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却轻轻地仿佛是无意识地点头。
星宸的眉头拧起:“你可以拒绝。”
星宸仔细审视着她面孔上的每一个表情,找不到一丝丝的欣喜与开心,她的眼中,完全是一片哀伤的颜色,这是什么,认命吗?
他的手猛地攥住她的手,紧得几乎要把她的骨头捏碎。紧缩的瞳孔里有着针芒一样刺人的光芒。
“你好像真的很不喜欢和我在一起,不要摆出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你可以说不,你也可以拒绝我,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没有办法后悔了,”她的眼中有着淡淡的忧伤,就像是天边孤寂的星光,“现在,我只能在这三个月里好好地爱你,也许这可以弥补,在将来我对你造成的伤害!”
他的另一只手捏紧她尖翘的下巴,冷漠地说道:“说得这么痛苦,你就那么肯定一定会给我造成伤害?!是不是太高估了你自己,如果在这三个月里,我突然不喜欢你了,爱上了别的女孩,你要怎么办?”
她平静得似乎看不到他残酷的神情,雪白的面孔上有着淡淡的光晕,长睫毛微微地颤动,掩盖着眼眸中脆弱的光芒:“如果真的有另外的女孩值得你去爱,那么,你就好好地爱她,用你所有的爱,好好地爱她,她一定可以延续你口中的永远。”
玻璃窗上,灿烂的阳光如钻石一般,不停地闪动着。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把她推向一边,嘴唇上鲜红的血迹已经凝固,他冷淡地抿紧嘴唇,固执地不让她看到自己的一点点脆弱。
“你果然很不在乎我。”手指一点点地握成一个拳头,他依靠病床支撑自己虚弱的身体,精致的面孔上出现冷漠的笑容,“我告诉你,我也很讨厌你!”
“……”
“因为讨厌你,所以我会让你受到惩罚,我会用三个月的时间好好地惩罚你的,你最好不要以为我会对你有多么好,我不会对你好!”
他以为她会伤心,因为他看到了她眼中出现的泪花,再一次充盈了她的眼眶,那颗泪珠很快地滚落,她的声音在泪水中轻颤。
“既然如此……你就用这三个月……好好地恨我吧!”
她竟让自己去恨他。
心中传来一阵阵冰凉的感觉,以至于他的身体都因为这种冰冷的感觉发颤。他不由自主地握住了她的手。手指沾上她的眼泪,星宸无奈地闭上眼睛,再不让她看到自己眼眸中那冰封冻结的痛苦和脆弱。
病房的门被推开,绫微笑着走了进来,她的身后是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但是,当她的目光触到夏莘辰时,顿时,原本和煦的笑容变成了针刺一般的光芒。
“夏莘辰,谁准你到这里来的……”她愤恨的话语还没有说完,却被靠在床边的星宸的样子吓坏。
“星宸,你怎么了?”
无暇再去看一边的夏莘辰,绫快步走向了星宸,她的手触到了他冰凉的面颊还有他唇边点点干涸的血迹。
身后的医生和护士也已经走上前来,医生把星宸放平在病床上,马上给他做全身检查,但是,主治医生却稍微愣了愣。
伊星宸的手紧紧地拉住了莘辰的手,莘辰不得已地跟到床前,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们牵在一起的手上,
绫气愤而刻薄的目光立刻看向莘辰,冷冷地说道:“夏小姐,我想你可以出去了!你在这里只会加重他的痛苦而已。”
尖刻的话语,不留情的冰冷,让在一旁的护士同情地看着莘辰,而星宸的表情淡漠如风,然而终于把手松开。
他闭着眼睛躺在床上,似乎是疲惫至极,已经静静地睡着。
莘辰转过身,推开门,默默地走了出去。
梧桐树的叶子静静地飘落,落满学校的石阶,一切都在默默地提醒着周围的人,夏天即将过去了。
天色已经晚了。
把凳子倒放在桌子上,莘辰已经做好了值日,她拿起书包,锁上教室的门,准备回家了。
英柏的校车还有最后一班,要快点出去才行。她快速地跑出教学楼,朝着林荫道尽头的校门走去,夕阳,给笔直的林荫道铺上一层金黄的光芒。
林荫道旁的休息椅上,展睿静静地坐着,直到看到远处那抹走过来的影子,他的唇边,才露出淡淡的微笑。
“你..还没有回去吗?”莘辰发现了坐在休息椅上的展睿,奇怪地说道:“已经很晚了。”
“不晚啊!”展睿看上去惬意十足,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看向跆拳道社的方向,意味深长地说道,“至少在这个时候,除了我们还有一个人没有回去!”
莘辰注意到了他看的方向,她低下头:“你..”
“去看看他吧!这几天,他都在自己折磨自己!”
莘辰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孔依稀是透明的:“我不能去!几天前,是你让我去看了星宸,结果,我已经无法再离开星宸了,现在,我不能再出现在宿希的面前,我不能再伤害到另外一个人!”
展睿微微一笑,声音安静如梧桐树上飘落的叶子;“莘辰,你知道吗?有时候最直接的伤害比长久的折磨来得有效,这就是我让你去见宿希的原因,他已经自己锁住了自己,这道锁,需要你来开!”
