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翠的声音再次响起:“你以为你好,你不也三只蛤蟆六只眼的么?”
韩嫂撸胳膊、挽袖子,瞪着牛眼,甩着“三尺”肥臀,大喝道:“怎么着,不服啊?小妹子出来,老娘和你单挑。”
“咣”的一声,山翠把窗子关得严严实实。
韩嫂得意的叉起了腰,突然抬起头来,看到了正在向下看她的邱言。
“喂,小伙子,这小三角是你的么?”
邱言闻言差点喷血,三角就三角呗,干吗非要在前面加个“小”字呢?
众目睽睽之下,邱言使劲的晃着脑袋,且面带微笑的回答道:
“不是……不是……”
正巧天上又开始落起了雨,一个雨点打在了韩嫂的脸上。
“不是就不是么?干吗对老娘那么垂涎三尺啊?色狼……”韩嫂那蛮横劲又上来了。
眩晕感阵阵袭来。
“敢情这婆娘把雨点当成我口水了,真可怕啊。”邱言心道。
东西没拿回来也就罢了,还被人骂了一顿;骂一顿也就罢了,偏偏被这么多人看着;看着也就罢了,那你笑什么啊?
对门那家是新搬来的,此刻那家阳台上,正有个美女看着邱言嘿嘿的笑。
笑也就罢了,你干吗还问啊?
“喂,那小三角是你的吧?”
邱言的忍耐度达到了极限,大吼一声道:“不是就不是,你管得着么?”
出得门来,西装革履。恰巧碰上了对门的女孩子花枝招展,风姿绰绰的迎面走来。
那女孩一愣,随即张嘴哼了一声道:
“小气男,我新来的。”
邱言现在对这个“小”字很是敏感。
“小什么小啊?气什么气啊?”
“说你小气你就是小气,你看你那样,好像我拿了你的小三角似的。”
邱言气到了极限,反而冷静了下来。
只见他义正言辞的问道:
“姑娘,我说了,那不是我的,请问你这么诬陷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女孩把脸撇向了一边,转身走上了台阶。
“没见过你这种吃了大蒜还不怕熏死人的人,我分明看到那东西飘飘扬扬的到了楼下,还装成死鸭子,在那冒充嘴硬的角。”
邱言本是一脚踏上了台阶,另一只脚刚刚迈出。听到了美女说的话后,差一点来了一个“天外飞仙。”
“啊,啊?你……你看到了啊。”
“废话,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穿什么样的……”
女孩说到这马上住了嘴,很明显,她意识到了自己的话里有问题。
“你……”邱言彻底无语。
“这什么女人啊?”他小声嘀咕道
“你管呢?又没偷你什么东西。”没想到被她听到了。
说完,她便消失在了邱言的视线里。
“女无赖。”邱言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
邱言看了下时间,还好没晚。
他迅速的来到餐厅里,见袁童正躺在座位上,睡得像只在白日里,懒得后面都朝天的公猫一样。
他在袁童那白胖的脸上拍了几下,袁童睡眼惺忪的问道:
“几点了?”
邱言趴在他耳边小声说道:“十一点半了,该回家了。”
袁童蹭的跳了起来,那精神头,可能只有夺得冠军时的博尔特可与之匹敌。
袁童四下里望了望,发现是白天的餐厅,而不是晚上的酒吧,又看了看站在面前笑得有些面部抽筋的邱言,一后面又坐了下去。
“是你啊,你说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就学不会稳重呢?”
说完把二郎腿一翘,问道:
“找我来干吗?”
“我扁你。”邱言把眉毛一竖:“你说你今天要帮我介绍未来的管家婆的,人呢?”然后很不屑的又用手拍了拍袁童的脸蛋,阴阴的笑道:“还在那跟我装什么情深深,雨蒙蒙呢?”
“啊,我想起来了。”袁童打了下响指后又看了下时间。
“应该快到了,女孩子么,迟到正常。”
邱言一听人还没到,放下心来,与袁童又闲扯了一会,就听袁童说道:
“看,来了。”
一个女孩,雀跃着就蹦到了他们两个面前,一只手还拿了支雪糕。
邱言一看,情不自禁的喊出了一声:“我的妈呀……”
只见那女孩似乎很腼腆的笑道:“客气啥啊?别喊妈,叫姐就行了。”
接着冷下了脸,看向袁童说道:“童哥,这单生意你吹了,我们俩没指望。”
然后又笑得像朵水仙似的看向邱言。
邱言觉得脖子后面都在冒凉风。生怕袁童问起,早上这点丢人的事恐怕就要成为众所周知的“桃色新闻”了。因为“袁童”嘴巴大,经他渲染过的事,马桶里的苍蝇都能变成航空母舰,如果真让他知道了,很可能韩嫂的家庭将晚节不保,另外还得搭上自己这一生的清白。
邱言一脸哭相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
袁童不解,问道:
“你们俩认识?”
