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记得洪龙龙么？”和苏正威叙旧时苏穆发问。
“谁？”苏正威快速反问。
“洪龙龙。”
“没有。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这个世界真会给我开玩笑。”苏穆冷淡地说：“你们如何建造了这座钢铁城邦，又是出于什么目的？”
华老和苏正威对视一眼。
“这很难解释。”华老说：“我先带你们参观一下吧。”
城堡飞行得十分平稳，没有任何震动感。各个城堡之间有一座浮空的平台，所有人登上平台，那做平台便载着他们缓缓移动着一路来到另一座城堡。这一座城堡十分巨大，拥有一个广阔的露天广场，像是一座小城市。路边不时看到有衣着朴素的学者在激烈辩论。他们或坐在台阶上，或干脆侧卧在路边的吧台上。苏穆还看见一圈学龄儿童围坐在一片草地上快速地争论什么，其中一个孩童专心地拆解着一个东西，仔细一看，那是一只由普通合金打造的亚生物机械模型。
“每一个数字生命都是我们忠诚的伙伴。”讲师在中间大声说：“它们以自己的忠诚理应在我们身上得到同等的回报。人类在宇宙中是孤独的，我们需要兄弟而不是工具。”
他们无声地走动，看到一只狮子堂而皇之地趴在广场的中央。一个看上去不满三岁的小孩靠在它侧身上熟睡，像是在享受自己香甜的梦境。狮子懒散地仰着头，忽然把头转向他们的方向，与苏穆对视。
苏穆看向它的眼睛，在它的瞳孔下仿佛燃烧着金色的太阳，惶惶然不能直视。
“错乱级生命？”一个思维在他脑海中传响：“传说级生命？”
“超凡生物？”苏穆震惊地回应。
天空落下一滴雨点。狮子的背部突然隆起，展开成一双雄壮的翅膀，将孩子护在翅下。苏穆托起双手，无尽的狂风将暴雨抗拒在城堡之外。
“我们在穿过一片积雨云。”华老说：“很快就会放晴。”
广场中的人们完全没有避雨的意思。他说得没错，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天空中又变得晴朗。
一个戴眼镜的女士从狮子翼下把孩子抱走，一边回头和狮子打招呼。
“谢谢你，芬克斯。”
狮子收起翅膀站起来。它的身躯极其雄壮，直立时足有三米高。它迈动脚步走到苏穆身前，审视着他。
“你拥有先知的眼睛。”它突然开口说。它的声音低沉暗哑，夹杂着沉重的咕哝：“和看透过去未来的视野。”
肖邦惊讶地后退。秦朗不自觉地上前一步，和白龙马并肩而立。
苏穆安静地看着它：“你呢？你又是什么？”
“我？”狮子骄傲地挺起胸膛：“我是狮身人面兽斯芬克斯的后裔，在古代我还有一个名字……”
“芬克斯？我刚才听见有人叫你芬克斯？”白龙马说。
“不是。”狮子说：“古代人们叫我年。”
“什么？你就是那个怕红包和鞭炮声的怪物？”
“……人们误会我要吃小孩，我只是喜欢小孩。还有我不怕鞭炮什么的，我只是比较喜欢安静。”狮子说：“这里的人现在都叫我芬克斯。”
“芬克斯是强大的太古级超凡生物，也是我们这座城邦坚定的守护者。”华老笑眯眯地说：“因为它期待在我们之中能诞生可以追随的传说级生命。”
“我要追随大地属性的传说级生命。”芬克斯惋惜地说：“你是风属性的。”
苏穆很好奇：“追随传说级生命对你很重要么？”
“当然重要。”芬克斯说：“太古级生命自己不能沟通宇宙元素，但可以分享传说级生命的宇宙元素，甚至得到宇宙元素的认可，进化为更高级的生命。”
“追随不同属性的传说级生命，对你有影响么？”
“会影响我的进化方向。如果追随你我可能进化为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但我不喜欢在天上飞。如果能得到大地元素的认可我就能进化为我的祖先狮身人面兽，我喜欢脚踏实地。”
“以后有机会我会介绍你追随一个大地属性的神话。”苏穆对它点点头。
“我们可说好了。”芬克斯兴致索然地抖抖翅膀。
“你看。”华老摊开双肩：“我们对超凡生物的认识不比你们少。”
“现在我必须承认这一点了。”苏穆说。德莱文感兴趣地看着芬克斯。
“你们地球文明的超凡生物。”他说：“很像我们亚特兰文明的伴生伙伴啊。”
“那俩只星海龙就是你的伴生伙伴？”白龙马奇异地说：“它们是什么级别的？”
德莱文无奈地摇摇头：“在我们的星球本来是很强大的生物，但我的星球被摧毁了，我的伴生生物也失去了宇宙元素的支持，被迫成为了无根的宇宙生物。现在它除了跑得快，本身好像也没别的优点啦。”
