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何上天来到书房,刚推开门,却看见澜源早已在屋内打扫。她抬头看见了他,微笑道:“给师父请安。”他听见了,他真的听见了。他心头突然一颤,缓缓走向她说:“什么时候起来的?”“不早,不早。差不多寅时一刻吧。”她笑着。“困吗?”他轻抚着她的脸庞。“不困,不困。师父,你不知道,澜源以前和爹一起住的时候都是这么早起来的。”他不语,只是就坐在正座之上。澜源走到他左手边问道:“师父,你为什么收我为徒?”他双眼直视前方,半晌后开口:“我是掌门还是你是掌门,我收徒弟还用告诉你理由吗,要是你不想当,可以立刻离开正午殿。”“弟子知错。”她说道。“你没有错。”他又说,“以后在正午殿内只有我们两个人,不要再行什么师徒之礼。师父讨厌做作。还有,以后要是想吃饭,那就自己到厨房去做,食材都有,不够的话,可以下殿自己去买。”“哦,弟子懂了。”她说着,转身打算离开,突然又转过身来问道,“师父,你为什么叫何上天啊?”“那你又为什么叫韶澜源?”他反问道。“这个,我爹还在的时候跟我说过。好像是叫我思索波澜的起源吧。”她又说。“好了,没事的话你就快下去。今后像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不要再问了。”他说。
次日早晨,何上天又来到书房,与昨天一样澜源早在房中。他走过去说:“怎么又来了?”“弟子知道师父平日里喜好研读蜀山剑法,所以这书房肯定要干净啊,要是不干净师父肯定也不能专心读书。但是师父贵为上仙,这打扫的事肯定就交给澜源来做啊。”他又说:“那好,以后你想来就来。但是你要答应我,吃过饭再来,好吗?”她心中万分慰藉:“对了,师父。”澜源说着,从一旁拿出一个摆满糕点的碗递给他:“师父,这是澜源特地给师父做的蜜露糕,请师父尝尝吧。”他本想开口拒绝,却又看见她眼中的神光,拿了一块,放入嘴里,点了点头:“你先下去吧。”
接下来的几天,澜源一如既往比上天早到书房,直到有一天——..
他和以往一样,推开书房的大门,却不见了她那辛勤的身影。“人去楼空。”他口中振振有词,念叨着,然后快步走出书房,连门也来不及关,来到澜源房门前。一边敲门,一边冲着房内喊:“澜源,你在里面吗?师父可以进来吗?”此刻澜源还睡眼惺惺地躺在床上,听到师父的声音半睡半醒地说:“师父?嗯,请进。”何上天推门入内,看见澜源还躺在床上,甚是好奇,走上前拍了拍她的背:“澜源,怎么还睡?起来了。”澜源翻了个身,推开了何上天的手,朦胧说道:“别闹,再睡会儿。”何上天将手心放在澜源额头上,后又拿开:“好烫,你发烧了。”“师父,师父没有。师父,澜源睡一会儿就没事了。”“都叫你不要起早!”他自言自语。然后离开房间,将房门轻轻关上,凝视着她。
他来到花院,独自漫步其中,路过那两株千年人参,映入眼帘。
“爹他还在的时候,看病的大夫说,要是能吃上一株人参就能好起来,但是家里穷,所以..”
这句苦涩中带着悲情的话语又窜到他的脑海中。他一抬手,地中那两株人参拔地而起,落入他的手中。他双手紧紧地攥着,这力道似比他当时与戚成宗交战之时手拿璧煌剑的力度还要大。他带着那两株千年人参来到厨房,将两株人参放入锅中,施法煎药。不出半个时辰,药煎好了,他盛到碗里,拿到她房前。轻轻推开房门,来到床边,轻拍着她的背说道:“澜源,起来吃药了。”“师..师父。”“别说话,先把药吃了。”他说。她微微点了点头,在他的搀扶下坐起身来,接过他手中的碗,稍稍抿了一小口,只觉得四肢不再无力,头脑也渐渐清醒了一些看见了他说道:“弟子体弱多病,蒙师父照顾。”“你是我蜀山何上天的徒弟,你的命就是我的命。”她吃出药中有人参的滋味:“师父,弟子刚刚尝出师父所煎的药中有人参的味道,不知..”“花院中的那两株人参。”他说。她一惊,把手中的碗泼在了被子上:“师父,可是你说那不是你..”“人参虽稀,却不及你所贵。”他把碗拿走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扶她躺下,又给她盖上被子,拿出了煎药时所留下的人参的根须对她说,“拔走也就是结果的开始。等你病好了以后,师父再带你去种。”澜源点了点头。“还有,以后不要每天早起去帮师父打扫书房,以免再伤风感冒,那我可就没有人参了。”“可是,师父..。”“这是命令!”他炯炯的眼睛直视着她,“我先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
第二天,何上天来到书房果真没见到澜源,虽说是他让她这么做的,但他心里却有些..“师父。”他又听见了她那银铃般的声音,回头望过去——韶澜源。“进来吧。”他又转过身去。澜源走进书房,刚走三步,一把飞剑却突然从澜源右手边射了出来。她下意识地一扭身子躲了过去,却因为太紧张,一不小心扭伤了脚。那剑直直插在了书房的墙壁上,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声响。听见响声,何上天知道澜源躲过了剑,转身却看见澜源捂着自己的脚,面露疼色。他心一痛,拔下墙上的那把剑,递给她:“这把剑叫作冀曙剑,你既是我蜀山何上天的徒弟,这把剑便给你,就当是我给你的入门信物,剑在人留,剑毁人走。”他说着把剑给她,她伸出右手接住,左手却依然捂着自己扭伤的脚。何上天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他从袋子中取出一壶药:“拿去,敷在你刚刚受伤的地方,可以缓解你的疼痛。”“师父,弟子不疼,一点也不疼。”她说着,把自己的手收了回来,忍痛站了起来。“我可能不讨厌实力不强的徒弟,但是我绝对不喜欢爱撒谎的徒弟。”“师父,弟子,弟子真的有点痛。”澜源说着接过了药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