那女孩把最后的一大块雪糕含进了嘴里,冰得她翻起了白眼。
邱言刚想否决,谁知女孩开了口。
“小女子不才,昨天刚刚搬到他家的对门。从第一眼看到他起,就觉得他这人二目呆滞,三心两意,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亲不认。一个字——‘看不上’。”
岂不知邱言早就在一旁气得七窍生烟了。
“是的。”邱言很肯定的说道:“我们见过,但我看见她,也觉得根本就……就不顺眼。”
那女孩瞪着眼睛微笑的看着邱言,表情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袁童看得出他们之间有着不为人之的矛盾,可谁又能想到这矛盾只是因为一个“小三角”引起的呢?
他只好出来打圆场,向女孩说道:“雪儿看不上就看不上吧,我再帮你物色物色,邱言也是。”
谁知道叫雪儿的女孩伸手向邱言一指说道:“不用你物色了,让他帮我。”
邱言糊里糊涂的问道:“凭什么啊?”
“因为你今天浪费了我一次机会,你得赔我。”
邱言闻言不忿道:“那我的机会谁赔我啊?”
雪儿仰起脸,高傲的答道:“本姑娘赔给你又如何?”
邱言想了想说道:“好,一言为定。”
雪儿把手扬了扬,转身就走出了餐厅的门口,临走前还抛过来一句话。
“从现在开始,我们一对一。”
待她出了门,邱言就抱住了头,唉声叹气的道:
“我怎么把我的下半辈子委托在这样一个女人的手里了?”
袁童捶了一下邱言的肩膀,皮笑肉不笑的貌似安慰道:
“行了,哥们,你……你就……你就……”
“你就你就什么啊?”
“你就认命吧……”
夜色撩人,酒意醉人,大排挡的香气熏死人。
邱言一杯啤酒下了肚,开始嚷嚷起雪儿对他的“不公”。
“拜托你啊大姐,真想一对一的话,你也要拿出点公平竞争的敬业精神来吧。你瞧瞧,你瞧瞧,都啥样了?”
雪儿刚把一颗虾球夹进嘴里,听了他的话后,一伸脖子,把虾球整个吞进了肚子里。
邱言马上转过头,躯体不停的抖动,像是无声无息的抽起了羊角疯。
雪儿用手顺了顺胸口,歪着脑袋说道:
“想笑就大大方方的笑,装什么未发育的纯情少女啊。”
邱言虽然什么也没吃,但这句话也把他噎得够戗,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雪儿把鼻子噤起道。
“你就是那眼睛长到蹄子底下的怪物,先不说你看我姐妹的眼光,就你给我介绍的那位,你也不让他去镜子里面走一趟,看看自己那‘日全食’的模样儿,一点光彩都没有。长的谦虚咱无所谓,内涵就更不知道是处在青含高原上还是在四川盆地里,这些都好说。可您别在妹妹的面前流出两桶鼻涕啊。流鼻涕可以,说明这人还具有孩子般的天真无邪,但你别用手去拧啊,拧完了别甩啊,甩你也甩远点啊,别甩我脚面上啊。啧啧,奇才、奇才啊。”
邱言也觉得脸上挂不住,诺诺的道:
“我那哥们不是感冒了么。”
“感冒你还敢领来,本大姑娘这么光彩照人的,好歹约一状态勇猛的时间来吧,明显就是不尊重我,不尊重女性,你听到没?不尊重国际上的所有女性。”雪儿用手指使劲的点着桌子。
邱言哼了一声道:“行了,行了,等会都牵扯到安南他们家后院的蚂蚁窝了。你还说我,你瞧瞧您给我带来的那位,一见了就全身抖栗。一尺长的头发都快上树了,那真是倔强啊。红彤彤的大裙子,边缘处全是鸡毛,还金光闪闪的。打远处一看,呵,好家伙,非洲沙漠中一只‘红嫩’的大鸵鸟闪着耀眼的光辉就向我奔来了。我当时是动不了了,觉得天旋地转的,心说上帝太不照顾我,直接让我的心灵随着撒哈拉一起干燥了。还好她叫了一声,把我刺激了一下,不过想跑是来不及了。”
雪儿不屑道:“人家那一叫是因为你帅,你还不知足?”