莘辰怔怔地站着。
夕阳温暖地围绕着这片寂静的地方,草地上,落满一片片金黄的叶子。英柏的社团活动也已经结素。然而,在跆拳道社,却依然有人在练习。
“社长,该回去了!”跆拳道社的伍飞和安宁都站在场外,看着庾宿希在场上没完没了地踢着那个沙袋,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下来,他的头发已经全湿,眼中却有着坚毅的光芒,仿佛一定要把自己全身的力气发泄完。“社长怎么了?”伍飞挠着头不解地说道,“这几天就一直反常,每天都要练到筋疲力尽才肯回去,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道场外,忽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安宁回过头,看到莘辰站在门外,黑白分明的眼睛不安地看向里面。“莘辰!”安宁看到她,立刻开心地扑了上去,抱住了她的肩头,说道,“你总算出现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么地累吗?这里的事情可都是我一个人做的,又没有人帮我,你都跑到哪里去了?”
“我..”莘辰欲言又止,她看着在场上挥汗如雨的庾宿希,也看到他手腕上的青紫的淤伤。她的眼中有着深深的内疚,看着庾宿希,再也说不出话来。
安宁注意到了莘辰的目光,她拉起了一边的伍飞,说道:“伍飞,我们走吧!”
“可是社长还在练习。”伍飞指着庾宿希。
“他很快就会停止了。”安宁把伍飞拉出场外,又看了莘辰一眼,目光中有善意的微笑。“莘辰,社长就交给你了!”
他们消失在道场的外面,很快地,道场内只剩下宿希和莘辰两个人,莘辰不说话,站在一边,看着庾宿希在场上不停地重复着那些激烈的动作,他仿佛没有看到她,只是一味地沉浸在练习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庾宿希一记回旋踢从空中踢落,他甚至没有做任何着地的动作,身体直接重重地落在了地板上。全身的力气已经用尽,他再也没有力气起来了。白色的道服已经被汗水浸湿,他急促地呼吸着,手上的伤口一点点地沁出血珠来,带给他火辣辣的疼痛。他毫不在意地闭上眼睛。
手臂上忽然传来一阵清凉的感觉,他睁开眼睛,转过头,于是,他看到她跪坐在他的身边,在他的手臂上搽着白色的药膏。
乌黑如墨的长发,白皙的脸庞,秀挺的鼻梁,小巧的嘴唇,这曾是他一心想要珍惜的女孩子,可是,他却没有那样的机会。胸口忽然一阵沉闷的痛楚,他好不容易抑制住那种闷哼,只是固执的抽回了自己的手臂,冷冷的说道:“不用再这么勉强自己,我已经受到了你的退社申请,你不需要再为我包扎伤口。”
他只回收到一阵沉默,于是,心中变得更加烦闷。“星宸还在医院里吧?!你为什么不去陪他?跑到我这里来做什么?”他忽然残酷的一笑,“是不是绫成了你们之间最大的障碍?一定是的,你以为绫会像我这样可以任你们伤害,你们,现在开心不起来了吧?绫会让你们知道,你们在做多么愚蠢的事情。”他的嘲讽有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星宸了。”她放下手中的药膏,眼眸中有着柔和的光芒,单薄的嘴唇轻轻漾开一抹淡淡的笑容,“他出了院,就再也没出现过,也许是星宸根本就不想见到我,我们果然像你说的,无法开心的生活,但是……即使被你和绫愤恨也无所谓,因为,我不认为我喜欢星宸是一个错误,未来,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我都不会改变我的情感,即使哪一天,星宸厌烦了我,不再爱我,要我离开,我也……没有关系,和他在一起,我不会后悔!”
她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心中一阵揪痛,庾宿希从地板上站起来,看着她的背影,他几乎是使尽全身最后的一丝力气喊出声来。“夏莘辰,我喜欢你!”这是一声最无望的呼喊,他竟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她站住,缓缓的转过头,她看着庾宿希,低下了头:“对不起,我喜欢星宸,从很久以前就喜欢他,从很久以前,就已经忘不了他!”
风从窗外吹进,在两人之间飘过。
乌黑的长发在她的身后随风轻轻的舞动,她的眉头间有着淡淡的轻愁,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哗哗作响。轻轻的按下手机,她听到了伊星宸的声音,带着微微嘲弄的声音:“你的三个月之期还有效吧!”
“是……”
“那么……该是你履行约定的时候了,男朋友在家养伤,难道你就不该来照顾一下吗?”
“你要我现在去吗?”
“你最好快点!”手机忽然中断,他已挂掉电话。
莘辰缓缓地把手机从耳边放下来,她慢慢闭上眼睛,于是,就再没有人可以看到她眼眸中那份冰封冻结的痛苦和无奈了。心,突然很痛。莘辰默默地朝着道场的出口走去。
“不要走!”心中一片绝望,却执怮的不肯放弃,手指不由自主的僵住,宿希看到莘辰的背影,他强抑制住自己内心的疼痛,低声说道:“不要离开我,夏莘辰,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只答应我这一次就好,不要离开我,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