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速将那赤膊汉子拦下,路尘倒也没有说什么废话,环顾四周,确定没人跟踪这汉子后,这才拉着他回到摊铺之中。
刚刚南宫媚儿那番话,竟让路尘想到了曾经的路家。
看到那汉子通红的眼眶,他不禁一时为之动容。或许很多年前的路家,也是遭遇了这般情境吧。同样是因为得罪了迦南皇室,整个家族便被残忍的彻底抹杀掉,但凡那迦南皇室有些人道,都不会做出这番暴行来。
侵占这北乌族领地的原因,难道就仅仅是为了得到那些矿脉么?这个理由,贪婪的有些过分了。只因为身居皇位,便可以操纵万人生死么?!
拉着那汉子坐回摊铺里,三人只觉得这赤膊汉子纵然坐下了,仍旧魁梧的像一座小山,雄伟地立在三人中央。
“朋友,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告诉我,你为何要犯险来卖这些赤晶石吧。”
那汉子听言犹豫了片刻,视线落在面色坚毅的路尘身上凝望了许久,终于怅然叹出一口气来,生硬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感伤:
“我的孩子病了,需要钱,我要救他。”
顷刻间,三人俱是沉默。
路尘从来没有觉得,一句如此简单的话语,就可以让自己瞬间热血沸腾。
这是一个被奴役民族的父亲,想要救自己的孩子……
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自己从来未曾谋面的父亲。或许,如果自己病了,父亲还在的话,也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孤身犯险吧。
缓缓挪动了下嘴唇,路尘却没有说出话来,他只是伸出手来轻轻拍打着那汉子的肩头。对于一个父亲来说,或许这种方式比起口头安慰要更有效。
一旁的司徒春看着情绪瞬间大变的路尘,有些疑惑不解,刚要出声相问,却被身旁的南宫媚儿一把抓住衣角。
偏头不解地看了一眼身旁的南宫媚儿,只见她微微地轻摇脑袋,示意其不要说话,见状司徒春只得按捺下心头的好奇,静观其变。
沉默良许,终于路尘出声问道:
“这些东西,你打算卖多少钱?”
那汉子有些惊讶地看了看路尘,似乎不敢相信一般,接着缓缓摇了摇脑袋,无奈地叹道:“原来想筹措五百金币,如今还是不难为你了,这些晶石是我冒着危险带到这里的,没想到却没人敢收。”
伸出手掌轻拍那赤膊大汉的肩头,路尘淡淡一笑,接着便重新将那布袋解开。
拾起一枚赤晶石细细看去,只见其表面有淡淡红色光芒放出,看上去颇为奇特。目光顿了顿,路尘手掌中依旧抓着那块赤晶石,目光却似毫不在意地往那布袋中扫了扫……
片刻后,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那卷有些发黑的卷轴之上。
“嘿,路尘小鬼,把这卷轴收了,这是件好东西!”
就在他为自己隐隐感觉而奇怪的时候,小古的声音,忽然在心中响起。
听着在心中小古突然响起的声音,路尘眼睛微微的眨了眨,不着痕迹地点点下巴。
下一刻,路尘用轻描淡写的语气,轻松抓起那卷卷轴,盯着那赤膊汉子问道:“朋友,这卷卷轴,也是拿出来卖的?”
听到路尘的轻声询问,那赤膊大汉面色之上似有难处,只见他怅然地摇了摇脑袋,视线落在那卷发黑的卷轴上一阵打量,这才用僵硬的声调说道:
“这卷卷轴本是我祖传之物,然而接连数代人都未曾参透其中的奥妙,甚至,连它的名字叫什么,品阶处于什么层次也不知道,只得让此卷轴束之高阁。眼下为了筹措孩儿的救命钱,我只好将家中为数不多的东西拿出来变卖。”
路尘用指尖微微捈过这卷卷轴表面,下巴轻轻地点了点,旋即目光上移,望着那赤膊汉子出声道:
“这些赤晶石我万万不能收下,但可以给你一千金币作为这卷卷轴的报酬。”
一时间,随着路尘这句话说出口,不仅仅是那赤膊汉子,就连一旁的南宫媚儿和司徒春二人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场面顿时凝重了起来。
“仅仅为了这卷来历不明的卷轴,就要耗费一千金币?!你该不会是疯了吧”
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司徒春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声音颤抖着对路尘说道。
冲他摆摆手,路尘表情依然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或许换做别人来抛售这卷卷轴,他可能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但眼前这赤膊汉子,却让他不由得深深信任。
单冲这汉子先前毫无保留地将这卷卷轴底细一并说出,便足以让他信任。一般人出售货物之际,无不是夸大其词,对自己的货物赞不绝口,生怕不能卖出个好价钱,而这汉子正是急需用钱之时,尚且将实情说出,但就这份质朴,便让路尘为之动容。
何况,连小古也说了,这卷卷轴是宝贝,他怎能愣着不将其买下?
沉默片刻,那汉子才缓缓抬起头来,视线落在路尘身上上下打量着,终于将那卷轴捧起,向路尘递过去:
“我叫巴克,这卷卷轴是你的了。愿万能的金乌神助你参透这其中的奥秘。”
双手接过那一卷发黑的卷轴,路尘嘴角不禁扬起一丝笑容,注视着眼前这名为巴克的异族人,郑重地说道:
“我叫路尘,愿你孩儿早日康复。”
听到这句暖心的话语,巴克居然苍然一笑,带着疲惫的笑意轻轻摇晃着脑袋,似是依依不舍地看着那卷卷轴,砸了砸嘴,释然道:
“这卷卷轴中记载的应该是某种灵术,只是我们才疏学浅,这才辱没了祖先的东西,这也说明了我们北乌族与它无缘。路尘,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到北乌之地找我,我们北乌族人永远是你的朋友。
淡淡一笑,路尘并没有过多言语,他知道,在真情实意面前,再多的话语也不过是修饰而已。
既然已经将所需的药材基本凑齐,留下这么多金币一时也是没用,如果因为这一千金币的缘由,救治了巴克孩子的性命,这钱花的值!
“哎,真是搞不懂你,有时候狠辣如凶神恶煞,动起手来一点后路也不给人留,有时候却争着做大好人,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一旁的司徒春看着这一幕无奈地摇晃着脑袋,一脸可惜的样子看着那卷卷轴,独自叹声。
突然,先前静静坐在一旁的南宫媚儿陡然站起,秀眉瞬间紧锁,神色严肃地望向丹市入口。
其他人随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十余丈外的坊市入口处,一阵尘土飞扬。
“穆家,终于忍不住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