邱言没说话,愣愣的看了雪儿半天。
“你也觉得我帅?我虽然不得不承认,但那女孩也太……”
“得了。”雪儿打断了他的话:“有那么惨烈么?看你形容的。”
邱言仿佛还意游未尽的说道:
“我还真希望我哥们的那鼻涕甩在她的脚面上。”
雪儿一皱眉头:“嘿,你还别说,他们俩是挺合适的。”
邱言和雪儿相互对望,突然齐齐的坏笑了起来。
缘分这东西就是这么奇妙,人家那一对还真就一见钟情了,从此相约白首,此情不渝了。
看到别人甜美的互诉爱意,邱言和雪儿心里别提有多愧疚了。
雪儿就问邱言:“你说是歪打正着么?”
邱言点头说:“值得思考。”
雪儿打了个哈哈,然后很严肃的和邱言说道:
“你没成,我也没成,比分零比零,从现在开始,我们还是一对一。”
邱言一伸手,做了个握手的动作。
“好,一对一。”
双手相握。
这次邱言带来的男子可谓是风度翩翩的一类,人很绅士,看样子经济条件也不错。谈吐自然,不经意的幽默里带着精明与睿智。
“风度男”和雪儿聊了很久,邱言早就借故离开了。
两人出来的那一刻,邱言在角落里偷偷的看着他们俩。见雪儿的笑脸灿烂得有若朝霞,邱言一拍手,暗叫一声:“成了。”
那就别去打扰他们了,让他们彼此好好的了解一下。
邱言打了个的士,去了“欢乐谷”。
他终于暂时一比零的战胜那个“野蛮女”了。
他玩了很多惊险刺激的游戏,发泄他心中一直被那个女人压抑着的情绪。
“呵呵,只要你介绍的我都不同意,看你怎么赢我。”
没过几天,雪儿也带来了一位淑女,外貌,气质都无可挑剔。最主要的是,该女子对雪儿讲,她对邱言非常满意。
可邱言当场就给人家拒绝了,雪儿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她对那位“淑女”说道:“别理他,是我大意,忘了今天是他犯病的日子,我们走。”
邱言在后面得意的挥着手:“两位慢走,不送了啊。”
雪儿气乎乎的拉着邱言去了上次的那家大排挡,劈头盖脸的问道:
“你以为你是终结者啊,应付人家连脑袋都不转一下,她哪里不好,你凭什么拒绝?”
邱言瞪起了眼睛,一副恶人的态度说道:
“好我就要同意吗?我同意了,你不就又和我打平了?”
雪儿扯开嗓门喊道:
“你神经病啊你?有拿自己的幸福做赌注的么?”
邱言也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
“那你不也是在赌?拿幸福和我来打赌。”
雪儿怔住了。
半晌,她才把头扭向了一边,哽咽着说道:
“想让你好,你自己都不珍惜。”
邱言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躯体像被电击了一下。
什么时候——从无奈变成了对抗。
什么时候——从麻木变成了敏感。
什么时候——从执着变成了坚持。
什么时候——从伤害变成了心疼。
气泡终究会破裂,最后变为水一样的柔和。
“那你……”邱言仿佛没了底气一般:“怎么回来?”
雪儿恨着脸蛋说道:“什么回来啊?压根就没走。”
邱言的眼睛似乎一亮:“你……没成?”
“我和你一样,拒绝了。”
“呵呵。”邱言笑了。
“你笑什么啊?笑的那么心花怒放的,小三角找回来了啊?”
“呃”,邱言又差点被噎得背过气去……
邱言靠在沙发上,雪儿正依在他的怀里。
邱言一直在小声嘀咕着:
“越来越像了,越来越像了……”
雪儿捶了他一下,撒娇道:
“你嘀咕什么呢?”
“哦,没什么。老婆,你说我们是不是越来越像拉皮条的了?你想想啊,原来你我都觉得骇人听闻的那一对,咱俩给撮合成了;后来那无与伦比优秀的一对,也让咱们俩给搅和到如今生了小孩了。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改行了。”
雪儿大发娇嗔:“你舌苔上面是不是长鸡眼了?说话怎么有一股脚丫子的臭味?”
邱言看了眼雪儿,摇着头道:“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一个辣嘴子呢?”
雪儿一瞪眼睛,刚想反击,就听到楼下韩嫂喊道:
“呦,这又是谁的金三角啊?和上次那一模一样,简直就是一对双胞胎。”
邱言听了之后几乎又要再次喷血,指着窗外说不出话。
雪儿站起身,走到阳台上,向下面的韩嫂喊道:
“嫂子啊,那是我老公的,可能是被风吹下去了吧?”
