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无碍!王兄对我,能下多重的手?”
对雷洛摆了摆手,示意他快些去追独孤辰,独孤江转身向上,回到宝座前坐定。
见状,雷洛不再多言,对独孤江轻轻恭身后,便转身离开大殿。
在雷洛离开之后,********连生自殿外而入。
微抬眸,见独孤江面色晦暗的坐于宝座上,又瞥了眼伏尸于他脚下的美人,连生不禁面色丕变:“皇上?您这是……”
“莫要多问,与朕传太医!”
腹中吃痛,独孤江低眉敛目,对连生轻声吩咐道。
“奴才遵旨!”
急忙应声,连生快步退出大殿。
待连生离开,独孤江身形一震,随即前倾,而后噗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腥甜之物。
哂然一笑,他凝着眼前的那抹殷红,不禁苦笑道:“王兄这次,对我下手还真是够狠!”
——
果然如独孤江所料,独孤辰回到王府后,便遣散了大厅里的众人,并吩咐管家备马,准备连夜上路赶往离都。
就在他回房收拾细软之时,雷洛便也抵达了岳王府。
听管家说,独孤辰正在收拾细软,他便独自一人,候在王府前庭之中,静等着独孤辰出来。
夜色,已深。
在皎洁的月光下,整座仿佛,都浸染在一片银白之中。
自巍山归来之后,毁了容的袁明月,便在王府里充当一名使唤丫头,而独孤辰则再不曾临幸过她!
这于她而言,是不幸,却也是幸!
远远的,见雷洛站在前庭之中。
她将手中刚刚从大殿撤出的酒菜搁在角落里,有些局促的轻抚了抚发髻,又略整身上的粗布罗裙,这才缓步上前。
“雷大人!”
在雷洛身后站定,她对雷洛轻福了福身。
闻言转身,雷洛自月色中回眸。
借着月光,瞥见袁明月尚完好无损的右侧脸庞,他微皱了皱眉,轻应一声,便随口轻问道:“明月姑娘这么晚了,怎么还不歇着?”
见多了独孤辰过去折磨袁明月的情景,再看袁明月现在的下场,雷洛对她倒是并无太多反感,只觉她有些可怜!
“撤过宴席便能歇了!”
声音轻柔,袁明月轻勾红唇:“雷大人这么晚了,怎会还在王府之中?”
闻言,雷洛轻道:“王爷要去离国,我有护送任务!”
“离国?”
瞳眸微缩,袁明月顿时黛眉紧蹙:“王爷要去离国么?”
“嗯……”
虚应一声,见独孤辰自长廊而来,雷洛忙抬步从袁明月身边走过,朝独孤辰恭身行礼:“属下参见王爷!皇上命属下随王爷同往离都!”
雷洛的到来,独孤辰一点都不觉意外。
并未多问什么,他只清扫雷洛一眼,便从管家手中牵了马匹,头也不回牵着马向外走去。
从始至终,独孤辰都不曾看过袁明月一眼。
此刻,见他要走,袁明月紧咬了下唇瓣,忙几步上前:“王爷请留步!”
闻声,独孤辰脚步微顿。
微眯星眸,他侧身向后,看向袁明月。
“王爷!”
对独孤辰,袁明月是发自内心的恐惧,此刻间隔数月,再次面对他,袁明月的声音仍旧忍不住发颤,紧咬银牙,她壮着胆子对独孤辰面前跪下身来:“王爷,奴婢自幼生长在离都,从未离开过那里,如今一别数月,奴婢着实想家,想要回去见见自己的亲人……奴婢……奴婢求王爷带奴婢同行!”
她的母亲,如今下落不明。
若找不到她,她死不瞑目!
听了袁明月的话,独孤辰眸光微冷。
视线微转,他冷睇着一边的雷洛:“是你告诉她的?”
“呃……”
在独孤辰的微冷的视线中,雷洛像做错事的孩子一般将头埋的极低。
见雷洛如此,独孤辰不禁冷嗤一声!
眸色不悦的看着袁明月,他笑的哂然:“袁明月,你该知道的,本王一直都很讨厌你!”
闻言,袁明月心下微凉!
忍不住伏下身来,她颤声求道:“王爷,奴婢的母亲,如今失落京外,生死未卜,奴婢身为女儿,一定要找到她……”
“看不出,你竟还是个孝女!”
唇角边的冷笑,越发寒凉,独孤辰轻跳俊眉:“如今你既是求本王,本王便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一个本王非要带你的理由,若是你说的能让本王心动,本王便带你回去!”
闻言,袁明月身形微颤,整个心几乎都要跳到嗓子眼了。
紧咬朱唇思忖片刻,她心思急转,“奴婢可以在路上照顾王爷的起居……”
不等袁明月把话说完,独孤辰眸色一深,转身便牵着马往外走。
见他头也不回的离开,袁明月心下一窒,瞬间便泪湿了眼角。
她的心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若此次不能回去,今生今世她怕都回不去了!
