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如风一眼就能认出云鹤汀,明显平日里就没对这个人少研究过,但他未曾见过云鹤汀,所以此时的口吻也不太确定,倒是百里戚风,一听见云鹤汀这个名字,更是发狂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云鹤汀,一副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一样的表情。
“好!我没去找你,你倒是找上门来了……”这一刻,百里戚风仿佛又变回了密室里那个筹谋计算的隐士,犹如深夜里的虎狼,想着法子要折腾。
阮卿竹见他表情心中一跳,下一刻见他舔一口干涸的唇瓣,阴笑道:“医仙,呵呵!”
百里如风眉头皱起,看着百里戚风这副模样极为不安,墨宁轩却毫不着急,甚至在阮卿竹上前时,还拉了她一把。
“没人奈何得了他,不必担心。”墨宁轩的语气里透漏着强大的自信,应该说,是对云鹤汀能力绝对的认可。
阮卿竹眉峰微挑,见墨宁轩沉着淡定,一双眸极为轻松,便也沉下气来。
云鹤汀见百里戚风如此,心中微沉之时不忘开口:“我此次出岛乃为清理门户,你既已杀了他,日后便好自为之,若是与他一般无二,我少不得要再出岛一次。”
言下之意,他是决定放过百里戚风,百里如风轻呼口气,被云鹤汀的气势压得心中一震。
武功高强到云鹤汀这番程度,对寻常人已经可以收放自如,但是对上武功愈发高强的人来说,这样有针对性的“压迫”,实则更为可怕。
百里如风眸光一转,将目光落在墨宁轩的身上,猜测云鹤汀何以会出现在逸王府,与墨宁轩又是什么关系?
百里戚风却不如他所想,他几乎是在话落的一瞬间,就暴起朝云鹤汀冲去。
身形快似风的百里戚风,速度快到只看得见残影,即便墨宁轩说云鹤汀武功高强,但在那一刻,她还是不免僵愣住,心头猛地快如擂鼓。
“啪!”
瞬息之间又是一声闷响。
阮卿竹一眨眼,发现百里戚风五体投地躺倒在地,额头上一块红红的印子,而一双眼瞳孔微缩,面容之间似多几分僵硬抽搐之感。
一看就是因巨大的冲击力,此时脑袋正处于蒙混之中。
说白了,类似于轻微脑震荡的程度。
阮卿竹大吃一惊,微张红唇又立马咬住,寂静无声地将目光从地上的百里戚风转移到云鹤汀身上。
他还是那般,双手立于身后,一派祥和,脸上神情也依旧云淡风轻,仿佛刚才只是轻一挥手,拂了拂眼前的灰尘而已。
这样的武功,才称得上“出神入化”吧?
“他教出来的徒弟,果然与他性子一般无二,孺子不可教也!”云鹤汀的声线稍稍一沉,顿时露出令人心慑的危险,百里如风忙朝他深深一鞠,沉声道:“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云鹤汀未开口,只目光在百里如风头顶一扫,转而出门去。
留在原地的百里戚风头脑一歪,躺在地上昏厥过去,阮卿竹上前一查,吃惊道:“还真是轻微脑震荡!”
身旁二人纷纷侧目。
“何为轻微脑震荡?”
身后传来一声询问,阮卿竹身子一僵,转回头望去,见站在房门口的云鹤汀笔挺而立,去而复返,僵硬着脸掀嘴:“轻微脑震荡就是……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后,即可发生短暂的脑功能障碍。”
面对云鹤汀的目光,她下意识将浮上心头的第一个答案说了出来,但话一出口便暗道不好。
见云鹤汀望着她的目光多了一丝亮光,阮卿竹暗暗叱骂自个一句,怎么忘了修饰一下——都怪云鹤汀方才那一击,让她太过吃惊。
她还是生平第一次瞧见,能够随随便便一下,就将人打成脑震荡的功夫。
“有何症状?”云鹤汀不走反留,靠在门边询问起阮卿竹,似对她颇有兴趣。
阮卿竹这回懂事了些,修饰了一番言辞,省略去了“神经系统检查无阳性体征”之类的话,只说了一些事后的症状,再粗粗解释了脑功能障碍的意思。
只这寥寥数语,足以让云鹤汀对她投来欣赏的目光与夸奖,但显得受宠若惊的,反倒是墨宁轩。
“你既说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便等等。”他饶有兴致地等着百里戚风醒来。
百里如风将人搬到床上,把脉之时却丝毫探不到阮卿竹所说的症状,心中颇生疑惑。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百里戚风就醒转过来。
果然,他有的症状与阮卿竹所说一一验证,并且不知为何,他的症状表现得比一般人还要严重。
由此,大家对阮卿竹的医术更加信服,但阮卿竹对云鹤汀的尊敬却上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为了避免百里戚风再度反击,造成二次颅内损伤,阮卿竹索性又封了他的五大穴道,再给他服用下足以安眠的药,配合熏香以平复他的神思。
四人从密室中出来时,已近午时。
墨苑中清净地很,阮卿竹刚进院子,便瞧见从院外回来的听雨,见她形色匆忙,便上前问了一句。
“如何?”
“娘娘放心,已成功将人送出城,奴婢派了人护送,不日就会到达鹿城。”听雨回禀,但心中却是唏嘘一叹。
看来,娘娘还是铁了心要走。
“如此便可。”阮卿竹心头最后一丝担忧被解开,她松一口气,拍了拍听雨的肩膀:“辛苦你了。”
自假扮成听书之后,阮卿竹便有了将二人一同送走的意思,后来借着南川一事的爆发,她索性让听雨将二人送走,她既乖乖执行,想必墨宁轩也是默许的,这倒是让阮卿竹松一口气。
听雨欲言又止,见她神色轻松,当即无奈苦笑。
娘娘在这王府里,当真觉得束缚不成?
“如今府中没了伺候的人,可要再给娘娘找两个伺候的丫鬟?”
阮卿竹摇头,“不必,有你一个便够了,我素来也不是非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人。”
这话让听雨更为挫败,却也没再继续开口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