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市之中,那股肃杀之气愈发浓烈。
望着那逼近的狠辣攻击,三人仍是紧紧靠在一起,肩靠肩,面容神情上带着一种嘲弄的笑意,壮士杀人终有日,何惧眼前鬼逞强!
在三人决意与之硬抗到底,绝不退缩之际,那苍蓝色兽头终于袭于三人跟前。
然而不及三人闭眼,便是“啪啦”一声暴响,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身前爆炸了一般。
路尘缓缓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消瘦的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三人之前,竟然瞬间化解了那招攻击。
这人的出现令所有人大吃一惊,谁都没有想到此时竟出现此种变数!
路尘看得这人背影,一身略有发皱的灰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和袖口处用墨色的丝线绣着腾云祥纹,深色的长裤扎在锦靴之中,削瘦的身子却挺得笔直。
“小鬼,还不道谢。”那人一转身,却是一位约莫有花甲之龄的矍铄老者,举手投足间带着绝世超凡的风采。
望着突然出现的神秘老者,路尘一时间竟然有些愣神,面色为之一怔。
“哟,这孩子骨头硬的很啊,”那老者一脸微笑,径直朝路尘走来,完全不顾忌把后背暴露给那些卫士。
路尘赶忙道了声谢,却是对这老者暗暗打量起来,老人那张略微苍老的脸上,透着一股丰神俊朗绝尘似的高贵,那和蔼的微笑之下,有着风尘绝俗的傲然,一双横挑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炯然有神的眼睛,这双神采奕奕的眼眸,似是见证了无数的风吹浪打。
眼见自己的攻击就这样被一个花甲老头轻描淡写地挡下,那领头的卫士不禁一阵火大,何况周围看热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自己还是要在这里混的,若是不能找回这个场子,那自己的颜面何存?
“老子要教训人,还轮不到你来出头!你这老头,休来碍事!”那卫士一声暴喝,便是将自身的灵力运转发挥到极致,他料想这老者既能轻松挡下刚才的一击,定有着不可小觑的实力。
“哦?是吗?那这孩子我保定了……”淡淡的一句话从老者口中缓缓说出,满是一副风淡云轻的口气,丝毫不把这卫士长放在心上。
只见这卫士长一声低吼,手握剑诀,全力一振手腕,霎时间有兽吼响起,剑上电芒聚成一头苍蓝巨兽,急射而向那灰衫老者。一路之上,草木砖石,无不激荡飞扬,巨兽所过之处,留下一道深深的炽痕。
饶是这攻击狠辣如此,那灰衫老者竟动也不动,全身衣袍无风自鼓,原本瘦削的身躯似乎涨大许多,周身似有金芒散出。
下一瞬,那苍蓝巨兽已是扑到老者背后,暴戾之气扑面而来,但一接触到芒芒金光,顿时化为虚无,那巨兽不能前进,就此僵持在半空中。
路尘突然感觉自己的心脏猛然跳动了一下,第一次看到这般斗法,感受着空气中阵阵压迫之感,眼中出现了奇异的狂热。
“与我动手,你还不配!”
那老者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仍旧背对着卫士长,似乎对这番攻击毫不在意。
眼见攻击受挫,卫士长怒目圆睁,猛然咬破食指,将点点精血祭于那苍蓝巨兽之上,瞬间巨兽气势大盛,竟欲再度狰狞而上!
灰衫老者双手依旧负于背后,头也不回,一声冷哼而过,周身更是光芒大盛,白光金芒,绚丽无匹。
下一刻,巨兽再度与那光芒,撞到了一起。
一刹那,众人只觉得身体陡然僵住了,不能呼吸,整个世界仿佛在那一个瞬间停了下来,风止了,一切都安静了下来。
路尘心里,仿佛被抽空了一般,只觉得凌厉的风声,不住地耳畔呼啸而过……
待得众人回过神来,只见灰衫老者仍旧伫立原处,仍是那副云淡风清的模样。而先前耀武扬威的卫士长,已然被轰飞到数十丈外,将一座石碑撞得四分五裂。
定眼一看,其身形蜷缩成一团,衣衫皆破,身下有鲜血流出,竟然不省人事,昏了过去。
在场围观的人群中不禁发出阵阵惊呼,人群中开始发出一阵阵窃窃私语,人人都在猜测这老者的来历,毕竟似这般一招打飞高阶灵师的存在,在这擎虎关中可是不多见的。
细细回想先前的场面,或许可以说,刚刚冲突之际这老者身形竟然丝毫未动!
“你们跟我来。”那老者仍是面带微笑,似乎对于刚刚那番动静,丝毫不放在心上。而听到老者的这句话,三人似是不可抗拒般,紧紧地跟于老人身后离开了这丹市。
那数名卫士更是愣在了当场,只是呆呆地任由一行人离开,甚至忘记了去救治还躺在一旁的卫士长……
而此时,远处的一幢酒楼阁楼之上,一双眼睛带着冰冷的怨意正注视着他们的离去,他的嘴角扬起一丝恨意:
“若是老实挨顿揍也就罢了,现在,必是要你们求生不得!”
