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城市只是孟犸人的一个小型部落,包括杜邦在内只有十个孟犸人。在自然本星悠久的历史中,孟犸人注重单兵武力和对战斗法则的掌握,却逐渐失去了对科技的追求和探索星空的欲望。作为滞留在自然本星的流浪文明,他们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为了保证星球资源,神族允许他们在航标三星上生活,但却严格限制了他们的族群数量。孟犸人是天生的金属生命,但拥有碳基生物的意识核心——大脑。和德莱文一样,他们也没有眼睛,而是用天生活跃的第六感探索世界。这导致他们对生物的外形没有多少概念,但能很清晰地感知它们生命力量的强弱。他们自己能熔炼使用的最佳材料是黑铁,强度只有B2级,强大的武器和装备只能仰仗神族的赐予。在他们的概念里,神族镇守的飞马星被认为是主星,镇守主星的神族生命被尊崇为主神,而时而降临和挑衅的其他文明生命和宇宙生命被看作主神赐予勇者的考验。达成考验的勇者会受到神明的垂怜和赐予。据杜邦解释,他手上D级强度的合金大刀就是在击败宇宙生命银角巨兽后被主神赐予的。孟犸人拥有人类难以想象的漫长生命,杜邦声称,数万年来,他们还是头一批主动跟孟犸人接触的文明生命。之后他透露了一个让苏穆赫乐邦面面相觑的信息:早在数万年前,一个自称卡卡罗特的强大生物也曾来到过航标三星。他从自然本星直接跳跃到主星上和主神交手,那场战斗几乎将主星击成俩半,到现在大地上还滞留着可怕的裂缝。如果不是主神以强大的力量将星球物质强行熔炼到一起,那颗星球早就化作宇宙中的无尽尘埃。在那场战斗后,五年内没有任何文明生命敢降临航标三星。卡卡罗特最后不知所踪,可能去往西知大陆。
苏穆和乐邦在一边勾肩搭背议论了半天。他们都模糊地感觉,卡卡罗特应该不是西游记中的孙悟空。
“火系的神话巨人?”苏穆猜测:“漫画里他不是到处丢原子弹嘛,我看跟沈默的战斗方式挺像。”
“别逗了。几万年前?几万年前画龙珠的作者出生过没有?问题不在这里……这么说根本不科学好吧。”
“谁知道他们这儿的年是不是跟我们那一样……”
“现在知道为什么他们被称为中立生命了吧。”德莱文私下里怜悯道。
“完全理解。”苏穆举双手赞同:“连星际土著都不如。他们根本就没有建立起关于真实宇宙的世界观,族群数量又被神族严密把控,换句话说……”
“他们没有发展空间,所以没有威胁。”乐邦总结道:“而且他们属于神族,可以仰仗神族在银河系中超然的地位。”
“数万年前。”德莱文回忆道:“孟犸人是那种能看透维度空间的三维生命。他们穿梭宇宙中,在星海间肆意遨游。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的身体也无限地增长,直到死亡的那一刻。那些死去的孟犸人,他们的躯体甚至是宇宙中不朽的丰碑。现在……”
他们望着这座寥落的黑铁城市。
“在宇宙中停下流浪的步伐,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们辞别了杜邦,登上金色马车向飞马星赶去。在路上德莱文罕见地沉默着。
“降临星球的那一刻,尽情释放风之传说的力量。那位主神会亲自接见我们的。”德莱文说:“这是我第一次和神族文明接触——他们是传承至今的上古神话,是银河系最公正高贵的种族,是一切行星文明的渴望。和那些星空中苟且营营的文明生命不一样,从始至终保持着生命的完美与尊严。”
苏穆和乐邦对视一眼,走下马车说:“在地球上,命运只告诉我们人类俩件事。1,美是好的;2,美不存在。孟犸人的命运更印证了我的想法,我提议咱们不要对这位主神过于乐观。”
“当你们见到他时就会知道。”德莱文赌咒发誓:“神是值得信仰的。这就是我为什么说:宇宙中一定有值得信仰的文明。”
苏穆抬起双手,无尽的风元素从空气中向他汇聚。
“二重狂风塔!”
