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的月色,似是格外明亮。
远处幽林仿佛深不见底,一眼看去,犹如黑洞一般。
夜风吹来,树影婆娑,枝叶哗哗作响。
听到方才小古的解释,三人俱是一惊,随即司徒春和肥翔不约而同地向路尘看去,目光中充斥着忧虑,嘴角抽搐了一下,仿佛欲言又止。
“噼啪”一声,一截木柴在火焰中陡然作响。
不断翻腾的火焰似狂龙乱舞,不安地升腾躁动着。熊熊火光照耀下,路尘神色坚毅,被火光映红的瞳孔中,映出升腾的火焰,须臾过后,他竟是淡淡一笑,嘴角轻轻上扬,带出自信的弧度:
“来吧,我不会失败的。”
如果怕失败,畏惧死亡,就不会来到这元祖山麓了。
自己心中最渴求的,便是能在灵榜大会上击败林坤,为路家扬名。没有显赫的背景做支撑,仅有的暗系灵力便是他唯一的稻草。若是因为惧怕失败的后果,就将其舍弃,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
不管后果如何,搏一搏!
想到这里,路尘对着司徒春二人淡淡一笑,看到二人面有忧色,走过去拍拍二人肩膀,示意他们不用多想,自己心意已决。
既然路尘下了决心,小古也只能尽力而为了。
右手一比,小古手中现出一卷卷轴,递于路尘手中,道:“这卷轴便是狱龙骑士初级修行所用功法,名为冥诀。狱龙骑士作为暗界守护者,皆是有着非凡实力的存在,他们每一个人的实力都不容小觑,都是这片天地里神话般的存在,狱龙骑士选拔的残酷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因为这成为狱龙骑士的第一关,便是生死的考验,凝不出灵室,就只有死。”
“这考验与每个人的实力无关,只要你无法凝聚暗系灵室,纵然是灵力造诣已经高于常人,也得乖乖服从他的规则。只有在这考验中突破自己,才有资格驾驭自己。”
这番话说得三人摸不着头脑,遂开口问道:
“什么叫突破自己,难道就不能事先准备下么……”
“暗系灵室的凝聚之法遗传自上古时代,它既是最易凝聚灵室的法门,也是最难成功的法门,换句话说,就是看你有没有能耐,杀死自己。你进到那个世界,记忆便是会混淆,多的我也是没必要说了。”
下一瞬三人又是面面相觑,还是搞不清小古所言何意。只是路尘神色依然坚定,不带一丝动摇。
小古挥手招出一个深绿色的玻璃瓶,抛于空中,轻喝一声,玻璃瓶应声爆裂,那团浓浓的墨绿色液体像是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不住地蠕动……
细细看去,这团绿色液体在月光下,晶莹剔透,如同融化的墨玉。
这熟悉的墨绿色液体,正是小古先前配置的“清灵水”。今日看到这瓶“清灵水”,更能清晰地感觉到,其中隐隐有雄厚的灵力涌出。
“不会是要路尘吃下去吧?”司徒春在一旁看得恶心,贫嘴道。
小古没有理会,又是小手一拂,那团墨绿色液体蠕动地更快了,似是在不断膨胀般,表面冒出一个又一个的绿色气泡,渐渐增大,破裂,不到一盏茶功夫,原本那团只有拇指大的液体已是大如茶壶了。
“招!”小古双手飞快地结印,那团液体瞬间如同撕裂般崩裂开来,碎成数十个小液团,飞到路尘身旁,围成一个淡绿色的帷幕。接着便是一道蛛丝般细的光线自小古额头正中射出,穿透那层绿色的帷幕,一下子点到路尘额头正中来。
嗡……
一瞬间,脑海中竟有翻江倒海,天晕地旋之感!
路尘只觉得陷入了无边漩涡中,周围的一切在迅速的飞旋,只有自己这般呆坐于中。耳边那股刺响扰得路尘静不下心来。
“可恶!”路尘狠狠地骂道。
“静下心来,集中精神!不要被虚幻的假象迷惑!”小古的声音突然自耳边响起。
这话惊得路尘从那怪异的声响中回过神来。下一刻,竟发现自己处于一座绝壁之上,眼前是茫茫的一片云雾,无穷无尽。
“这儿是哪里……”
皱了皱眉,他不禁困惑起来,只觉得记忆中似乎缺失了什么,竟已忘记自己来到此地所为何事。
“你终于来了!”
