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妃这震怒的一吼,顿时震慑住所有人,独独阮卿竹一个,云淡风轻地看过去,见太妃搂着夏念芷在轻轻安慰着,面无波澜地移过目光,捕捉住叶飞雪沾沾自喜的神色。
阮卿竹一言不发的模样,更令太妃怒气膨胀,她沉下脸色,威严的双眼带着一丝凌厉刮向阮卿竹,只不过还未出口,便被后来人一口截胡。
“什么事?”低沉的男声从四人身后传来,几人摇头望去,见一身黑衣的墨宁轩从墨楼中走出,神情微冷。
叶飞雪瞧见那俊俏的儿郎,浑身顿时散发出强烈的春意,娇媚的一双眼如蛇一般,骤然缠绕上去,左右勾勒着。
墨宁轩看见地上的药盒,再见阮卿竹一脸冷色,跨步而至。
叶飞雪对上墨宁轩的双瞳,见他一双黑眸似全神贯注地望着自己,顿时娇羞一笑,还不忘带上委屈的神色,低语道:“殿下,方才念芷小姐喜欢妾身平日里喝的梅仙草,妾身便送上一盒,没想到被娘娘打落在地。”
她只阐述了事实,但语气却令人遐想。
墨宁轩看向阮卿竹,微微抬了抬下颚。
阮卿竹垂眼扫过那盒子,用帕子将那盒子拾了起来,缓缓道来:“本宫未听过什么梅仙草,但是五石散却是见过的。”
一句话,叶飞雪与夏念芷还是一脸茫然,太妃却是脸色骤变。
“五石散乃治疗伤寒之症的良药,服之,肤白更甚玉,但,此亦为毒物。”她将那药粉放在鼻下一闻,还闻出了一股酸涩的气味,用指尖点了些许放入最终,尝出另一种味道——罂粟。
“长期服用此物,会置人于死地,更甚者暴毙而亡。”她转而看向叶飞雪,见她神情略显荒唐,显然不知道此物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方才本宫打掉这药的原因,也有侧妃的缘由在,你说你一直在服用此物,那疫病爆发之后,你压根不可能熬过,因为这药就是削弱人的抵抗里的,且有上瘾的作用,你若是长期服用,必定骨瘦如柴,白如玉柄。”
阮卿竹三言两语拆穿其谎言,太妃看向叶飞雪的目光,已然多了几分摒弃:“五石散此物,当年曾有妃嫔为了美肌肤而用,后被发现,被先帝一并处斩,此药也成了苍麓禁药,你是何处得来的药?!”
太妃沉沉一声质问,吓得叶飞雪浑身一哆嗦。
她啪嗒一下跪在地上,颤抖着身子低头道:“太妃娘娘,臣妾当真不知啊,这药便是……一个大夫来后门售卖的,臣妾当时为皮肤上的疤痕愁苦,却又没有足够的银子去百草堂买药膏,便买了这一两银子三盒的梅仙膏,真不知何为五石散!”
一瞬间,她从骄傲的天鹅,沦落为哭泣的野草。
太妃沉下眉目,打量她许久,冷哼一声:“不知?不知还敢将此物献给念芷用?来人!拖下去,重打二十大板!”
太妃一声令下,谁敢不从?
何况墨宁轩没有发声,墨苑的侍卫自然听从号令。
夏念芷颇为尴尬地扫了一眼阮卿竹,见她神色淡然,不见丝毫波澜,眸中不禁又浮出淡淡的懊恼。
墨宁轩看着眉眼低垂,不知在想什么的阮卿竹,转头问向太妃。
“母妃深夜来墨苑,所为何事?”
见叶飞雪被拖下去,太妃才算舒口气,转而对上墨宁轩的眸子,轻声细语的模样与方才全然不同:“多日不见,来瞧瞧你,顺便带念芷过来走走,她多日未出华清苑,身子都疲软许多。”
话落,她目光转向阮卿竹,未开口,眼中之意已然明显。
阮卿竹走过两步,正要开口,便被墨宁轩一把拉住,她微微一愣,抬头望他。
“去把书桌收了。”他淡淡吩咐,语气里带着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常事。
阮卿竹愣怔片刻,心中疑惑,墨宁轩的书桌,一向是他自个的地盘,除非得到允许,旁人是无法靠近的,便是她,能站在一旁磨磨墨已极为靠近,此时却喊了她去收拾书桌?
见她站着不动,墨宁轩微微蹙眉:“愣着干什么?”
“是,臣妾这便去。”不知道墨宁轩忽然起的什么坏主意,但阮卿竹还是转身往墨楼去了,见着阮卿竹走近墨楼,夏念芷委屈又哀怨的目光扫向墨宁轩。
他便这样心疼她,连让她给自己把个脉都不肯?
夏念芷委屈,太妃更多的是震惊。
“逸儿,你……”太妃说不出话,但此刻却忽然从心底列出一道缝,有着说不出的酸涩与怒气,曾几何时,自己的儿子何曾护着过旁的女人?
“哀家让她替念芷把个脉,逸儿这都心疼?还是不把母妃放在眼里?”太妃沉下脸色,发怒之时与墨宁轩有三分相似。
墨宁轩见她震怒,平平道:“儿臣不懂母妃何意。”
墨宁轩是何等灵气的性子,什么事,别人不必开口,他便已率先知晓,此时却装傻充愣,一想到是因为阮卿竹那个女人,太妃的火气一下子从心头冒上喉咙口。
“好啊!倒真是个狐媚子,这短短几日就勾得你三魂失了两魄!”太妃一挥袖,失望至极地看着墨宁轩,语气中满口的恨铁不成钢。
“母妃言重。”墨宁轩冷冷道,语气一向如常,但此时听在太妃眼里,无异于引发火山爆炸的地弹。
他冷沉的眸子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见他这一副模样,太妃更是气得心肝疼:“你素来最是孝敬母妃,今日却为此等小事忤逆哀家,还处处维护……当真小看了她!”
阮卿竹虽然上了楼,但是却没有错过这对话,她蹲坐在窗户边,瞧瞧看着下方的几人,见太妃如此态度,心中也是无言地很。
墨宁轩从头到尾便说了三句,除去让她收拾书桌的那一句,便是“儿臣不懂母妃何意”,以及“母妃言重”。
怎么在太妃耳中听来就成了忤逆?
但转念一想,墨宁轩方才的举动,分明是看出太妃的意思,不让她为夏念芷把脉罢。
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墨宁轩何必如此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