这人正是穆家大少,穆天厉。
先前被路尘一伙蹦出来搅局,他心中自然不爽,早就想给路尘些颜色瞧瞧,但碍于自己身份,不好亲自出手,遂唆使那数名城主府卫士,前去滋事。
如今倒好,不但没有讨到好处,反而结下了路尘这个仇家。尽管对于路尘他也了解的不是很多,但单看刚刚那场冲突中其不服输的性子,就知道此子绝非一般人。
若由这少年成长下去,或许终有一天,他会变成穆家的头号大敌!
忽地,他只觉似处身冰窖中般的寒意充斥而来,急忙运转全身灵气,这才稳住心智不乱,他惶恐地定眼看去,正看见那矍铄老者微微回头,对着他的方向微微一笑,令其慌恐不已。
这老头,究竟是何方神圣……
离开丹市之后,那老者倒不着急,一路慢悠悠地领着路尘三人走在街道上,也不在意周围人的各种目光。
半个时辰后,司徒春与肥翔二人已经先行告别,只剩下路尘一人还跟在老者身后。
此时城中一处不起眼的酒肆之中,先前那老者正斜卧在一处长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哼着曲子,好不惬意,一副可亲的老头形象,与先前那恍若天神下凡的凌厉模样判若两人。
路尘手臂上的伤已由老者代为裹好,还服下了其赠与的疗伤丹药,身子此时已是无多大碍了。
“小鬼,你身上带着啥东西吧。”
原本哼着曲子安然养神的老者,突然转头来,带着一丝玩味看着路尘,道。
“实不相瞒,晚生身上的确有先父遗物护体。但是在下受人之托,恐不能示于前辈相看……”路尘也是一愣,没想到这老者竟有这般能耐。
“哈哈,先前我便是被你身上的宝物吸引而来,这才看到你被人欺侮,出手相助,如果这是你父亲留下的遗物,那说不定便是你父亲在冥冥中保佑你啊!”
“谢、谢谢老先生出手……”不由得怔了怔,路尘心间闪过一丝悲凉,想起未曾谋面的父亲,竟一时湿了眼眶。
“君子不夺人所好,小鬼,那我就不要看了。”老者爽朗地回道,“你是怎么与他们结怨的?”
“晚生在那丹楼之中,因朋友得罪了穆家大少,本以为这等小事那大家少爷不会放在心上,没想到竟……”
“哈哈哈,小鬼你倒是有趣的很”,老者径直打断了路尘,笑道,“面对那些卫士逞凶之际,你们怎是不求饶呢?”
听得这话,路尘不由得心潮澎湃:“堂堂大丈夫,岂能向犬马之流卑躬屈膝!”
老者听言一怔,觉得眼前这小鬼头有趣地很,遂反问道:“要是你当场被打死了,你这仇又如何得报?”
路尘听言也是一愣,一番思索过后,不禁后怕开来,要是自己真的死于当场,不仅自己,连路家大仇只怕都没人能报了。
看到路尘听完这句话,脸色陡然剧变,老者似乎也是猜出了什么,便对路尘说道:“听说这城中半年后有一灵榜大会,小鬼你是去也不去?”
“去,只是,只是我全身上下一丝灵力也没有,更不用说那凝聚灵室,冲击灵榜了……”
这灵榜,即是初涉修行之人在验明灵室之后,再举行的一场灵力比武,名次前十之人,方有资格登上这灵榜。现在的路尘,对于这灵榜是想都不敢想。
老者看着面前略显窘态的路尘,又是嘿嘿一笑,遂起身立于其旁,微微闭目凝神,伸出手来按在他的百会穴上,将一股灵力传入路尘体内。
路尘看着那闭目聚神的老者,忽然心头泛起一股感动,从小以来从没有男性长辈像今天那样挺身而出袒护他。
一直以来,路尘作为没落的路家最后一个肩负着希望的种子,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想到这里,鼻头竟是有些发酸,遂是开口轻声问道:“前辈,我叫路尘,尘埃之尘,还不知道如何称呼前辈呢?”
那老者听言微微一笑,回道:“人送别号‘驭尘子’你就叫我驭尘老头吧。不过我名中那个“尘”,却是“欲把尘劳作佛事”之“尘”。莫把尘埃视若渺小之物,尘埃虽小,却有倾天覆地之能。”
路尘听罢,心中更是一股温暖。刚欲称谢,却见驭尘子忽然微蹙眉头,神色愈发不安。
“驭尘子前辈,您这是为何?”路尘急切地问道。
那驭尘子并未回答,只是神色间又带上了一丝疑惑,而身形依然是依然不动。驭尘子不动,路尘自然也是不敢动。
突然,路尘察觉到体内无由地生出来一股灵气,只是这灵气却是不受路尘控制,像是要逃避什么一般,在路尘经络之中疯狂窜动,而自百会穴中又生出另一股灵气游动于路尘体内,似是甘露滋润旱田一般,凡是其流过的地方,皆是感到一股沁凉清爽。而这两股气似是追逐一般在路尘体内来回窜动。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驭尘子方才渐渐睁开双眼,接着便是用手轻抚着路尘的脑袋,长叹一声:
“你这小鬼,注定命不寻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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