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事处里人烟全无,我痛苦的大叫了一声,瘫软在了地上。
几天后,我和海涛收拾了行囊准备返乡。海涛问我:“你不准备去找玉冬了?”我说:“我早就劝过他几回了,他不听我也没办法,以后的路看他自己了。”突然敲门声响起,我开门,见是一身套装的警察站在我的面前,问我道:“请问丁凡是住在这里么?”我说:“是”。他说:“你认识一个叫玉冬的人么?”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迷惑的点了点头。“太好了,请你回去协助我们办案。”我问:“他怎么了?”警察说:“走,路上说。”
玉冬杀人了,杀的不是别人,正是张、坤那两个家伙,但是警察无论用什么方法,玉冬也不说他为什么要杀人。直到精疲力尽了,他才对所有人说:“叫丁凡来,我和他讲。”
我走进了审讯室,看到玉冬完全已经不成年样了,躯壳上的味道好像是刚从茅坑里爬出来似的,见到我后,他没精打采的说道:“你来了?”我点了点头,说道:“玉冬,我来是让你和我撒撒气的……”玉冬会心一笑。只是这一笑,我似乎看到了他眼里的释然,像是摆脱了什么一样,一切仿佛在这一刻都变得无所谓了。
原来我和玉冬没来多久之后,玉冬就无意间看到了所谓的“两本帐”,一本是报给公司的假帐,田洋做的,里面是按照公司的规定,按照正常价格所做的帐。另一本就是他们按照自己的价格所做的真帐,这本是由小萍来处理,但和给公司的帐比起来,那真是天壤之别。张哥知道了以后,就用缓兵之计将玉冬稳住了,正巧小萍也不愿意做了,就让玉冬暂时坐了这个位置。玉冬被那天文数字吓呆了,说不做,张哥就承诺事后分给玉冬一部分钱,玉冬就傻了吧唧的答应了。
田洋知道玉冬管起了真帐,心里面就一直不爽,虽然张、坤也承诺过给她一部分钱,但是她没看见过真帐,就觉得自己亏了,因此总拿这事来要挟张、坤二人。说不同意多分她一点,她就把这事告诉给总公司。正巧那个时候顾小玲来了,张、坤二人逢场作戏,以感情的名义将顾小玲安排在了田洋的房间里,坤哥告诉她说,其实是田洋粘上她的,只要她能将田洋气走,他就继续和她在一块。都说这感情最使人头昏,这样破绽百出的借口,顾小玲居然相信了。于是她留了下来,谁知道她的战斗力没有张、坤二人想象的那么好,还被田洋识破了,田洋又一次摆出要挟的口吻,张、坤二人决定从长计议。
其中海涛的突然到来,使得张、坤措手不及,他们本在合计着如何瞒过海涛,但谁想到海涛杀上来的时候连招呼都没打。坤哥那一嘴巴子其实相当于一个下马威,后又有张哥的连唬带骗,海涛一下就被制住了,再不敢提药价的问题。我的脾气本来就暴,他们也怕玉冬会把事情透漏给我,所以张、坤两人伙同菜刀要在海滩上收拾我们俩,想把我们吓走或者气走,谁知道菜刀不买他们的帐,其中又被顾小玲无意中听到他们想收拾我们的事,顾小玲于心不忍,才替我们挡下了那一脚。后来玉冬在药店里被打的事,也是他们故意教唆玉冬那么做的,实际上就是让玉冬以身犯险,最好是能把我和海涛都折进局子里去,他们再想办法把玉冬捞出来。
对于他们来讲,顾小玲的“意外之死”,其实是件一举三得的事,一边是气走了我和海涛,另一边又暂时稳住了田洋。至于小萍,张哥早就看出了她的不对,所以经常在她面前威胁她,这次顾小玲一死,张哥借机再次打击小萍,小萍的精神状态每况愈下,时常神智不清,张、坤二人也就不再去和她计较了,更不怕她会把事情说出去。
于是田洋的那张破嘴就成了他们“钱”途上的最大障碍,田洋死的那天早上,张、坤特意把炉子烧得旺旺的,还把玉冬叫了出去,说是收货款,实际上是交给玉冬一个任务。他们前一天晚上故意拖着田洋玩到了很晚,由于田洋对安眠药的依赖性,他们早就算好了她药力持续的时间。田洋回去吃了安眠药,张、坤二人猜测她一上午都不会醒来。由于经常做药品这一行业,张哥又在小萍的杯子里面下了过量的治疗精神类的药剂,刺激小萍的脑部神经,小萍的药力发作的时候,当时只有菜刀在房间里,于是菜刀就理所当然的成了小萍的“保护伞”,之后他们让玉冬从一楼的阳台上悄无声息的爬到了二楼接着炉子的烟囱处,将烟囱塞的死死的,这样烟就往屋子里面跑,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放进去的东西再拿出来,田洋就这么神不知鬼不觉的死在了自己的提议里。