通天彻地的龙卷风构成足以撕裂空间的反向风墙,将他们包围在中间。降临在附近的一些宇宙飞船被惊动了。它们从星球的各个角落里飞出,急速拉升高度一直到外宇宙中悬浮着,施展广角度观察。在六维视角中,一道蓬勃旺盛的强大生命从星球北方急速奔来。
是传说级生命么……不同的意志在空间中来回传递。
苏穆垂下双手,来自地球的风之传说傲然敞露在众多文明面前。他身披黑色的风衣,瞳孔下掩藏着让人无法直视的力量。巨大的火焰滞留在他面前,火光急速内敛,露出一具同样形容完美的躯体。
那是一个俊美的青年。他的双儿有些尖,手臂比苏穆更加修长,身躯上覆盖着一层由粘稠的黑色火焰构成的铠甲。但除此之外,他在外形上居然与人类几乎一模一样。
“传说级生命。”他的声音通过空间直接传递,有摩擦中金属的质感:“吾乃火之神话,祝融本相,太阳神阿波罗·宙斯。你胆敢出现在我的主星,释放风的力量。归附于我,否则我将惩罚你的冒犯。”他向他身后看去,目光掠过德莱文的金色马车时,突然双目中发出喜悦的光芒:“星海龙?甚好。”
“当神棍当上瘾了吧!”苏穆怒喝,猛然将目瞪口呆的德莱文推进马车中:“走!”
“留下星海龙!”阿波罗残酷地冷笑,伸出一只手掌。苏穆伸手向他一指。
“风——监狱。”
平地中瞬间拔起可怖的二重狂风塔,强悍的风墙却将阿波罗夹在中间。随着苏穆对一重巨人像的把握,和对风元素的理解,他召唤狂风塔越来越得心应手。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有信心控制住一尊神话巨人。
阿波罗已经自曝家底了,他痛苦地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正是以躯体强度和攻击力见长的火元素神话巨人!
“合!”苏穆爆喝。狂风塔猛然收缩,暴躁的风墙擦在阿波罗身上,发出刺耳的摩擦声,最后终于消散了。阿波罗毫发无伤,轻蔑地向他靠近一步。
“传说中的风之巨人能够利用整个自然的规则来压迫敌人,你这算是什么?挠痒痒吗?”他嘲弄道。
星海龙拖着金色马车飞快穿过星球大气。然而,极度缺乏能量的情况下,以它的速度只能勉强脱离星球引力,完全无法施展出追逐光的能力。苏穆脱离了飞马星的大气层,感觉到自然界中源源不断的能量逐渐与自己隔绝。他跳上金色马车。
“逃吧。”他说:“反正火元素的神话不会飞。”
“你当神族是白痴吗?”德莱文绝望道。
阿波罗坐在一座金色王座上,滞留在他们面前。他扬起高傲的头颅,用鼻孔打量着一行三人。
“献上星海龙,臣服于我。我便不杀你。”他说。
“尊敬的太阳神啊。”德莱文大声呼喊道:“您拥有通天彻地的力量,您是航标三星的监理员,何必抢夺一个低等文明生命的伴生伙伴呢?这有损神族的尊严啊!”
“宇宙中只有力量,没有尊严。”阿波罗冷酷地说:“还是说你以为留守在这荒凉的三星上有什么好处吗?没有资源,没有能量,没有高等材料,连一条足以能达到光速的宇宙生命也没有!星海龙?很好,它是有潜力进化成通古级超凡生物的伟大生命,让它拉扯你的破马车实在太浪费了。把它交给我!我倒是可以放你离开。至于你!”他望向苏穆:“我倒是一直想要个风之传说作为仆人。”
苏穆竖起一只中指。
“食屎啊你。”他厌恶地说。
“如果留在星球上,凭借风元素的力量倒是还能和我周旋一番。”阿波罗戏谑地站起来:“你居然自寻死路逃到宇宙中——真是最稚嫩的传说级生命啊!”
“我做了怎么样的蠢事啊!”德莱文痛苦地张开手臂:“错误地信仰一个虚妄的神明,却将我的朋友置于这么危险的境地!”