念及此,她急忙起身,快步追上独孤辰,噗通一声跪下身来,心下暗急,想到独孤辰对袁修月的情,袁明月终是随口扯道:“王爷,再过不了多久,便是月儿的生辰了,过去的时候,月儿每次生辰,奴婢总会与她煮上一碗长寿面,今年奴婢也想……”
“雷洛,给她一匹马,若她半路落下,便任她自生自灭!”不曾回头,只如是冷冰冰吩咐一声,独孤辰翻身上马,猛地夹紧马肚,策马向前……
此刻,他的人,虽然还在这南岳王府。
但心,却早已去了离国。
他不知,袁修月如今到底近况如何,但却一直在心中告诉自己,他一定要让她活,不惜一切代价……
——
离国。
自虞申死后,虞秀致的兄长虞坤在阜都被擒,并着以投入离国大牢,等候来年秋后处决!
自此,以钟文德带领的国军,常驻阜都,与安氏叛军,初成对峙之势!
数日以来,京城之中,禁军大肆搜捕,势将虞家余孽一网打尽,但凡朝中众臣,稍微与虞家有些牵连着,个个惊慌不已,深怕遭受池鱼之殃!
近日来,后宫之中,一切安定如昔。
腊月过半,年关将近!
这一日,停了数日的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夜溪宫,寝殿之中。
袁修月懒懒的倚靠在寝殿的贵妃榻上,看窗外落雪纷纷。
视线所及,是一片华白,她眸色微缓,思绪飘出脑外。
今年,她还可以看到血,却不知来日,可还机会……
初入寝殿,见袁修月正对着窗外的落雪怔怔出神,赫连棠微蹙了蹙眉头,抬步缓缓上前,“皇后娘娘在想什么,神情竟是如此恬然!”
闻声,袁修月蓦地回神。
轻抬眸华,对赫连棠浅浅一笑,她挑眉说道:“我在想,冬天将半,春天离得还会远么?”
“娘娘!”
袁修月的话,若放在平时说,赫连棠只会淡淡一笑,但是今日,他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眸色微微一黯,她转头看向身后:“王太医,请进吧!”
“是!”
自殿外应声,王太医背着药箱抬步而入。
抬起头来,见袁修月正蹙眉看向自己,他轻轻一笑,恭身施礼:“老臣参见皇后娘娘!”
“王太医还请免礼!”
对王太医微微抬手,袁修月轻声笑道:“有劳王太医了,这么年纪了,还得冒着风雪来与本宫谈心!”
闻言,王太医淡淡笑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迎着王太医淡笑的眸,袁修月脸上笑意更深。
“你们都退下吧!”
将寝殿内的宫人悉数遣退,袁修月转头看向汀兰:“前几日里,皇上不是寻了些极好的雪莲么?你去与本宫熬些雪莲粥来!”
“皇后娘娘……”
抬眸看了赫连棠和王太医一眼,汀兰略显踌躇,一时并未动作:“娘娘可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上次袁修月与赫连棠独处,让她在殿外守着。
今日多了一个王太医,她却又要让她去熬粥,她总觉得主子似是有事在瞒着她!
见汀兰如此,袁修月不禁挑眉笑道:“你整日跟在本宫身边寸步不离的伺候,本宫哪里不舒服,你也该是第一个知道的啊!本宫并无大碍,倒是嘴馋的很,你快些去熬了,本宫也好解了嘴馋!”
“呃……”
微顿了顿,汀兰终是点了点头:“那奴婢现在就去!”
笑看汀兰出了寝殿,袁修月转头看向赫连棠,对她抬了抬手腕道:“可还要与我把脉么?”
“让王太医来吧!”
微微转身,赫连棠看着王太医放下药箱,不禁抬手示意她与袁修月把脉。
“是!”
轻点了点头,王太医缓步上前。
须臾,待诊过脉后,王太医眉头微皱,眸中闪现迟疑的看向袁修月:“老夫逾越,还请皇后娘娘挽起衣袖,容老夫瞧瞧那血弧!”
闻言,袁修月轻颦了颦眉心。
眸华微垂,她抬手将自己的衣袖挽至肘部,静等王太医查看。
袁修月的藕臂,白皙光洁,真是这抹白色,将她肘部的那条红色血弧,衬托的越发妖艳。
待看到那抹妖艳的红,王太医不禁瞳眸微缩!
“老夫逾越了,还请娘娘恕罪!”眉头紧皱着,盯着那道血弧瞧了片刻,他终是伸手按在其上。
因他手指的碰触,那道艳色瞬间消散。
但,只他手指刚刚离开,它便再次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