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穆羽风看着满桌的佳肴,食指大动,见祁云归走进来,挑眉问道。
“每人给了一百两银子,但他们都不愿意离开,这酒楼毕竟是他们一手打理出来的,终究是有些感情。”祁云归声音很冷淡,但却带着丝丝关心。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子,外冷内热。
只不过,感情?在这个世界的巨大洪流里,这命运巨大的转盘里,感情有多渺小飘渺?如一粒沙?一滴水,还是如同一阵风?
“是你?”这时从楼上下来一个男子,远远一眼就看见穆羽风,虽然几年时间不见,她的容貌却没有变得太多,仍旧一身男装打扮,精致的五官,晶莹剔透,吹弹可破的皮肤。说没变,又有太多改变,比如她的眸子,在微微眯起的时候,多了算计,又如此她的笑容,少了以前的点点狡黠,更多的是冷漠,连笑也如此冷漠……
“呵呵……李将军,好久不见!”穆羽风带着疏离,还记得在莫痕纳倪枫为妃的时候,霍甚亲自送亲,他护驾,他的那份冰冷,总想着穆羽风便不自觉地将他疏离了。以后总会交战,既然注定了要成为敌人,就别牵扯得太多了。何况要牵扯也未必就能牵扯得上,人家现在可是常常霍国大将军呢!
听到李将军这个称呼,李瑞微微一怔,然后从容地下了楼,走到穆羽风对面坐下,说道:“还是叫我李瑞吧!将军听得我慎得慌。对了,有件事情得告诉你,你大皇兄他……”
“我知道!”一听到李瑞此时提起霍洵昃,穆羽风只觉心里一阵发慌,急忙打断,笑道:“真想不到,才不过几年时间不见,你已经是一个将军了。”
“都不过是他的安排。既然你已经见过他了,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到底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虽然几年时间不见,总还是带着淡淡的关心。
“把我失去的都夺回来,我要让所有的人都后悔!”穆羽风浅浅一笑,眸子里却带着一抹阴鸷的狰狞。
“也包括他?”李瑞的手微微一颤,说道:“别这样对他,他这一生里除了你,什么都没有!”
“不,除了我,他还有更多的东西。”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想争取的东西,或者是权利,或者是金钱,或者是美女,但唯独不会对一个已经摒弃的爱情有太多想法,因为不想要了,所以可以有很多理由离开。
不要说,在那场政变后,他再见到她时,怎样怎样,他不也是一样派人一路将她追杀到天涯海角吗?可是,那时候,她心里还有一丝希冀,以为不过是两个相像的人罢了!她甚至想过,他们可能是孪生兄弟也不一定,可是终究一切真相最后还是会被揭开。
为什么偏偏在东槐那个储心积虑算计她的人是他?当李亦君告诉她的时候,她并不觉得有什么,反正将来都是敌对,也无所谓再多一条,可是偏偏他的那一声‘风儿’,却像一把利刃扎进她心间。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该恨,还是该释然,总之一切都太过戏剧化,让她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在爱情这方面,她应该还个初学者吧?可是仅仅如此,却足以让她痛彻心扉。
“他告诉你的?”李瑞嘲讽一笑,他还是那么傻,一门心思地为她,却什么都不让她知道……
“不是。”他怎么会说这些?就算她心再痛,就算被伤得再深再重,她依然还是无法舍弃心中那份眷恋,她想恨,但更多的是心疼,当她看到他的房间如同一个雪窟一般,尽管知道他拥有着很强大的势力,绝不会如同他所表现出来那般落迫,她还是心疼,那份心疼将心中的恨掩盖,于是便如同许多年来一样,护他,照顾着他……
可是,该来的终究会来,两个人的心生了隔膜,就算想贴近,也无法再感应到彼此心中的想法!她那么深刻的眷恋,那么彻心彻肺的感情……她何其可悲?
