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来,低声问太子道,“殿下,怎么办?”
太子看着令狐昌死不瞑目的眼睛,吐出一句:“斩草,除根!”
夜色里,一辆马车飞快奔驰,车上一个白衣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不足周岁的女婴,神色悲戚。
早在黄昏时分,就有一个鸽子飞到了令狐昌明月城的家中。
“念柔吾妻:今大局已定,殿下必不能留我活口,今晚赴宴恐不能归,你见信即带上月儿逃命,勿以我为念,切记,不要报仇!亏欠你之情,来世再报。夫:令狐昌。”
“昌哥..”女子捂住嘴无声啜泣,泪水打在沉睡孩子的脸上,那孩子微微动一下,又睡了。
..
明月城内,令狐昌故居。
深夜亥时,一队人马冲入,带头将领一声令下,万箭齐发,随即围墙放火,瞬间火光冲天,照亮夜空。明月无声,凝视人间。
..
六年后,先皇驾崩,新皇登基,年号嘉永。
深宫之内,踏着皇宫里的积雪,行走着一个身材娇小容貌清丽,但目光深邃沉重的小女孩,手里捧着几只新折的梅花,行到皇后寝宫门口,规规矩矩地立在石阶下,石阶上,是皇后宫内管事青姑姑。
“姑姑万福,奴婢是新进宫的宫女,奉命来给皇后娘娘送梅花的,请姑姑代为通禀。”
那青姑姑见这孩子口齿伶俐,嗓音甜美,不由低头笑道,“这小丫头真乖巧,你叫什么,几岁了?”
那小女孩抬头,一双水样的眸子望着青姑姑,一字一句地回道,“回姑姑的话,女婢叫,寒月,今年,七岁。”
这女孩彬彬有礼,但是目光深处,却藏着一股浓浓的寒意..
“花给我吧!你回话说送到了就行了。”青姑姑接过这花,梅花开得正好,映衬着女孩小脸娇俏,不由暗中赞许,心里说,皇后娘娘老说缺个贴心的宫女伺候,我看这丫头模样好,又乖巧,小大人儿似的,不是正好吗?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告退!”寒月不知青姑姑所想,只是低头退开,在雪地留下一串脚印,身影渐渐远去。
寒月走在路上,望着这恢恢皇宫,时而抬头看天空蔚蓝,几只鸟雀殿头跃下,扑打翅膀落在地上,跳跃着寻找吃食,寒月冻红的小脸露出浅浅笑窝,目光追着那鸟雀的足迹而去。忽然,眼前人影一闪,那鸟受了惊,扑棱飞起来,迎面来的是一个锦袍玉带的小男孩,看上去比寒月年纪小一些,仿佛没想到这里有人,一时间两个孩子对视无语。
寒月转目看着他奔来的方向,那是一座破落的宫院,几只红梅寂寞开放,上面斑驳的字迹竟然是:冷华宫..是冷宫?
“你是哪个宫里的小宫女?这么没规矩?见了本太子也不下跪?!”小男孩忽然指着寒月喝道!
寒月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跪倒地雪地说,“奴婢该死,奴婢是前几天刚进宫的,冲撞了太子殿下,殿下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声音清越,如珠坠落,小太子也没打算深追究,却是依然负手冷声道,“你记着,不准跟别人说在这里见过我,否则,本太子就杀了你!”说完,也不管寒月,径自快步离去,寒月半晌才直起身子,望着太子远去的背影,目光如潭底波光,清澈却幽深,冷华宫内飘出一阵清幽箫声,哀怨委婉。寒月回望那残破之地,长长的眼睫毛微微一动,若有所思,终究转身沿着来时的路,缓缓离去。
浣溪沙
淡雪霜禽隐梅红,宫门深海却相逢。幽啼月破旧城东。
夜冷五更人未睡,玉阶肠断管笛声。心结百转立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