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的学习生活就这样在诸多的如意与不如意中正式开始了。文晓雪和李敏在日复一日地接触中渐渐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学习中的难题、喜爱的明星、同学的八卦甚至各自的小秘密等等等等都是她们课余饭后的谈资。
女生们建立友谊就是这么简单,能聊到一起就可以了,聊到一起其实也不容易,用李敏的话说就是“必须是一类人”,而她和文晓雪正是相同的一类人。
文晓雪不特别爱热闹也没有不合群,她的活泼与极端只展示给熟悉又信任的人,在不了解她的人眼中,她是内向而温顺的,有时候甚至会没有存在感。而李敏却真的是个温和的人,她有些微胖但恰到好处,眉目端正,让人觉得平凡而真诚。她不会轻易发脾气却也有女生的小心眼与小娇气,在与文晓雪的相处中她时常是迁就的一方然而一旦固执起来也很坚决。在别人眼中,她总让人觉得暖暖的人缘也不错。
张迎春确实是个大大咧咧很好相处的人,他并没有把竞选班长失败当回事,或许他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吧。他似乎也与任一晨成了铁哥们,课上课后总在一起。他们两个的相处模式与文晓雪和李敏之间的互动良好正相反,张迎春负责说任一晨负责听。在文晓雪看来,任一晨的听多半也是应付,但任一晨的冷淡丝毫没有影响张迎春倾诉的热情,他总是将大事小情“汇报”给任一晨,有时候连文晓雪都觉得很烦,任一晨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不耐烦,起码文晓雪没有看见过。也许这就是两个人能相处得很好的原因吧,互补也是一种吸引力。
当然,以张迎春的性格他的朋友少不了,女生缘也很好,李敏就是张迎春的“铁杆粉丝”之一,这并不是说她喜欢他,而是将聊得来提升到了欣赏层面,李敏一直很欣赏张迎春,欣赏他的乐观、幽默与温暖。这是她曾经告诉过文晓雪的。张迎春也爱有事没事与文晓雪李敏她们闲聊,毕竟是前后排比别人熟悉得多。
仇小磊像她的外表一样,在言行上也给人冷傲之感,不爱多说话,只跟熟悉的人相处时才会多说几句才有笑容。她的同桌也是个女生,叫高芹(文晓雪听到这个名字总会联想到芹菜,她不明白为什么有人会起个菜名儿),是数学课代表。仇小磊原本是学习班长,由于总要收发作业并督促大家按时完成学习任务觉得不胜其烦便主动“辞职”了。仇小磊和高芹相处得还算和睦,平时也玩在一起。仇小磊的邻座就是任一晨,两个人总探讨些学习上的问题偶尔也聊聊生活问题,仇小磊是任一晨熟悉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女同学之一。
一个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同学们在学习与玩闹中都渐渐熟悉了起来。张迎春慢慢表现出特别爱与仇小磊搭话,自习或课后总爱有事没事找仇小磊谈点什么,有时连文晓雪都觉得是没话找话。仇小磊总是淡淡的,爱搭不理,这态度似乎激发了张迎春的“斗志”更加“变本加厉”“蹬鼻子上脸”,后来索性和任一晨换了座位坐在仇小磊旁边时刻“纠缠”,但也仅限于说说话谈谈心。这也许就是所谓的“情窦初开”吧。
时间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它总是在慢慢改变着、冲淡着也加深着我们生活中的许多事物与意识中的许多情愫。
在日常接触中,文晓雪慢慢感觉到任一晨似乎并不是一个冰冷傲慢自私的人,他只是不很健谈、不爱说笑,在同学们有求于他的时候还是很热心的,尤其在学习方面。比如,他几乎从没拒绝过文晓雪或者李敏任何一次的询问与请教,虽然“服务态度”有待改进。
课后,他也与周遭的同学慢慢有了接触,也开始谈论一些大家感兴趣的话题,有的时候也会开玩笑甚至有些“毒舌”。
文晓雪莫名觉得任一晨有些地方和她很像,也会用故作清高做伪装来掩饰自己在陌生的人群中的不安与内心深处的敏感,只有渐渐熟悉之后才会卸下心防。
又是一个平静而无聊地上着晚自习的晚上,十月中旬的夜晚已微微有些凉了,加上窗户大开教室又在五楼,窗外的风阵阵吹进来令人有瑟瑟之感。
李敏家里有点事请假没来,文晓雪独自低着头咬着笔尾消化着今天语文课上的一些费解之处。“桃李不言,下自成蹊”,“蹊”是什么意思?“前事不忘,后事之师”又是什么意思?
文晓雪在心里默默揣度了几次并不能判断她的想法是否正确,她下意识向左倾了身子问:“哎,敏敏,你知道这两句话什么意思吗?”抬头才反应过来李敏今晚没来,一般这种情况下她就会向“学霸”任一晨请教。
文晓雪用圆珠笔的笔尾有弹簧帽的地方戳了一下任一晨的后背,弹簧帽被摁了下去发出清脆的“嘎达”声。随着声响任一晨转了过来,
“怎么了?”任一晨说,语气中有明显的不耐烦,“学霸”总是有些脾气的,对此,文晓雪已习以为常,这就是他们之间日常的言语行为方式。
教室里很亮,在文晓雪的头顶上就有一根发着雪亮的光的灯管,灯光洒下来,落在任一晨瘦削的脸与肩膀上,他的五官在文晓雪眼中忽然变得格外清晰起来,脸部柔和的线条里嵌着浓黑的眉毛、黑亮的眼眸、挺直的鼻梁与薄薄的嘴,都那么明亮仿佛发着温柔的光。
文晓雪有些愣住了,她顿了一下将目光从任一晨脸上挪开有些无措地指着本子上的两句话问:“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啊?老师今天课上也没讲。”
任一晨的回答她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只感觉他的声音像他的脸庞一样温柔而清亮。
任一晨讲完了,见文晓雪有些愣神,没好气地说:“喂!你想什么呢?我讲完了,你听到没有?”
文晓雪仿佛被惊醒了,机械地说:“哦,知道了,谢谢你啊。”
“你上课也是这么心不在焉吧,连我讲完了都不知道。”
“都说了谢谢了还有完没完!”文晓雪的这句话是反抗也是掩饰。
任一晨斜了她一眼转了过去。
文晓雪还沉浸在刚才的感觉里不能自拔,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动心了,对一个曾经讨厌的人在一个莫名其妙的瞬间莫名其妙地动心了,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只能用莫名其妙来形容。
这动心来得如此突然却如此强烈,让人猝不及防,这算是文晓雪生命历程中真正意义上的“初恋”。初恋在没有明朗之前只是心潮澎湃思绪翻涌的自我陶醉与感动,但却如此美好如此灿烂,一击即中内心深处隐藏许久或许连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秘密领地。
接下来的一节半晚自习文晓雪都有些精神恍惚,感觉整个人是飘着的,看着前排任一晨的背影会感觉这个人很不真实,好像他住在另一个她无法企及的世界,连跟他说句话都需要勇气。
这个莫名其妙突如其来的感觉太过强烈她一时半会还不能消化。