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的第二学期很短,依然是以期中期末为目标,日子就那么一天一天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过去。期间“五人帮”又聚了几次,看似活泼实际慢热的云轻才和墨初夏慕锦阳彻底地熟了起来,经常会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
拿着成绩单走出S大附中,望着缓缓关闭的校门,洛雨长叹一声:“爽啊!”
云轻咬牙切齿地蹂躏她的头:“爽你婆婆啊,后天军训你知不知道!”
南歌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适时地出言挽救洛雨的发型:“小雨点儿爽的应该是这学期没考音乐,她这个标准的副课白痴破天荒地只有体育拿了B。”
云轻当即停手,顺便还帮洛雨顺了顺毛:“呦呵,小姑娘运气不错嘛……哎,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想不想去军训啊,据说请假管得很松的,只要医院开张证明,甭管什么病都可以‘在家静养’,你们不想去的话我让我爹帮帮忙。”
云轻的爹是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医生,具体哪个科室的云轻说了好几次洛雨都没记住,很高端的那种,反正开个证明绝对是小菜一碟。
洛雨挠头表示不解:“去!为什么不去啊!我还听说咱这届换了个军事基地,宿舍一间只住八个人,有空调有风扇,厕所还有四个坑!比前几届好多了,据说他们那会儿上个厕所排队排到楼梯口了都。”
南歌轻飘飘地接话:“而且小卖部里还可以买到卫生巾。”
一向对外界90%的事物都不感兴趣的南大小姐之所以会了解到这些完全是因为外校那些比他们早一年军训的同龄人们大肆宣扬的结果。其实洛雨也挺想不通的,正常点儿的学校都习惯将新生军训放在初一开学前,因为可以让娃娃们提前认识,增进一下感情,可是S大附中却是特立独行地将军训安排在了初一与初二之间的那个暑假,而且还是盛夏中最热的那几天,除了天气热基地领导迷糊报的费用也许会比较低之外,洛雨实在找不出来其他合适的理由。
言归正传,据南大小姐透露,在那里啊,三天可以洗一次澡,上厕所最多排半个小时的队,早晨不早不晚六点起就好。
南歌复述这些的时候声音很平淡,平淡得洛雨分不出来到底是好是坏是悲是喜。所幸,南歌还是懂得调整气氛的。
“还有一个段子,我觉得挺有意思的,给你们讲讲乐乐吧。”
南大小姐当然不会等那二位的答复,自顾自地说道:“有一哥们儿,某天渴得受不了了,去小卖部买水。排队排了四十多分钟,另一哥们儿飞速冲到他面前,他正想抡拳头,结果那哥们儿特大声地朝里头喊‘阿姨,给我两包卫生巾,加长的!’,然后他就震惊了。”
云轻咂巴嘴巴:“呦呵,新一代好男人啊。”
洛雨也咂巴嘴巴:“呦呵,去军训都不带卫生巾的么?一点常识都没有。”
南歌踉跄了下,从这两句话中,谁的三观毁得比较彻底是一目了然了吧?哎呦喂,可怜的墨小少爷啊……
出发那天阳光很明媚,洛雨坐在行李箱上边啃面包边欣赏墨凌和齐羽童在电话里斗嘴。
体委坐在洛雨的旁边,很是惆怅地感叹:“墨老师和他女朋友感情真好,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洛雨踌躇了好半天,才歪着头问她:“嗯……他们下个月二号结婚,要不要给你留一份请柬?”
体委说不出是什么表情:“……我天,要结婚了还吵架?这不正常!要不你去缓和下?”
洛雨从包里掏出牛奶开始喝:“没关系的,他俩都吵了二十多快三十年了,而且好像据说孕妇的脾气大一点儿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那孩子琢磨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墨老师他媳妇儿怀孕了?”
洛雨点头:“应该是吧……我家二姐让我保密的事情太多了,我记得不是很清楚的说……”
体委贼兮兮地站起来,敬了个很不标准的军礼:“保证不泄露机密!”