突然间,一声暴喝自身后响起。
路尘猛然回头,眼前的那人身着素衣,眉宇间散发着气宇轩昂的气势,一双眼似是能喷出火来,略显消瘦的身躯却是蕴含着无穷尽的能量,让人望而生畏。
这人好像曾经见过,隐隐带着熟悉的感觉……
然而不及路尘细想,那人已是冲到自己跟前,一拳轰出,带着凌厉的拳风冲着自己脑袋砸来。
路尘大惊,赶忙退步用双臂相叠去承接素衣人这一拳!
“卡卡!”
听到拳臂相接的那一声脆响,路尘便是心知自己左臂已经断掉,顿时撕裂般的疼痛让他眉头一皱,痛苦地闷哼一声。
那素衣人见一拳伤了路尘,紧接着冲着其脑袋又是一拳,路尘见对方来得凶猛,赶紧侧身一滚,躲开了这一击。
现在他还不会灵气聚集使用之法,搏杀之时身上更是无一毫灵气助阵,奇怪的是,那素衣男子拳风之上也是不带分毫灵气。
“就这点能耐,还配驾驭我?!既然来了,就永远地留在这无尽的幻境中吧!”
冷笑一声,那素衣男子看着狼狈的路尘,眼神中的杀意更是强烈。
路尘听得这话更是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想不出和对方有何过节,竟是非要以狠辣手段至自己于死。然而对方的实力真的不容小觑。若是再疏忽一下,自己的性命便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他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接着右脚轻点地面,抡起右拳向那素衣人了冲过去。那素衣人见得其来的凶猛,也是轻点地面,抡起拳头冲他迎了过去。
“啪”!
两颗拳头在碰触的那一刻发出一声闷响,两人皆是被对方所震,身形不由得向后退半步,就在刹那间,那素衣人却是用另一只手抓住路尘衣襟,用脑袋向其鼻梁撞去,撞得路尘天昏地暗,身子踉跄着跌倒。
待他跌跌撞撞地站起来,那素衣人已是来到自己眼前,用右手臂夹住其脖颈,以小臂和大臂骨侧棱形成一把铡刀,身体压在其脖颈之上,尚且不到一会儿工夫,路尘脸色就变得通红,喘不过气来。
一连串的变故惊得他难以应对,但其心中尚有心事未了,怎能就此倒下!
“我,不可以倒下!”路尘咬牙切齿地撑着,但剧痛的手臂根本使不上力气,只能酸软地耷拉下去。
由于被夹住脖颈,喘息渐渐变得越发急促,而意识也因为大脑的缺氧模糊起来,甚至耳畔隐隐产生阵阵嗡鸣……
“拼了!”狠狠地咬住牙齿,路尘心中陡然升起这样的念头。
此时二人皆是处在悬崖之上,其右脚离悬崖的边际也不过咫尺之遥。此刻,唯有拼死一搏尚有生还可能,如果这般下去,迟早得死在这小子手上!
“王八蛋,这就给你个痛快!”
路尘一声暴喝,双腿陡然发力,竟是硬生生将那素衣人扛了起来,闭着双眼朝那悬崖之际跑去,这架势俨然是要同那素衣人同归于尽!
这变故来得急,那素衣人此时一声惊呼,只能任由路尘扛起,此时两人身躯已凌空于悬崖之上,他也是回天无数了。
下一瞬,二人已跌落于那万仞悬崖之下,趁二人身躯下落分开之际,路尘细细看了看那素衣人的面容衣饰,脑子中仿佛拾起了些许零碎的记忆一般,这一刻只觉得,那素衣人竟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哼哼,有两下子,不过下次可就没这么简单了……”冷笑一声,一同下坠的那个‘路尘’突然诡异地尖啸一声,接着身影隐隐消失于碎空中。
耳畔的风啸声越来越响,路尘只觉得身体在不停下坠,下坠,像是落于无底洞中,意识渐渐模糊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