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打击连连
连着几天，田慧云都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早上出去干活，晚上回家给兄妹俩洗衣服做饭。
可莫小烦看出不同，知道母亲一直在刻意着自己不表现出来。
其实，田慧云已经想通了，既然命运已经安排自己走到了这一步，与其哭天喊地的抹泪，还不如表现的超然一些，起码不会影响到孩子。他们太小了，还不能完全承受的了家里几次三番的打击。当然这也归功于张老师那些话起了作用，保持着心静。这些都给后来的莫小烦带来了很大影响，在他日后面临几次危机时，都能冷静的面对，经过深思熟虑后，往往都能逢凶化吉从重围中突击出去。
三天后，田慧云脸上很平静的签了了张关于自家的一块田地的《转让合同》。王莲香没想到田慧云会那么痛快的答应了自己，自然乐不可支，哼着小曲带着俩个儿子扬长而去。
当天晚上，田慧云换上了当新娘子时候穿的衣服，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俩碟咸菜，一盆用家里仅有的一点猪油做的酸菜炖粉条。小烦，小恼吃的很香，狼吞虎咽的消灭完了整桌子菜。
田慧云一直面露微笑的看着兄妹俩，最后把小恼抱在自己腿上，对莫小烦说：
“你马上就上二年级了，已经是个大人了，再到九月份你妹妹也该上学了。明天一早，娘就去县城找活干。你在家要伺候好你爹，照顾好妹妹知道吗？”
莫小烦知道家里的地没有了，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仰头说：“娘，你去吧，有我在你放心好了。”
田慧云听到莫小烦这么懂事，心中酸楚不已说：“娘这一走，要一个月回来一趟，也可能三个月回来一趟。到时候给你们买衣服，好吃的，你们在家千万不要惹祸。放学就回家，晚上哪里也不要去，听到了吗？”
莫小烦听母亲要去那么久，不由愣了，在他记忆中。妈妈最多离开家也就只有半个月而已，这次看样子她是准备要多出去赚钱养家了。说：“知道了，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能回来看我们几好了，等我放假了也出去找活做。”
田慧云脸色一变厉声说：“不行，你的任务就是学习，照顾好你爹和妹妹！”
莫小烦不想惹妈妈生气，只好眯起了眼睛点头答应，麻利的捡桌子，刷碗去了。
果然一大早莫小烦起床时看见田慧云已经走了，在饭桌上留有几张十块的钱整整齐齐的摆在上面，钱上面还有一张纸条有几处怕莫小烦不认识还标了拼音，上面写：小烦，妈走后，你就是家的顶梁柱，里里外外你都要拿主意，不懂就多问你爹。这里有八十块钱，算计点花。娘留……
从此莫小烦每天除了上学外就是早早回家给父亲换药，洗衣服，做饭。这一切都压在刚刚八岁的孩子身上，莫小烦变得比以前更加的沉默寡言。班主任张老师来家做过几次家访，临走时，摇着头说：“古之成大事者，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莫小烦不明白什么意思，张老师也不点明。到上初中后学了这篇文章后，才知晓张老师对他的期望值有多高。
一个月后，田慧云果然回来了，大包小包的带回很多家用和好吃的，兄妹俩围在她周围，像是迎接一个女王，大献殷勤。
晚上田慧云笑容满面的招呼兄妹俩，在锅台边忙乎着，莫小恼更是口水满地的看着妈妈带回来的鸡，鱼，肉，蛋。
晚餐真的很丰富，超出了兄妹俩所有记忆的家宴。当莫小烦回忆起这顿饭菜时，在宾馆里住在同一间客房的肖遥都能明晃晃的看到莫小烦眼睛像一颗黑曜石般闪亮。