“哦。”韩嫂似乎觉得没劲,突然问道:“那上次那个是不是也是你家的啊?”
雪儿答道:“唉呦,嫂子您可真聪明,它们俩本来就是一对,这不?这个思君心切,下去准备去会会老情人了。”
韩嫂脸一红说道:“可……可那个早就让我扔了啊。”
雪儿一摆手道:“算了,再给它找一个吧,反正我老公以前干过这行。”
韩嫂也没听明白是什么意思,把东西用棍子支起,递给了雪儿,嘴中说道:
“下次可记住了,别再让这小三角落到我们家来了,不然都得被我给扔了。”
雪儿“哦哦“的答应着,临了还说了句:
“这可要谢谢嫂子了,您说的没错,这东西是小,没您那个大。”
韩嫂客气的呵呵笑了一声,待走进屋子里,才发现自己让人甜甜地扇了个嘴巴。
邱言早就笑趴在了沙发上,雪儿顺手把东西扔给他。
“给你的小……”
邱言眼睛一瞪:“小什么?”
“小……小酸枣……”
邱言彻底无语。
“唉?老婆,你不是说它去会情郎了么?它们家那口子呢?”
“我去帮它物色一个还不成么?一对一么,爱情一对一……”
邱言突然想起了他和雪儿在餐厅里“一对一”的时候,袁童曾经说过,叫他认命。
看来这就是命,只是这种命,他如果不认的话,连他自己都要后悔几辈子。
邱言看着雪儿,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是啊,一对一,一对一,爱情一对一。”
海逝------当生命与金钱有了摩擦的时候,我们称那种感觉为“痛苦”。——题记
那一年,我到底被骗了多少次,如今早已经数不清了。
然而第一次被骗我倒是铭心刻骨。朋友们早告诉了我那女人是“经济舱”。我和说这些话的朋友们绝交了,因为我爱她,爱得一轮明月纯洁上山冈,爱得朝阳灿烂又辉煌。我记得她和我父亲第一次在酒桌上说过这么一句话:“来哥们,咱俩喝他个昏天黑地的,今儿姐妹我是真他妈高兴啊。”就为这个,我父亲要和我拼命,我母亲要在三楼的阳台上上吊自杀。我说“好,我走,以后我要是再回来,我就变成短寿的乌龟王八。”毒誓一定要发得清清楚楚,以表达我对她的爱虔诚不渝。她很赞成我的做法,说人这辈子要孝顺就别要爱情,要爹妈就别要老婆,这两方打天地初开那会就是对立的。为此她还给了我一个最大的安慰——就是将她那满嘴的“红辣椒”,舒舒服服的贴在了我的额头处,漂漂亮亮的给了我一个神魂颠倒的“印记”。
那几天我真恨不得做“忍者”,把整张脸都包起来,就把这么一个“印记”露在外面。认识我的人对我早就见怪不怪了,同宿舍的哥们们也只想把我清出去。唯一一个对我好的人叫玉冬,是我在高中里,一起考到这所大学的同班同学,不过这段时间为了能满足那个女人的要求,也被我搜刮得见着我就躲。好在马上就要毕业了,我也不在乎身边多谁少谁,只要有她我就足够了。
直到玉冬给我打来了一个电话,说他在校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区里面租了间房子作为临时住处以备毕业了之后找工作用,叫我过去的时候,我才明白“挨千刀”这个词语是多么的文雅了。我当时去推门,见门是锁着的,干脆不含糊的一脚把门踹开了,嘴里还骂着:“矮冬瓜,叫我来还把门锁着,想死啊?”矮冬瓜是我在高中的时候给玉冬起的绰号,因为他们家七个孩子,玉冬的头顶上有六个姐姐。想当然,连续产了六个季节黄瓜的盐碱地,到他这不剩下“瓜纽子”才怪呢,何况孩子多的家庭通常都不富裕。我去过他们家,漏雨的东北农村小土房里,连他爹妈都算上,一个个瘦小的跟秋后的蔫茄子似的,没个精神头。惟独玉冬这小子白白胖胖的,谁叫他是家里的宝呢。可这身骨骼就太过清奇了,估计把脑袋都算在内,全身抻直了也不到一米七。绰号由此而来,但我不许别人这么叫他,只准我一个人有特权,因此玉冬唯一的一个值得自卑的因素,也被我强行的扭曲在了我自己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