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敖峰笑道:“这便是锁魂珠吗?看来今天本公子收获不小。想不到你这丫头还有这等宝物,怎地逃出龙宫时没见你拿出来保命。”
泪姬冷哼一声,却不答话。
敖峰清啸一声,运转灵诀,说道:“小子,三招机会可要把握好了。”拓跋石纵步向前,一掌拍出,用的是蜀山入门招式松柏摇,敖峰不必不让,任由他一掌拍在胸口,轻拂衣衫笑道:“这是给本公子挠痒痒吗?”
拓跋石脸上一红,脚步一挫,第二招双掌齐出,仍然是一招入门招式天下无风,话说拓跋石会的掌诀也只有这一套基础入门掌法拜山诀了。
这一掌力道极大,出掌时风声啸动,掌上灵力聚集流动,翻涌咆哮。但打在对方身上,却如击山石,纹丝不动。拓跋石屏气凝神,就要挥出最后一招,却听风铃叫道:“夫君且慢!”
拓跋石退开一步,只听风铃继续说道:“敖公子,我想教授夫君最后一招,公子不会介意吧?”拓跋心中一愣,这是临时抱佛脚吗?
敖峰道:“无妨,可别太久了。”见两人站在当地,并不走远,他便饶有兴趣的听着。
风铃走到敖峰与拓跋石二人中间,刚好挡住敖峰视线,说道:“请夫君撑开双掌。”
拓跋石依然撑开双掌,却见一颗玉色的内丹从她胸口缓缓隐现,那内丹似妖非妖,光华涣散,尚未凝视,更似是一团云雾聚拢不散。拓跋石看着她眼睛,满是询问之意,要知道,不管是仙魔妖佛,自己内丹一旦进入他人之体,对自身修为损伤极大。
只见风铃双掌一上一下,掌心向内,心诀默转,口中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轻叱,那妖丹越转越快,突然疾射而出,没入拓跋石胸膛,拓跋石见她脸色红晕中透着苍青之色,显然损伤极大,只听风铃说道:“你附耳过来,接下来的话不能让他听到。”
敖峰笑道:“你只管教他,我不听便是,你若能一时三刻之间教得一个筑基四层的废物胜过西海龙子,也算是四海一桩奇事。”他说罢转身大步走开,站定时背对二人,做出一幅清高之姿。
拓跋石依言靠近,风铃轻声说道:“我妖丹尚未凝实,修为与他相差太远,现在虽合我二人之力,仍然不是他的对手,你须得乘其不备,攻其双侧腋下渊腋之地,我观他气息运转之时,总会双臂轻微内趋,料想是他修门所在。”拓跋石轻声道:“万一不是,岂不糟糕?”风铃道:“事已至此,只能赌一赌了。”
拓跋石无计可施,听得风铃放声说道:“夫君,你可曾记住了?”便道:“谨记娘子之言。”迈步向前,便欲放手一搏,却听泪姬又道:“殿下,我想跟师兄说一句话,请殿下应允。”敖峰不耐道:“你三人卿卿我我,可曾将我放到眼里,野小子,快快动手吧。”说罢朝拓跋石走去。
原来敖峰从小在龙宫之中跟随泪姬长大,对泪姬甚是迷恋,后来泪姬逃走,他便偷离龙宫,一路打听之下,月余之前追到蜀山,只是蜀山万里群山,要寻一个小妖泪姬,也是千难万难,他今日到那孤绝峰顶,本是应人之邀,岂知却意外碰到泪姬,当真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但从那小子到来之后,泪姬目光莹莹,便未曾从他身上挪开过半分。敖峰怨气更甚,想他丰神如玉的西海龙子,在二位绝世美人之前,却不及一个乡村小子,让他情何以堪。
泪姬一听之下,急道:“师兄,龙子修为在我之上,在师兄王岩之下。”她在一旁把风铃与拓跋石的动作瞧的清清楚楚,已猜到八九分,她看着敖峰从小长大,自然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他本想效仿风铃,附耳告知拓跋石,龙子修门所在,却被敖峰所阻,只好隐晦道出,但愿拓跋石能够明了。
拓跋石一愣,这是明摆的事还用在说吗?难道是她说的修门而非修为,他心思一转,昨日师傅教导法诀时兄妹三人修门所在都已互相知道,师弟王岩在日月穴,而师妹泪姬则在天枢穴,中间相隔京门、带脉二穴,却是哪一个?风铃让我攻起渊腋穴,这三穴相差极大,却该打哪一处?