在二日后,俞刺格鲁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生意红得发紫的‘啃德鸭’酒楼一夜之间全部关闭,一大早排队的长龙将街道阻塞。原本大家想,就算这酒楼关了张也并没什么,大不了就是不吃而已,隔了一夜大家才发现不管肚子里吃得多撑,竟也还是搜肠刮肚的难受。一想到这酒楼里的美食,竟就止不住地垂涎。
大家都好像是中了邪一般,整个人变得浮躁难安,更是不由自主地便往这酒楼里来。到日中时分,这一条主街竟被排队的老百姓围得水泄不通。
城守大人从早晨还未起床便被一拨一拨地惊吓几乎惊破了胆,在城里封掉一家酒楼,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这家酒楼看似不着眼,却似乎大有来头。日前他被逼上梁山,做了此事,自此便没得了安宁。
“大人,不好了。”下侍慌慌张张地跑进后堂,大声疾呼着。
“说。”城守大人这二日来连遭打击,也不再摆什么官架子,只见他两道疏眉紧蹙,带着一丝焦虑。
“那边打起来了,现在一群人正往衙门里去,会尚大人派了人来请城守大人前去。”下侍慌乱地回禀,对于这事儿他也知晓一些,此事若是闹大了,只怕得往京城里传。
“准备软轿。”这个时候躲也是躲不了的,看来他还是得去找那小东家了,倒没想到她一个小娃子,竟有这般手段,逼得他这个朝庭命官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似乎那个小少年并不把他放在眼里一般,只怕这去求,也不一定就能如愿。
末时一刻,城守大人乘软轿到酒楼时,酒楼大门紧闭,上面长长两道封条交错贴在门上,丝毫没有开启过的意思。城守大人瞧见此情景,眉头蹙得越发紧了,眉心处早已拢成了一个川字。
“你去对面酒楼问问,可曾见过这酒楼的小东家。”城守大人此时已经顾不得面子不面子了,立刻将事情解决掉才最重要,否则他头上的乌纱就甭要了。
“是!”轿外的下侍一溜地跑进对面的酒楼打听,小二却告诉他,昨天还住这里的,今儿一早就不见人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连以前那酒楼里的掌柜跑堂小二也一同消失不见,无影无踪。
城守大人从轿子里走出来,一双混浊苍桑的眸子紧盯着苍茫的天空,只觉得此时的天空是这样地清澈透明。他在这个偏远城市奋斗了这么多年,终于爬上城守这个位置,如今却要谢幕了。
“回府。”守城重新坐回轿内,淡淡吩咐了一声,便放下了轿帘。他想过有很多种情形,穆羽风有很多种方法拒绝,用讽刺的目光瞧他,可唯独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找不到这个人。
两天过去,他虽然派了不少人去镇压,甚至把部分闹事者已经关进大牢,打架斗殴之事却仍旧不断,几乎险些出了人命。到第五日时,俞刺的所有大牢几乎无一空牢房,有些因为儿子或者丈夫被关进大牢的,家属又跑到衙门里去闹,忙着这里县官城守焦头烂额。
城守令人在俞刺格鲁大小城镇张贴告示,重金悬赏穆羽风的消息,可时间一日一日地过,却仍旧没有一丝消息。
而穆羽风却悠闲地坐在药铺里的屋顶上,对酒赏月,好不自在。
“你料定他们会乱?”祁云归此时方明白穆羽风为什么要在一夜之间,将俞刺所有的酒楼全部关闭,原来是想让这些食客真正地大闹起来,如果他们闹得一发不可收拾,她再将消息传到霍京,京里就一定会派人下来查探事情真相。俞刺虽不是什么大城市,但在这种边关地方,尤其是现在这种时刻,牵一发而动全身。
“当然,从我打算开这酒楼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天的情景。他们必须闹,而且动静越大越好。”穆羽风唇边轻笑,她一直在那些食物里加了一味料,虽然罂粟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用来控制人的意志,还是十分有用的,何况这些人原本就是一枚棋子,纵然她留了他们的命,来日战争,他们也一样难以苟活于世。
这一切都怪不得她,要怪就怪他们的皇帝野心勃勃,偏要来得罪她这个疯子。
“李瑞接收兵权了吗?”穆羽风淡淡问道,如果霍甚把兵权交给李瑞,以霍洵昃的能力,不出一年便能将霍甚给架空,但如果霍甚带着兵符御驾亲征……不论是哪一种结果,穆羽风都已经有了应对策略。
“李瑞是霍洵昃的心腹,虽然霍洵昃还在越秦为质,但看样子也是不受控制的,所以霍皇应该不会把兵权交给李瑞。听说朝里的曹国公最近进宫频繁,且霍皇大有委任于他的意思。”祁云归将最近这几日所得情报无一遗漏地报告给穆羽风听,“这位曹国公曾经是霍国第一大猛将,如果他亲自挂帅的话,一定能让霍军士气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