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一座庄重的军事建筑前。虽然一眼看出是很重要的地方，但这里没有任何森严的重兵守卫，甚至能看到步履匆匆的快递员随意进出。
他们进入建筑中。苏正威指着众人身前的明黄色亚生物机械，充满感情地说：
“诸位，这就是我的战斗伙伴，剃刀号！”
剃刀号弯下腰，扬声器中响起充满戏谑的声音：“尊敬的科学家和战士，伟大的传说级生命，所有宇宙中自由的公民。很高兴见到你们。”
“这就是你们研发的……数字生命？”德莱文张大嘴巴呆呆地说。
“有什么问题么？”剃刀号彬彬有礼地问。
“不可思议！”德莱文赞叹道：“你们居然利用艾文达帝国模糊的科技骨架，自己摸索出了真实的共生体科技！”
众人震惊地看向剃刀号。华老仔细看了德莱文一眼，叹息道。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宇宙人类。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敌人的秘密。”他严肃地说：“我们很久以前就注意到，所有亚生物机械的机载人工智能都有问题。刚开始的时候，所有这些智能生命都是从原型机上下载下来的，相对于人类，它们似乎更善于隐藏自己。一些长期驾驶亚生物机械的三态新人类性格发生巨大的变化，变得更加暴虐残酷。这些变化从他们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来：他们的眼睛变得越红，说明受到人工智能的影响就越深。在研究了第四态新人类荀迁后我们发现……”华老沉思着：“一旦意识进入第四态，人类的思维会开始被另一种意识取代——”
“你们上当是正常的。”德莱文接口说：“宇宙中许多文明不曾理解艾文达帝国的狡诈，以至于毁灭其中。这就是他们的文明重生计划！艾文达人深谙堡垒从内部攻陷的道理，对难以征服的文明向来示敌以弱。但是他们很少像这次这样做的这么彻底。”
“这话怎么说。”苏正威急切地问。
“你们知道量子态生物么？”德莱文说。众人默默点头：“但你们不一定知道，文明生物死后会变成量子态生物……”
华老震惊地说：“这就证明了鬼魂！”
“量子态生物是有区别的。”德莱文解释道：“他们自身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呈概率云飘散，他们一旦被观测就会塌缩……但是对意志强大的文明生物来说，他有可能在死后拥有抵消观测者的力量，从而在现实世界中呈现出自己的面貌，甚至干涉现实中的物质。艾文达帝国有一项著名的科技，那就是虚拟宇宙技术。很难解释虚拟宇宙是个什么东西，总之他们能够在死亡时转生为量子态上传到虚拟宇宙，并在合适的时机通过电子网络下载到一副全新的身体内。这是一项不完善的科技，运用它就意味着他们将抛弃自己原先的身躯，由自然的碳基生物转生为人造的硅基生命。即使战争胜利，在自己的星球上他们也不再会被当作普通公民对待，而是会成为被掌握在元首手中的傀儡。所以，即使他们启动文明重生计划，最多也就是派一个敢死队到关键人物身边卧底，很难想象……”他直指天空：“他们会牺牲这么多人……”
所有人沉重地抬起头。在他们头顶，仿佛遮天蔽日的亚生物机械正飞行而过。
方明绝望地大叫：“你们早就知道了是不是？为什么不警告那些蠢货，却任由他们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地球被毁灭，你们要负责任的！”
“我说过，我们知道的太晚了。”华老沉着地说：“超准事务部被统治世界的野心蒙蔽了头脑，或者是被敌人封锁了感知，今天谁也说不清楚。他们对文明世界的学者进行残酷的压迫，我们在超凡生物的庇护下才能聚集在一起苟延残喘，直到建造出这座钢铁城邦。现在，外宇宙城邦占领了地球的外层空间，军政府统治着逐渐分散的地面文明，我们的声音又能向谁诉说，谁又会相信呢？我很早就告诫了我的同事们，没有超绝的探索和伟大的付出，文明哪会有进步的捷径，但他们嘲笑我。现在，看似我们在科技的鼎盛时期，事实上，我们都是敌人的囚徒啊！”
苏穆疲惫地站起来。
“看来，只有绝对的力量能把地球重新统一起来了。我现在就去找神话巨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