所以玉冬在金钱与犯罪的双重压力下,陷得越来越深。直到货款全部收回了,张、坤二人也听说公司倒闭了,海涛的父亲又追着他们要钱,不得已他们就把办事处的地方给换了。菜刀正巧说要带着小萍走,他们巴不得赶快让他们走了,三个人好拿钱跑路,就成全了这对“鸳鸯”,只可惜可怜的菜刀,他到最后都不完全知晓,小萍之所以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完全是由他的表弟那个王八蛋一手造成的。
带着钱的张、坤还有玉冬暂时住进了旅馆里,张、坤只甩给玉冬一万块钱。玉冬说少了点,张、坤就拿他杀人的事威胁玉冬。玉冬咬着牙忍着,说好,那就喝一顿离别酒吧,以后不和他们来往了。张、坤二人答应了,玉冬就出去买了酒。当然,对于那两个练家子来说,玉冬想让他们死的话,是绝不可以硬来的,那么“下药”就成了唯一的方法……
出得警局,海涛问我:“他都说啥了?”我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给了海涛,我知道海涛的心里的震惊远比不上事实的残酷。然而我也并没有把玉冬所说的话全都告诉了海涛,譬如玉冬最后和我讲:“钉子,我其实特别怀念我们当初在海边看海的那段日子,我到如今都记得海水暖着脚的感觉。只是如今我回不去了。不过我想不通的是,钱本来不是好东西吗?可现在我怎么觉着它就是送人入土的东西呢?”我说:“钱啊,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啊。”玉冬就笑了,说:“钉子,我终于知道了,这世界上除了自己和钱以外,别人都他妈信不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他说:“当初你不也说过,钱是他的妈的好东西么……”
我和海涛又站在了海边,海涛指着天空说道:“我发誓,这一辈子我都不再来看海了。”我笑着说:“我也是。”
最后一次看着那大海,它居然汹涌了起来,翻着滚的向我们怒吼着,似乎在告戒着我们永远都不要再回到这里来了。
我心说不会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几年之后,我依然时常想起在烟台的海边,我坐在沙滩上,海涛钓着鱼,玉冬把脚伸进海水里的情景,而后又会闪现出顾小玲的那张面孔,她曾经质问过大海,到底要怎样才能忘记过去,忘记身边曾经的那些人。而如今,所有的面孔都仿佛随着浪花消逝在了海中,但记忆,却还在天与海之间的某个角落里,不停的旋转徘徊……
网友见面,小心色狼。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女孩子不怕“死”,还把约会地点定在了山上,时间是晚上八点。怎么看怎么像是去和秘密情人约会。可问题是这二人从未见过面,这女孩子年龄也在二十出头,于是就被网络里虚幻又不切实际的朦胧爱情把“不相信网恋”的思想给颠覆了。可到了山上,空无一人。女孩子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一张被蒙起来的脸,这才从浪漫如童话般的美梦里醒了过来,而且还是猛然被惊醒的。那蒙面人把她的双手双脚捆绑了起来,还塞住了她的嘴。今下来正常的程序应该就是采取手段,先搜后刮,先奸再杀了吧?可蒙面人没有,他在搜刮了那女孩子的钱财之后,便坐了下来,开始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女孩子倾诉一样,说起了这些年他的辉煌,他的遭遇。他说他家境贫困,可学习努力,高考的时候还是个状元,只因为大二的时候在网上交了个女朋友,谁知道他的女朋友居然是做“鸡”的,最后还把性病传染给了他。为此他抢劫,嘴上说是为治病。待煽情的演讲结束之后,他提出要与女孩子发生性关系,女孩子当然不肯。挣扎中,正好有束光射了上来,蒙面人惊吓之余逃之夭夭。女孩子第二天一大早便报了警。
警方根据女孩子提供的线索,几天之内破了案。令人吃惊的是,通过对罪犯资料的了解,罪犯和那个女孩子所说过的话居然完全属实,甚至有些催人泪下的意思。更让人不可琢磨的是,这家伙居然用这种手法迫害了十二位女性,目的则是为了报复网络中的这类女性。其中有两位已经被传染了性病。可当警方找到其他十二位女性的时候,她们都故作沉默,直到一位受害者说出了一句让人非常匪夷所思的话:“他的遭遇挺惨的,人也挺可怜的,所以我觉得,他的抢劫和他所做的其他事情,都是可以理解的。”
罪犯在最后的陈述时也说了这样的话:“我希望有人能理解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