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宁轩开口,加之这一来一去,确实已花了不少的时间,二人要走,蒋临照也没法子拦人,但此次让其走了,日后还要再抓人,恐怕更难,今日之计策,便是打阮卿竹一个不备,她若是走了,这出戏还怎么唱?
蒋临照铁青着脸,只得眼睁睁看着二人离开公堂,千算万算,漏算了墨宁轩对这位王妃的态度。
眼神中淡淡阴鸷而出,蒋临照看着堂下的罗方,心有怒气蓬勃而出,却只得强忍着一拍惊堂木:“退堂!”
出了衙门,阮卿竹便松弛不少,见墨宁轩稳稳走着,又想到他突然进了马车,心中暗暗猜测他来是意外,还是早有计策。
“方才多谢殿下。”阮卿竹轻声道谢。
她知道,若不是墨宁轩在场,使那蒋临照忌惮几分,她此时定在公堂里脱身不出。
只是,此事蒋临照怕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可临近月圆之夜,这又是个麻烦。
阮卿竹沉眸纠结,心中思量此事,若不能快刀斩乱麻,只能先想法子拖过月圆之夜。
她身上有剧毒与蛊毒的事,曝光也是个麻烦。
二人都沉声回到王府,此时风声还未出,否则逸王府内定又是鸡飞狗跳一片,阮卿竹先前试探蒋临照,见他带不来乔双晗,心中隐隐猜测二人应不是一伙,但也排除不了丞相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且这事还是圣上亲自下令……
一时间,阮卿竹只觉得脑仁颇疼。
谁知麻烦事儿一茬接着一茬,回府还不到两个时辰,衙门那边竟然又来人了,请的还是阮卿竹,彼时墨宁轩不在府中,太妃不知怎么得了消息,气冲冲地跑到墨苑,对着阮卿竹便是几句冷骂。
阮卿竹当即冷下脸色瞧着来人:“那便去,本王妃倒要看看,这次又出了什么证据。”
来人低垂头颅,木头一般,听此话即刻上前引路,态度比起蒋临照逮人时好上太多。
太妃气得不轻,非得跟着一同去,夏念芷更是不用说,三人一行带着数个丫鬟,就这么轰轰烈烈地往公堂去了。
即便此刻夜幕已降,还是阻挡不住京中百姓看热闹的决定,瞧见王妃与太妃都在,又是一阵不小轰动。
“下午是王爷和王妃,这蒋大人什么也没查出来,晚上还把太妃也请来了,这滥用职权也不是这么个用法啊……”
“难说,今日里二请王妃,这事怎么看着怎么危险啊……”
讨论声此起彼伏,但谁也不敢让公堂之上的蒋巡捕听去了。
见太妃来,蒋临照倒是不惊不讶,虽态度上恭敬得很,但显然眼神中没有担忧和畏惧,阮卿竹见他伪装模样,淡淡皱了眉头,再瞧他不动声色地坐在公堂之上,总觉得似乎哪儿不太对劲。
太妃与夏念芷坐在一处,阮卿竹单独坐在一处,此时那蒋临照又招了罗方出来,将午后的叙述重复一遭,瞧着这蒋临照雷厉风行的速度,与午后时全然不同的作风,阮卿竹心底暗暗一惊。
“也就是说莫小姐曾经在昨日进过逸王府,但未曾出来,而你认定她是去寻王妃。”蒋临照精简总结,然后转向阮卿竹,“关于此事,王妃也已做过说明,夏小姐与乔小姐还有逸王爷均可作证。”
阮卿竹颔首,转头看向夏念芷:“昨日乔小姐刚进墨苑,念芷便来了,最后咱们还一同用了膳。”
蒋临照闻言转向夏念芷,她轻轻点头,柔声道是。
“那便证明,莫小姐确实不是去王府寻王妃的。”蒋临照如此判断,顿时让堂下罗方双目一睁,“不可能!小姐定是去找王妃的,这位夏小姐是王府的人,自然帮着自家人说话了!”
“放肆!”太妃低低一喝,震怒地瞧着罗方,对他言辞间的大逆不道,沉怒不已。
见夏念芷在一旁安抚,阮卿竹便转眸瞧向罗方:“既然如此,你也有可能撒谎,你一个莫府小厮,跟踪小姐,本就是大逆不道之事,如今还来污蔑本王妃,到底是何居心?!”
罗方揪着手中的信,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滴在那信纸上,哀声哭诉:“小的受小姐恩惠颇多,不怕死,只怕小姐受了迫害,还请大人做主啊!”
说着,他高高举起手中信封:“大人,这信上可是我家小姐的绝笔啊,小姐去逸王府,定是去寻人的,谁知如今却连人都失踪!”
阮卿竹知晓他手中的信便是午后的信,一瞬有些好奇那信怎么又回到他手上,蒋临照却似有几分不耐:“这信本巡捕都已看过,莫小姐伤心欲绝,可这信上也未言明他意,无法当做呈堂证供,有何之用?”
言语间,仿佛判定这罗方是要咬上逸王妃,实则毫无证据。
堂外百姓鄙夷声渐起。
罗方额头,生生磕地,撞出声响来,看得众人颇为不忍,但蒋临照却丝毫不为所动。
“办案讲究证据,你若无证据,便是磕破了头,法不容情!”
阮卿竹觉得有些不对,尤其前头蒋临照还隐隐针对她,如今却这般“公正”,着实令人生疑。
谁知此时却忽有异变,罗方伤心欲绝,揪着那信便一直磕头,谁知额头还真磕出了血来,不知不觉间染上手中信纸,竟然露出点点痕迹来。
阮卿竹是率先瞧见那信上痕迹的,她一向细心,善于观察,此时觉得来者不善,便注意着每一个细节。
可此时谁也未发现,一旁的夏念芷却忽然“咦”了一声。
那一声让阮卿竹心头微动,紧接着夏念芷便开了口:“那信上怎么有新出来的字?”
这一句淡声疑问,顿时令那罗方僵住,下一瞬间,便急匆匆地展开手中的信,急急忙忙地看了两眼,一副在绝望中找到了希望的惊喜模样。
“小的有证据,小的有证据!”罗方大喜过望,捧着信纸跪在地上,就这么用膝盖一步步往前送去,被两旁的侍卫拦住,手中的信纸则是被再度呈上公堂。
蒋临照瞧了几眼,拿过案桌上的茶水,沾了毛笔轻轻拂过,空白处便显出几行小字来,他沉眉垂首,静顿片刻,随即将那信往太妃处一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