一道红烧鲤鱼，一道红烧鸡块，一盘韭菜鸡蛋，一盆排骨萝卜汤。俩人眼睛看的都直了，其他也就不说什么了，这红烧鸡块是不带一点别的蔬菜，全是肉，曾几何时家了有这么奢侈过？心中都在想，皇帝的御宴也不过如此吧。
一家四口高兴的交谈着，田慧云尽量让自己神采飞扬。但莫小烦还是隐约感到母亲的脸色蜡黄，睡眠不足的眼带又黑又深，并且还注意到她的手，有深厚的老茧和伤口。
可欢乐总是很短暂，第二天莫小烦知道田慧云会早起离开他们，也早早爬了起来。田慧云看莫小烦醒了微笑道：“小烦，天还早，你再睡会，娘给你们做完早饭就要回城里了。拿着这个月给你九十块钱，买点新本和铅笔，好好学习，有空的时候辅导你妹妹学习，她也要上学了。你一定要学会自强，永远记得苦也是甜。”说完走向厨房，蒸了一锅馒头后，匆匆离开了家。
最近莫世双身子越来越差了，剧烈的咳嗽，有时竟然带着血丝。这些当然不能让莫小烦看到，偷偷的拿出抹布擦了擦掖在炕席下面。莫小烦能感觉出异样，询问着病情。又请了几次大夫到家里，他总是用手一挥，说着“没大碍，死不了。”
莫小烦本以为妈妈会在他们放暑假回来看他们，每天都和妹妹在院子里守候着，可是左等右等也不见人影，慢慢的又过了一个月，变得兴致索然。
有一天大伯家堂姐莫佳妮来了，她现在由于在县城初中寄宿，很少回村。这次回来也是放暑假，本来就很惦记这俩个弟弟妹妹，刚到家第二天就来了，给小烦带来好多她之前用过的书本，又给小恼带来几件自己穿过的衣服。
看着莫佳妮已经有了城里姑娘的言谈举止，莫小烦兄妹俩脸上写满了羡慕，都在暗暗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以后走出这个穷山沟沟。
从堂姐带来的书开始，莫小烦就完全投入到书的海洋中去了，竭尽所能的理解书里的内容，消化里面的知识点。莫小烦在频频受到家里变故后，愈发坚强，不断磨砺着自己的斗志。
暑假就这样在书本的陪伴下，匆匆流去。可母亲说好的承诺还是没能兑现。妹妹依然故我的像望夫石一想期盼母亲的回来，想着自己也能和哥哥一样可以天天高高兴兴背着书包上学，放学，尤其是闻着哥哥的书香总有种魔力般的魅力吸引着她。
还好在新学期开学的前一天，田慧云回来了，只是这次回来，明显的苍老很多，但带回来的东西和上次不同，没有了大鱼大肉。只有一些课外书和给莫小恼买来的新衣服和上学用的学习用具，总之，田慧云这次就是为兄妹俩上学的事而回来。
晚上吃过饭，农村吃晚饭都很早，吃完一家四口在院子里纳凉。田慧云把莫小恼搂在怀里，告诫着上学的注意事项后，拿出新买的衣裳给她换上，试试合身不。
莫世双在一条凳子上，看着日渐长大的孩子们，感概自己被孩子们追老了，同时看着自己媳妇几个月来的变得沧桑，懊恼自己的无能。
莫小烦则在地上蹲着看着星空，对着满天星斗发呆，在思索着什么。
早上，莫小恼穿着妈妈新买的花瓣粉色连衣裙，在自己家院子里直转圈，好像只有这样让裙摆飘扬起来，才能使自己像公主一样。
妈妈在一边笑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圣洁、恬静。过会看时间不早了，牵着兄妹俩，来到学校，莫小烦先回到自己二年一的新班。田慧云办理好莫小恼的上学的各种事宜，才拢了拢头发。，回到家里，准备着再一次的远行。
莫小烦感到这一次妈妈走的更久，整整一个学期都没回来过，而自己把整个二年级的课程都学完了。期末考试上更是夺得了全校的第一名。
这让班主任张老师欣喜不已，想着在自己教学三十多年的经历中，有过一个和莫小烦类似的例子。那是在十年前同样出身的一个穷学生，最终考取了全国最好的大学，也是整个村多年来第一个大学生。莫小烦会继续创造历史吗？是否比那个学生更辉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