他心中纠结,敖峰大是不耐:“你若再不动手,我可就不客气了,本公子可不是自命谦谦的迂腐之辈。”
拓跋石大声喝道:“来了。”双掌握拳,齐肋推出,这一招名叫两段桥,不用说,自然仍是蜀山入门掌法,掌诀‘先拳后掌心气扬’,所有的灵力藏在拳心,直到最后打到对方身上,才变拳为掌,瞬间释放出来,掌法虽然简单,但灵力变掌之前在手臂来回激荡,威力倍增。这一招出拳缓慢,若是用在实战之中,实是不易伤人,但现在敖峰站在那里挨打,掌诀的威力更是被无限放大,一时间风铃内丹的灵气夹杂着拓跋自身的微薄灵气磅礴而出。
只见砰的一声,敖峰向后直飞出去,脸上竟是不可思议的神情,这一拳正打在他修门京门穴之上,拓跋石瞎打一拳却歪打正着,只见他双拳在开掌时释放的余威兀自激荡不休,四周气流鼓荡,吹的他黑发张扬,此刻在敖峰眼中,他便犹如魔神附体。
拓跋石再一提气,想要乘胜追击,却发觉体内灵气无影无踪,原来这一下竟将全身灵气释放一空,好在略作恢复以后,灵气又源源不断生出。
敖峰跌倒地上,强压一口鲜血吞回腹中,只觉体内气息鼓荡不休,四处狂奔乱突,他顾不得调整,默念法诀,召出龙隐冰心枪。只见三人一兽从四面攻来,他枪舞狂龙,将自身护在一片寒光之中。
那枪长俞一丈,枪身如冰似玉,枪刃雷霆环绕。
“龙隐冰心”,泪姬脱口而出。
拓跋石心中一惊,关于天下几大神兵的传说,又有几人不曾听说,龙隐冰心乃是龙族至高无上的神兵,怎么会出现在一位龙子手中?他看着这件神兵,只觉那枪仿佛天生为克制他而来,是冥冥中的注定还是天地万物的相生相克,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从心底升起,那尖上流动的雷霆,枪身上冰冷的寒气,都让他觉得心悸。
敖峰越战站怕,体内气息已然紊乱至极,气海似要炸开一般,他心中害怕以及,当下逼出一口鲜血喷在枪身之上,这枪中藏有五龙始祖神的封印,他修为不足,只能用龙血召唤。只见五条天龙自枪尖喷薄而出,瞬间冲入拓跋体内。
拓跋石正自大发神威,不料想身体一轻,原来三魂七魄已然出窍,若非敖峰重伤之下修为不足,否则召唤出越阶的五龙,便是三魂七魄也当时消散,饶是如此,魂魄飞散,飘向四面大方,再不聚拢也是形神俱灭的结局。
敖峰脸色由白转赤,化作一条小赤龙向峡谷逃去,他片刻间投入河水中隐匿不见。
二女泪如泉涌,哪里顾得追他,各使灵诀将拓跋石三魂七魄收拢,强压入尚未死透的身体,泪姬慌乱无措,风铃泣道:“快带拓跋回峨眉,大长老定有办法。”她虽说的坚定,但语气中去透着害怕。
天色渐黑,冰兽一路狂飙,口中时而悲鸣不已,它虽常常与拓跋作对,但心中实已将他当作亲近之人。
回到峨眉,拓跋石身体已然僵硬,幽玄不及细问,长啸一声,划破夜空,第五、金花五人闻讯而来,见到拓跋石的样子均是大吃一惊。
众人不及细问,带着拓跋来都后山,走进一块福地,却是第五岸离自己闭关修炼的洞天,特意备做明日为拓跋祛毒之用。
幽玄撤去原有阵法,重聚阵旗,再布奇阵,布阵完毕,又在阵中设置三只木桶,鼎足而立,桶中汤汁清澈,浓浓的药香扑面而来。
幽玄对二女问道:“你二人可愿意为拓跋转魂?此中危险想必……”他话未说完,两女早齐声说道:“愿意。”
当下幽玄将风铃内丹还入她体内,吩咐二女带着拓跋进阵,嘱咐道:“你二人入阵内后与拓跋净体入药,各据一桶。”又布下阵幕使得内外视听隔绝。