“阿德啊。”乐邦勾住德莱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劝说:“人这一辈子——哦,不管是不是人,这一辈子都要犯一俩个小错误的嘛。我们地球上有句老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亡羊补牢,为时未晚啊。”
“这错还怎么改?”德莱文沮丧地说。乐邦朝苏穆点了点头:“放大招。”
苏穆冷笑着抬起手掌。在他身前突然出现一个广大的空间裂缝,暴露出另一个元素能量充沛的广大空间。一个高大健壮的身躯从他体内的超空间中信步走出,向他垂下阴郁的头颅。
“氪星人鲁夫,听候您的差遣。”鲁夫平静地说。
“氪星人?”阿波罗惊异地眯起双眼。
“刚认识到苏穆有那个超空间后,我就隐隐约约觉得该在里面藏点什么了。”乐邦嘿嘿笑:“超人算什么?等以后抓住野生奥特曼……哎呀呀,美得很。”
苏穆朝阿波罗指去:“我要你与神明作战,你可有这个胆量?”
鲁夫再一欠身:“宇宙中除了禁忌生物,连神也不能让我感到恐惧。”
苏穆将手臂伸向广阔无际的四维空间,抓住那条在三维世界看不见的锁链,轻轻一握。
鲁夫抬起头,更高维度的视野在他面前徐徐展开。他的瞳孔中燃烧起红色的火光。在这一刻,他又恢复成无可匹敌的三维生物。他脚踩在维度空间的夹角中,舒展充满爆炸力的身躯。从贯穿宇宙的空间弦中涌入无穷无尽的能量,这能量让星海震颤,甚至连那神明也戒惧地抬起双手。
“不过是这种粗俗的生物,竟敢挑衅神的威严?”阿波罗怒吼。黄金王座载着他在星海中快速移动。他的拳头拖着炽热的火光凶猛地撞击在鲁夫身体上。
鲁夫硬生生挨了他一拳,却挥拳击在他的金色王座上。这王座是阿波罗以元素熔炼精心制造的天命传奇武器,却在他的拳头下一击化作满天碎片。阿波罗眼睁睁看着王座在身下坍塌,双目中涌动愤怒的火焰。
“你……死!”
“自称为神明的渺小生命。”鲁夫残酷地说:“不过是被囚禁在星球上的扁平人罢了。可怜的二维生物,凭你也有在宇宙中行走的资本?”他接下阿波罗的拳头,一脚将他踢开。
阿波罗冷冷地向宇宙深空飞去,突然在他身后出现汹涌的爆炸。凭借能量释放的巨大冲击力他猛然回到鲁夫身边与他对拼一拳。
看得出他们的身躯强度不分伯仲,在凶猛的攻击中双方也不见疲态。他们近身厮杀了近半个小时后,阿波罗猛然丢出一记爆炸拉开距离。
“凭你这样卑贱的生物,身体居然有神器的强度……”他惊异道。
“你也很硬。”鲁夫淡淡地回敬道。阿波罗高傲地扬起头颅。他轻蔑地看向悬浮在一旁的苏穆一行。
“你以为在超空间中藏着一手,就能吃定我么?”他不屑地说:“你们低劣的战斗力,甚至不值得我施展全部的力量。”
他的身前出现一道空间的裂痕,露出一个蕴含着无尽能量海洋的毁灭空间。一把金色的长弓伴随璀璨的光芒出现在星海之间。他从宇宙中摘下横贯空间的弦搭在弓上,又摘下一缕恒星放射的光束作为金箭。那箭指向的地方,鲁夫竟感觉无路可逃。
“毁灭你。”他冷冷地说:“只需要一箭。”
鲁夫下意识将双臂架在身前,一道毁灭性的光芒瞬间贯穿他的手臂,无可阻挡地穿透他的胸膛,然后……
撞在一道无形的锁链上,化作点点星光。
鲁夫愤恨地分开手臂。他不拿手臂挡还好,这一箭射穿了他坚不可摧的身体,如果不是那道无形的锁链挡了一下,他的胸口早就会出现一个前后通透的大洞。即使如此,他也失去了大部分的战斗力。氪星人骁勇但并不是不懂得变通,他意识到这种情况下不跑是不行了。
“哇靠。”苏穆暗骂。
他一手把金色马车收入超空间中攀到鲁夫背上。鲁夫踩踏着维度空间的夹角奋力向宇宙深空中飞去。
阿波罗站在原地思考一会,困惑地把弓拿在眼前。
“拉瓦。”他迷茫地说:“你可是镇星神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