,又将陆怀安的身份从头到尾与穆羽风细致说了一遍。
原来陆怀安的母亲就是二十几年前,毒布天下,艳冠江湖的紫姹,而紫姹曾经是江疯子的师妹,只是不知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后,紫姹与江疯子便同时隐匿江湖,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
难怪第一次见面,陆怀安就问她是否承师江疯子。
不过,她倒是看不出来,就江疯子那模样,居然还曾有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师妹,真是想不到啊!
只是,陆怀安一看就是常年身体不好的,江疯子既然是他娘的师兄,按道理应该早将他那身毛病给治好了才对,又怎么会……?
“江疯子死了,在你还未下西月山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将陆怀安的身世告诉穆羽风后,祁云归淡漠地再添了一句。
他死了?穆羽风的心猛地一震,错愕地看着祁云归,那个霸道的疯子怎么会死?他的毒独步天下,他的医术扁鹊在世,他的武功……他的武功虽然她不清楚,但他不是与霍洵昃有密切的来往,千诀宫这么大的势力,怎么会让他就这样轻易死掉?
虽然穆羽风与江疯子并无多深的师徒感情,但他终究还是她师傅,她也真真地叫了那么长时间的师傅。
“谁下的手?”
“极月老人。”
“极月老人是谁?”这个名字太过陌生,试问江湖上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号人物?
“莫痕的师傅,他们是宿仇,二十几年前就有过一场大战,为的是什么已经查不到,不过后来江疯子和极越老人一起消失了,同时消失的还有陆怀安的母亲紫姹。”祁云归的表情始终都没变过分毫,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只是一个旁观者。
“靠!又是他!这个老古董还真是不消停。”穆羽风听祁云归说时,狠狠在啐骂了一口。
不过,二十几年前的事情,如果有人诚心不让别人知道的话,将一些蛛丝马迹毁掉,查也来也会相当地困难。也难得醉墨能将事情查得如此清楚。
想来,陆怀安与她倒是有些渊源了,师兄,师妹?
“陆怀安他娘还没死吧?难道她师兄死了,她还能那么沉得住气,就不想为她师兄和男人报仇?”穆羽风对那个未曾蒙面的师叔倒是有些兴趣,据说她的毒术是在江疯子之上的,果真如此么?
“你是想多一个人帮你吧?”祁云归早将她那点心思看穿,撇了撇嘴,说道。
“是又怎样?反正大家都是同一个仇人,互帮互助,一起报仇有什么不对?这叫志同道合,懂不懂!”穆羽风脸色一凝,反驳回去,“再说,她还是我师叔呢!虽然没见过,她好歹也曾经是我师傅的师妹,对不对!难道这样眼睁睁看着师兄被人给谋害了,她还要无动于衷,苟且偷安?”
“好一张伶俐的小嘴儿!”一阵若有似无的香风,一道柔媚妖娆的声音,一个令人眩目的身影,在一瞬间飞身落入穆羽风的皇帐之内,速度之快,几乎没有人看清她是怎样动作,她就已经立身于穆羽风身前。
世上竟然有人的轻功好到如此地步?穆羽风武功并不算弱,祁云归的内力更不用说,居然对于她的存在没有一丝察觉。穆羽风不自觉地浑身一凝,如果她今来是来取她性命的,只怕这个时候她已经去见阎王了。
震惊之余,穆羽风开始打量起眼前的女人来,冰肌玉骨,美目顾盼生波,五官轮廓精致绝艳,一袭大红轻纱长裙将凹凸有致的身材展现得淋漓尽致。这张轮廓有些熟悉。
“看够了没有?”女人眉梢微挑,快速将穆羽风打量一翻,笑问。
“像,果然像。”这么美的美人儿,都不知道江疯子走了什么****运,居然有这么美艳的一个小师妹。
“既认出来了,也不叫声师叔,也不敬茶,真不知我师兄为何会收你为徒,若非是因为你这张脸?”红衣女人轻叹一声,目光再次落在穆羽风的脸上,最后转至眼眸处,只见她历尽苍桑的眸子里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女人浅浅笑了。
原来世上,就算没有血缘关系,也会有如此相似之人。
“紫姹师叔请喝茶!”穆羽风倒不计较她现在的身份,宛然一个后辈,倒了一杯茶递于红衣女人。
“你也别叫我紫姹师叔,我已经改名了,现在叫艳碧!”红衣女人妩媚一笑,如同一朵妖冶的黑玫瑰,妖娆魅惑。这个女人,怎么也得有四十来岁了吧?怎么就保养得这么好呢?
艳碧?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穆羽风的脑子飞速运转,突然记起江湖上有一个艳碧宫的女子组织,据说完是女子,具体做些什么也没人清楚,效力于谁也没人清楚。
难道这艳碧宫的宫主,敢情是她?
艳碧宫的势力有多大?有了这么一个师叔的帮助,以后的路不是得顺畅许多。虽然还不能确定,但光想一想,穆羽风也是高兴的,这个师叔此时突然出现,应该是要帮她的吧?或者说,她们本来要面对的敌人就是同一个人,因此,谁也谈不上帮谁!
“师叔,你今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穆羽风在艳碧的身侧坐下,开始套起近乎来。
“帮人送礼过来!”艳碧随意往椅背上一靠,说道。
送礼?穆羽风眉心微动,霍洵昃之前说要有份礼要送给她,而现在前来送礼的却是这位师叔,难不成艳碧宫与千诀宫还有什么干系?难道兜转了这么久,还是搅在了一起。
穆羽风突然觉得心好沉,在面对艳碧的时候也没有方才的热闹,但她却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师叔送给了她多大的一份礼,多大的一份惊喜。
“师叔,要不明天我们回城吧?”穆羽风本想问艳碧怎么会与霍洵昃相识,但有些事情终究是比较机密的,且问了也不会有答案,但转移了话题,于对霍洵昃送来的礼物,她也没了多少期待。也许是心里还有些害怕,不知道他会送一份怎样的礼给她。
艳碧这样一个美人儿住在军营里终归是不太好,这里的男人个个如狼似虎,看见个女人就像就跟八辈子没吃过肉一般,何况是艳碧这样的美人儿。
风国的皇宫就建在西桂湖东侧不远,如今已经初步建成,里面也开始装饰,暂时无法居住,艳碧和艳碧则是一起住进行馆。穆羽风带着艳碧在行馆里游转了一圈,艳碧微微蹙起眉头,问道:“这是你的行宫,怎么还有这么多男人?”
“虽然我是个女的,但我也没想过要把风国变成女儿国啊!”有男人不是件很正常的事么?难道非要把这些男人都阉了,变成太监吗?对于忠于自己的人,穆羽风还不想做这种摧残别人身心的事。
“你这样,以后皇宫乱成一团,你要怎么治理?”艳碧疑惑。
“放心,不会乱的。”穆羽风浅浅一笑,胸有成竹,她的国风,她又岂会容忍为了太监不太监的事情而乱掉呢?
“你见过陆怀安了么?”回到穆羽风的房间,侍女倒下两杯茶,便悄然退了出去,穆羽风疲乏地往矮榻上一躺,问道。
“陆怀安,他可是你师兄!”艳碧端起茶细细地品了一酒,茶还是没有酒好,尤是烈酒。
而相对于酒,穆羽风更喜欢茶,一壶好酒可以让人醉生梦死,却蒙了心;一壶好茶可能会微苦,但却可以让人更清醒。穆羽风喜欢喝浓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