二女脸上一红,自然明白所谓净体入药的意思。但攸关拓跋石性命,自不会矫情这些小节。
拓跋石三魂七魄游荡,神识不清,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神识才又重新聚恢复,只觉四周混沌围绕,无天地上下前后之分,又不知过了多久,才在下方显出一片景象,只见一间洞府内,六人环绕一座阵法,各尽所能,那阵中一片虚无,也瞧不清内中情况。
拓跋石自然知道那是为自己祛毒疗伤的所在,他刚才已死,想必自己尸体便在其中,他驱动神识,想要过去,却又不能,总觉冥冥中一层界限将他阻隔在外。
而那虚无之中却又一股吸引之力要破开这阻隔,牵引他进入,双方冲撞之中,那引力渐占上风,拓跋石神识一点点化入虚无之中,顿时各色香艳景象映入神识,拓跋石想要闭眼,但这神识无魂无体,又如何隔断的了,这一下,一惊归入肉体的一丝神识便控制肉体起了一丝本能的感应。
顿时三魂躁动,七魄分离,六人在阵外有所察觉,忙催动灵力,安抚他魂魄。拓跋石神识才渐渐归入体内,但三魂七魄尚自在体内胡乱游走,不能各归其位,此时阵法突变,阵旗游移不定,走的是六十四卦方位,阴阳变幻无常,阵幕之内三人魂魄均已离体,拓跋石只觉自己一会为男,一时又变成女,一会是泪姬,一会又是风铃。
神识控制肉体魂魄,魂魄滋养神识,肉体滋养魂魄,互相牵制引导,因拓跋石肉体已死,魂魄便在三人之间轮转,依靠二女身体滋养,这才魂魄渐安。
如果他自身修为强大,能控制自身魂魄,便不需如此费劲,现在借助外力,完全是事倍功半,直累的阵外六人老泪连连,他三魂七魄才又重聚。
他魂灵重现之后三人各自魂魄归体。拓跋石身体渐暖,勉强已能睁开眼睛,只见两女各据一桶,香肩裸露,脸色通红,但瞧见他醒来都甚是高兴。拓跋石想起神识中的画面,顿觉气血翻涌,他灵魂携带神识进入二女体内,自然对所据身体有了全面了解,这种感觉时时涌上心头,燥热不安,气血翻涌,刚聚拢的神魂似乎又要分崩离析。
幽玄急忙再次变阵,阵旗各走五行,又招风雷入阵,占据两仪之地,形成最普通的五行风雷阵,六人催动阵法,三人桶内汤汁顿时如寒风暮雪,冰心镇魄,拓跋石心神俱安。这时阵外众人听得外面三声鸣啼,心中大安。总算在天亮之前安定神魂,如若不然,天亮之火,魂飞魄散,便入魔界。
一旦神魂进入魔界,运气好的被邪灵魔神聚拢魂魄、拘禁神识,沦为鬼仆魔奴,运气不好的直接被打散神魂,不入轮回、万劫不复。
三人收拾停当出阵,幽玄等人不敢停歇,换药布阵,忙的不亦乐乎,这拓跋石一天天的劫难重重,众人都是怕了他了,只想早日祛除他妖毒,踏上旷世之旅,便是半个时辰也不想耽误了。
想法是好的,但还是耽误了半个时辰用来布置阵法。一切妥当之后,众人重启大阵,这一次倒不用撑起天屏地障作为阵幕。
众人在内忙碌,泪姬轻拉风铃衣角,示意出去说话,但洞府门口已布下阵法,二人碰壁而回,风铃轻声问道:“怎么?又想报仇了吗?”
泪姬苦笑道:“这仇,只怕我这辈子也报不了。”
风铃道:“报不了和想不想报是两回事。”
泪姬道:“想”,顿一下又道:“我现在想说的是另外一件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