洛雨摆摆手,撑着下巴遥望着远方,下一代到底是阴盛阳衰呢还是阳盛阴衰呢,这是一个问题……
十二班是全年级最早到齐的班级,原因很简单,洛雨在通知的时候“一不小心”将集合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至于是不是真的“一不小心”,就……不得而知了吧。
来接他们的不是传说中威武霸气的军车,不是S大内部熟悉的温文尔雅的大巴,而是几辆废弃多年的旅游观光车。一辆辆极具年代感的大巴排排停着,车前几十位兵哥哥很师很端正很高大威猛地站着,引得洛雨险些脱口而出一声“首长好”。
洛雨和南歌坐在一块儿,后面是云轻和体委尹纯儿,前面是墨凌,两位兵哥哥在司杌旁边站得跟铅笔杆似的,连洛雨这么乐于助人的人都过意不去了,举手说:“教官,我们班一共57人,加上墨老师58人,这车能坐60个人,就是说还有两个座儿是空着的,要不……你们还是坐下吧。”
教官突然就笑了:“不用,我们都习惯了,正好锻炼身体嘛。”
另一教官问:“小姑娘,看这情况,你应该是你们班班长吧?”
洛雨还没来得及接话,墨凌就开口了:“呵呵,您眼神儿可真不错,我们班班长兼我家老婆的妹子。”
体委从后座探出半个身子,特不给面子地问:“墨老师,应该是未婚妻才对吧?”
洛雨头疼地将她按回去,对着云轻招呼道:“轻轻,给我管好她的嘴,要是再多说一句不该说的,下学期的德育量化你们俩都不及格。”
墨凌可怜兮兮地看着洛雨,哀号起来:“妹子啊,两个不及格,校长得扣我多少工资多少奖金啊,我快要没钱娶童童都……”
洛雨跟发现新大陆似的打量了他两眼:“哟,什么时候改的口,我都不知道。半年前还跟仇人似的连名带姓地叫呢,这才多久啊就这么亲密了?还童童……不行不行鸡皮疙瘩都出来了……这称呼我都没叫过几次明白不?”
一边儿看风景的南歌幽幽地开口:“洛雨小朋友,你应该早就知道,在羽童姐心里,男人跟妹子从来都不在一个档次上的。”
那个喜欢锻炼的教官乐了,一巴掌拍在墨凌肩上,疼得小墨老师呲牙咧嘴的。
“哎,墨老师啊,以前听说你们学校都是状元生产户啊龙头啊什么的,今日一见才晓得,S大附中的学生居然还有这么神奇的一面啊!”
墨凌干笑着揉着肩,还不忘出声维护学校的形象:“呵呵……其实他们也就是在外面闹腾了点儿,其实平常的他们还是很精英的!真的!”
教官笑着点头说是是是我信了,可是眼里却是什么都没听进去的笑意。
另一位姓秦的教官轻咳了两声,示意那位教官闹闹就好,不要把人家逼急了。
然后他突然就笑了出来,露出了一口白牙,那股很帅气很阳光的气息引得连南歌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向他。
“你们别理他,他最近跟他女朋友闹别扭,老喜欢没事儿找事儿攻击别人。其实说实话吧,我特别能理解你们,精英又如何?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嘛,疯子和天才仅一步之遥而已。”
洛雨闻言,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南歌,余光却瞥见后座尹纯儿正抓耳挠腮坐立两难,觉得有些奇怪,难转念又想到对于这么神奇的人来说,不管多么不正常的事情都是正常的,也就放下心来全心去看南歌。
洛雨从来都知道南歌很美,从小就很美。此时南歌正靠在车窗上,垂眸看着手中的杂志。车窗外飞逝而过的景物衬托出她即使稚嫩却仍然倾国倾城的面容,足以让全天下的男子失了心神。
尹纯儿的不对劲云轻自然也是发现了的,目光扫视了下尹纯儿后,云轻靠向她,用不可思议痛心疾首的语气道:“尹纯儿同学,你不会是看上秦教官了吧?”
尹纯儿虎躯一震,条件反射地向四周看了看,压低声音反驳:“云轻你逗我呢吧,他比我大十四岁啊十四岁!我再怎么想自虐也万万不会选这种方式啊!”
云轻阴阳怪气地“哦”了声,花妈妈般一甩胳膊,语气那叫一个风情万种:“哎呀尹纯儿同学,你这样是不对的啦,喜欢人家就要直说嘛,没必要这么遮遮掩掩的,我又不会跟你抢。”
尹纯儿词穷,只能怒瞪着大眼睛,还要注意有没有人偷听她们的谈话。
云轻倒是不在意,继续挖掘自己的宫斗潜质:“你看看,无话可说了吧?唉,纯儿啊,早恋不好啊,早早地暗恋更不好啊!你说你……唉!”
最后那一声叹气,将家长会上尹纯儿她爹的神情模仿得出神入化,引得前座的南歌也不禁转过头来,颇为艰难地维护着她女神的形象。
“云轻,你又在欺负小朋友了。”
洛雨看着明显忍着笑的南歌,又瞄了眼敢怒不敢言的尹纯儿,转过身去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